第11章
事實證明,張氏想多了,姜婉白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明白投資的重要性。
就在他們走到門口想要離開的時候,街道上正好有兩個婦人要進綉庄,其中一個看起來十分本分的婦人有些氣憤的道:「這綉庄也太欺負人了,一樣的綉品,嫂子你來,就是五文錢,我來就是四文,看我好欺負怎麼的。嫂子,你一會兒可要幫我。」
另一個打扮十分齊整的婦人有些得意的回道:「放心,有我呢!對了,你上次給我送的腌菜不錯……」
「嫂子既然喜歡吃,我回家再給你送一些。」
兩人正好從姜婉白幾人身前過,這些話被他們聽了個正著,頓時,眾人心中都有了那麼一點猜測,而張氏、王氏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臉立刻就變了,一臉忐忑的看向姜婉白。
姜婉白也察覺到了其中肯定有什麼問題,便笑著對那兩個婦人道:「兩位也是來賣綉品的嗎,我們也是,剛才聽你們說什麼四文、五文的,不知道你們賣的是什麼綉品?」
那兩個婦人被攔住,有些警惕的看了姜婉白一眼,不過她們一看說話的是個老太太,還笑的一臉溫和,那長相老實的婦人便從隨身挎著的籃子里拿出了一方手絹,「莊戶人家,還能綉什麼,不過綉些手絹來換點油鹽吃。」
「能讓我看一下嗎?」姜婉白說著伸出了手。
「當然……」那個長相老實的婦人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看著很精明的婦人拉住了。
她將那方手絹又給塞了回去,這才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就是手絹而已。老嬸子,你們賣的是什麼?」
「跟你們一樣,也是手絹,不過我看好像不如你們繡的好。」說到這裡,姜婉白有些慶幸的道,「本來一方手絹只賣了六文錢,我還以為虧了,現在倒是放心了。」
「六文?」對面的兩個婦人都驚訝的叫了一聲。
隨即,那個長相老實的婦人就從籃子里將那方手絹拿了出來,遞給姜婉白,急道:「老嬸子,你看看,你確定你那個繡的不如我的?」說完,她才察覺她這話說的太直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姜婉白卻沒在意那個,接過那個手絹,她就看了起來。很簡單的兩株蘭花,繡的還算平整,可是跟張氏繡的比起來,那可就是天上地下了。看來,這手絹的價格果然有些貓膩。
她就說,一塊新布,那麼多綉線加起來就將近兩文錢了,張氏苦熬累熬的綉半天才值一文錢,一個雞蛋的錢,這古代的勞動力也太便宜了,原來根本就是有問題的。
「老嬸子?」那個婦人見姜婉白只顧著看,也不說話,有些著急。
「比我們繡的好多了,真的。」滿臉慶幸的,姜婉白將帕子還給了那婦人。
那長相老實的婦人聞言,轉頭一臉求助的看向另一個婦人。
那個厲害些的婦人想到自己剛才還在自誇,現在這麼快就被打臉,也是一臉的憤怒,拉起另一個婦人就往店裡走。
到了店裡,立刻就有夥計迎了上來,那夥計正是剛才收張氏綉品的那個,不過他還沒說話,那個婦人便指著外面的姜婉白一行人-大聲的說了句什麼,好像在指責那個夥計。
那個夥計看了門口的姜婉白他們一眼,立刻小聲的給那個婦人解釋起來。可是,那個婦人明顯不信。這時,那個夥計把剛才張氏賣給他的手絹拿給那兩個婦人看,那兩個婦人互相對視了一樣,這才偃旗息鼓,跟那夥計交頭接耳起來。
事情到現在,已經再明了不過了,不是張氏被人騙了,就是張氏跟那夥計串通,把多賣的錢藏起來了,不過,姜婉白覺的,以張氏的為人,肯定是前者。
「娘……」張氏有些愧疚的喊了一句,現在,她也知道她好似被騙了,而且不光是她,還有王氏、柳兒的勞動成果,都被她給賤賣了,這讓她的臉煞白。
趙氏早就想說話了,一聽張氏喊姜婉白,她立馬叱責張氏,「你還有臉叫娘。明明那些手絹能賣很多錢的,可是你每次卻只拿回去那麼一點,說,多餘的錢是不是被你私藏起來了?
哦,我知道了,你家裡還有個生病的老爹,跟一個書獃子弟弟,你是把那些錢拿回娘家,貼補娘家了吧!三嫂,你真是打的好算盤啊,吃著田家的,喝著田家的,還胳膊肘往外拐。」趙氏就是這麼不講理。
說完,她又義憤填膺的對姜婉白道:「娘,你也要讓她把那些藏起來的錢都交出來,這一年兩年的,怕是有好幾兩銀子了。」
「對啊,娘,你可一定要讓三嫂拿出來。」一聽說有好幾兩銀子,田老四也變的跟瘋狗一樣到處亂咬。
張氏的身體一晃,幾乎站立不住,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娘,我真的沒有,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娘,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什麼。難怪咱們家越來越窮,我看都是你吃裡扒外弄的。娘,你可一定要好好懲治她,不然,以後咱們田家說不定哪天就被她給搬空了。」趙氏憤憤的道。
「對了,娘,要是有那幾兩銀子,說不定我們就有錢給老五娶媳婦了,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這老五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田老四怕姜老太太太軟弱,不管事,就拿姜老太太最疼愛的田老五說事。
不過,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姜婉白是怒了,不過那怒火卻是朝著趙氏跟田老四的,「吵什麼吵,吵什麼吵,你們還有臉說別人私藏,你們也不想想,這兩年要是沒有人家,你們能不能吃上油鹽。
現在倒是惦記起那些錢來了,當初怎麼沒人幫幫你三嫂呢?明知道你三嫂不善於跟別人講價,可是你們一個個的,有誰想過要幫她一把,現在倒是嫌棄起別人來了。」
趙氏跟田老四被數落的有些氣悶,「娘,承寶還小,我這不是要在家裡照顧他嗎。」趙氏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小?承寶小,那承安算什麼?」姜婉白對於趙氏睜眼說瞎話還真是有些看不慣。
趙氏還想說什麼,姜婉白立刻道:「行了,有能耐別跟自家人用,現在明顯是咱們被別人騙了,你們不想想怎麼把被騙的錢要回來,跟自家人啰嗦什麼。」
要錢?田老四眼睛一亮,拉了一把趙氏的衣服,不過趙氏好似並沒有他那麼熱心,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們要是能要回來錢,就分三成給田苗做嫁妝。」姜婉白道。
田苗的嫁妝,三成,好幾兩銀子的的三成是多少,趙氏的眼也亮了,「娘,你放心,這綉庄賺這種黑心錢,早該天打雷劈。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讓她們還錢。」
「對,我們這就去。」田老四激動的道,說完,兩人就直奔綉庄。
「娘,我們要不要也進去?」王氏其實也很著急。
「不用了,他們要是要不回來,我們去了也沒用。」姜婉白淡淡的道。在她看來,張氏是被騙了,可是這件事也只能怪張氏。做買賣就是這樣,互相承認便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過後再去翻舊賬,他們本就不佔理。
這種不佔理的事也只有不講理的人去辦才好,讓她們去,去了也是白去。
「娘……」張氏還在流眼淚。
「行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的對咱們田家的功勞,我都記在心裡呢。對了,剛才老四媳婦說你爹病了?我這段時間忙,都不知道。一會我們去買一些吃的用的,你帶回家看看你爹吧。」姜婉白安撫著張氏。
張氏一聽,眼淚流的更凶了,惹的周圍不少人都往他們這裡看。
姜婉白實在不想被人當猴子看,趕緊從袖子里拿出手絹遞給張氏,「別哭了,再哭就是你埋怨我了。」
王氏的眼圈也有點紅,她趕緊接過手絹,給張氏擦淚,「三弟妹,快別哭了,不然娘要生氣了。」
張氏這才接過手絹,一邊擦著,一邊感激的看向姜婉白。
姜婉白被一個比她還大一些的女人這麼看,看的她渾身不自在,不再理會張氏,她朝著店裡看去。
此時,店裡正熱鬧,趙氏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罵著綉庄的夥計,連帶著綉庄的老闆,還有老闆的十八代親友。
而田老四則揪著那個夥計指著趙氏在罵著什麼,一邊罵,一邊將那夥計往外拖,看那樣子,要拖到街上,當著眾人的面罵。
店裡還有很多人,此時那些人都在看著場中,甚至街上的一些人也發現了這綉莊裡的異常,紛紛過來圍觀。
圍觀的人越多,趙氏跟田老四越來勁,罵的更狠了,哭的也更厲害了。
眼看著沒法收場,這時,一個小夥計從帘子後面走了出來,一邊給田老四道歉,一邊小聲說著什麼。
這下,田老四才不情不願的放開了剛才的那個夥計,又叫起來趙氏,跟這個剛過來的夥計小聲爭執起來。爭執了一會兒,那夥計似乎有些敵不住兩人,從袖中摸出幾塊銀子遞給了田老五。
田老五接過銀子,又一一的拿牙咬過,這才志得意滿的點了點頭,跟趙氏一起往外走。
眾人見此,這才笑嘻嘻的散開了,想來,這幾天,他們又有新的談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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