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後手

「楊涓，有人探視！」

隨著獄警的一聲呼喝，牢房牆壁上唯一巴掌大的小窗戶露出了半條縫，透進一絲光線來。

這間臨時監獄比較特殊，原本是一間防禦性極強的保險庫之類的所在。以這保險庫金屬材質的牆壁厚度，楊涓就算四肢完好，都不可能逃得出去，更別說她如今四肢就算癒合也只是畸形狀態，用不了多大的力了。

鄭青松考慮到楊涓的所有特性，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此處徵用過來暫時關押楊涓。

半靠著牆壁坐在地上的楊涓懶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距蘇雨的那次審訊過去三天了，這三天來蘇雨的親友團再沒來騷擾她。而她的四肢終於癒合到了可以勉強坐倚的程度。

她知道，在等待最終判決的這段時間裡，蘇雨的親友團肯定不會輕鬆放過自己的。沒想到，這才過了三天，他們就忍不住了。

不過，最殘忍的折磨她都熬過去了，還怕對方再使什麼惡毒手段？

只不過，來人湊在小窗口發出呼喚時，楊涓卻電擊般差點跳起來。

「小涓！」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就像她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而是當初的那個溫婉細膩的女人。

「常昊！」楊涓發出一聲複雜難言的嗚咽，立刻撲在地上，迅速朝小窗口爬去。她身上帶著冰冷沉重的鐵鏈，爬行間發出嘩嘩的響聲。

「小涓，你怎麼樣？你還好嗎？」常昊恨不得將腦袋擠到窗內來。結果非但沒有擠成功，反而擋住了小窗透進去的大部分陽光，更加看不清裡面的一切了。

不過，從那嘩嘩的鐵鏈聲中，常昊也可以判定，此刻的楊涓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

鐵鏈聲很快來到窗口，楊涓用盡全身的力氣，扒著牆壁歪歪斜斜地站起來，額頭上因四肢的疼痛而滲出豆大的汗珠。

「常昊！你怎麼來了？」楊涓枯黃瘦削的臉終於現在常昊的視線下。不知道是不是終日不見陽光的緣故。她的臉色枯黃中泛著不健康的蒼白。原本的瓜子臉也瘦成了三角臉。更讓人吃驚的是，她那烏黑髮亮的短髮，已變成灰白色，像一團亂篷篷的鳥窩。

「小涓。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常昊鼻子一酸。眼眶裡立刻滲出淚花。

「先別悲傷。快告訴我，你是怎麼來的？」楊涓一臉急切。她是重刑犯，關押地點又也是機密而又牢不可破的。等閑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更不可能有權探視。因此，相比於她最後的救命手段，常昊的關懷簡直是多餘的東西，他能否給她帶來獲救的希望才是最重要的。

「小涓，」常昊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我，我去求了蘇雨……」

「什麼？」楊涓尖叫一聲，差點一跤撲倒。「你怎麼能去求那個賤人！你蠢啊還是蠢啊！我就是死，也不要你去求那賤人！」

「可是，我根本沒有其它辦法可想！」常昊頹喪地低下頭去，「況且，我哥、我媽都參與了你的事。蘇雨能不計前嫌同意我的請求就很不錯了！」

「什麼不計前嫌！」楊涓咆哮道，「她這是另一種方式的侮辱！我的人要苦苦地哀求於她，才能來看我一眼！這是在赤果果地踩我的臉啊！賤人！賤人！」

「小涓，你不要這麼說！」常昊尷尬又窘迫，「是我求的她，跟你沒關係！」

「賤人！狗男女……」楊涓依然扒著窗子扯著嗓子罵得震天響，但詭異的是，雖然她罵得很憤怒，很起勁，但臉上神情卻是一片冷靜。在怒罵的同時，她還做出了仔細傾聽的姿勢。

常昊被她複雜的面部表情和舉動弄糊塗了，忍不住朝那兩個獄警看去，他怕獄警被楊涓的咒罵惹生氣而阻止他繼續探視。但，令他意外的是，那兩人卻捂著耳朵不斷離遠了去，最後乾脆躲到不知哪個角落去了。

原來這兩人被楊涓的罵聲吵得躲遠了！

常昊無語地轉回頭，就見楊涓臉上正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然，楊涓的用意，也正在於此！

唉！常昊無奈暗嘆。楊涓的心眼道道太多，他一直感覺自己的智力跟不上她。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楊涓走到了這個地步，也是因為太聰明罷！

「昊哥，救我！」一連串罵聲間隙，楊涓壓低了聲音在常昊耳邊飛快地說。

常昊沒說話。來探視一次，都用上了他所有的人品了，救她？簡直想都不敢想。

不過，他還是丟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怎麼救？」

「蘇雨你欺人太甚，不得好死……」楊涓又提高聲音罵出一段，繼續對常昊說，「幫我發個電子郵件就行……」

「你和歐陽凡絕對走不到一起去……」

「賤人，我就算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在一段漫長的、斷斷續續的咒罵聲中，常昊終於安撫住了情緒激動的楊涓。兩人說了一會兒相互安慰的話，常昊終於嘆息著離去。

與此同時，陽光集團項目部副總辦公室，蘇雨的手機響起。

「罵一會停一會？」蘇雨聽得很專註，「嗯嗯，還有呢……常昊離去時的表情呢……嗯，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掛掉電話，蘇雨臉上露出燦然笑容。

提審那天，不管是蘇雨，還是歐陽凡，都敏銳地察覺出來了：即便是到了那樣的地步，不管如何發狂、怨恨、不甘、詛咒，楊涓都沒有真正流露出最終的絕望情緒。

因此，兩人肯定：楊涓絕對還有後手，還可以狗急跳牆。

按歐陽凡的原則，這種事情往往應該「堵不如疏」。只是，如何讓她露出後手，卻是需要仔細研究。

結果，機會馬上送上門來了。

常昊來到了陽光，懇請蘇雨讓他再見楊涓最後一面。

這才是最好的人選啊！怪不得歐陽凡建議暫時放過常昊！

蘇雨驚嘆之餘，對歐陽凡的過人遠見簡直是五體投地。於是，假意推託了一陣后，蘇雨賣了個人情給常昊……

「常昊，你若選擇恩將仇報，就等著承擔後果吧！」蘇雨臉色沉沉，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

不久后，聊天軟體面板上，一隻奸笑的狐狸頭在閃爍。

哈，這頭像還真是，比本人可愛多了！不認識的人，誰能將這頭像與忠厚樸實相的鄧師兄聯繫起來？

蘇雨忍不住無聲地笑著，點開聊天框。

笑面狐：潛入成功，靜候目標回歸。

雨漫凡心：目標正在返回，半小時左右可到。

……

剛關掉聊天框，安在鷹就興沖沖地奔進來了。「蘇雨，走，去醫院！」

「做什麼？」蘇雨一臉不情願，「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

「那都不重要！」安在鷹不由分說，拉起蘇雨胳膊就走，「今天是吳天祺的奶奶方芷英動手術的日子！」

「哦，原來是今天！」蘇雨愣了愣。是了，前幾天聽歐陽凡提了一下的，說吳永聖找好了醫院，馬上就可以手術。

「雖然更大的奇迹都見過了，但這場相對來說微不足道的手術，我還是滿腹期待啊哈哈！」安在鷹滿懷激越地拉著蘇雨走過項目部大辦公區，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注意形象啊喂！」蘇雨徒然無功地哀叫。這下慘了，明天，啊不，這裡立刻馬上很快就會群情激憤、流言滿天啊……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啦！都同.居過了……」安在鷹毀人不倦地哈哈大笑。

「同什麼居啊！信不信我分分鐘滅了你！」蘇雨在他耳邊惡狠狠地呲牙。這人絕對是故意的！真是白眼兒狼啊啊啊！

「共同居住在一棟房子里，簡稱同.居。我有什麼錯么？」安在鷹一臉無辜。

蘇雨真想把他揍成豬頭，而且不道歉！

「把你留給我家凡大人揍！」蘇雨眼珠一轉，朝他晃晃拳頭。

安在鷹一秒變紳士，立馬神情端莊，道貌岸然。

蘇雨這才掏出手機，邊走邊在手機上登錄聊天器，靜候鄧仲元的消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