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晚上,金子韌下班見夢馨不在家,就上樓了。在樓上搜尋了一圈沒人,拿出手機還有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腿都那樣了,還亂跑。」
夢馨兩眼發紅,小臉委屈至極的坐在燈光閃耀的包間里。
周以泉攥著她的手,一臉責備相的對著羅山:敢情你就這麼給我照顧我小妹的?
羅山也委屈:誰讓她帶著有色眼鏡看人?
周以泉:你是男人嘛,大度點。
羅山:你好好勸勸你妹!
周以泉:照顧不好,你還有理了?
羅山:「……」
夢馨核桃的雙眼看著兩個人在你一眼我一眼的瞪著,互相傳遞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和語言。
她偏頭看了看周以泉,正想開口說話,手機就響了。
***
六分鐘,金子韌趕了過來,根本不管服務員怎麼介紹,他就直奔包廂。自顧自的推開門,一聲響亮的小甜甜,打破了這種表面上『和諧』的氣氛。
周以泉冷靜的抬眸,良好的坐姿依舊筆直的不動。
金子韌可不是來看他耍酷的,正眼就看到他攥著夢馨的手,凌冽的眼光散發著寒氣。
羅山對他早就見怪不怪了,如果有條件,他巴不得八輩子都要跟這種人有交集。
金子韌兩眼冒著火星的盯著周以泉「鬆手!媽的,在摸甜甜把你手砍了。」
夢馨自然知道他的脾氣,她忙站起身來推聳著金子韌「子韌哥,你別生氣。其實他是我……」
「小甜甜,我發現你越來越過分了,他算什麼東西?」他不問情況的一伸手指著周以泉。
羅山側眼就瞄上了他手腕的手錶,簡直跟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樣。而周以泉手上的表就是勞力士,這個手錶貌似還是他大學時候的那一塊,他根本沒換。
周以泉側眼瞄著自己的妹妹跟這個人拉扯不清,還管他叫哥?他微微的呼了一口氣,喝了一口紅酒。然而,金子韌的出言不遜,更讓他有些反感。尤其是當前那隻爪子還在他眼前著,看了各種礙眼……
周以泉起身清冷的面孔,根本就不直視他「馨兒,來了客人也不介紹,反倒拉扯成何體統?兄長和你男朋友都在,你這是什麼規矩?」
夢馨聞言,當即一愣,泉哥哥對自己說話一向是溫柔的、寵溺的,他的聲音猶如春風拂面,猶如夏季爽雨滋潤著自己,卻不是今天這般生硬?還擺出哥哥的架子?
她的手被金子韌攥著,微微偏過頭,不明所以的對著周以泉,可憐楚楚的喊了一句:「泉哥哥~」
周以泉撇了金子韌一眼,嗯了一聲。
他就無心責備夢馨,端這個架子只是給來者看的,不撇眼不要緊,一撇眼看清這張臉時,就徹底的憤怒了。
原因是:前幾天,周以泉獨自來仁川市,想先買套房子安居。挑來選去看中了金子韌家南洋星苑那套複式樓,他既然已經決定獨立,也不怕被母親追問了。想著買下來以後,把夢馨和羅山都接過來一起住。問了物業房管,找到了這家的業主,也就是金子韌。
真是無巧不成書,他就是相中了這套房子,隔著窗戶看著的窗帘,紫晶配合著粉紅紗,溫馨而高雅,垂眼望去落地窗的淺藍色花邊百葉窗也讓人看了格外舒心,還有一面是以白色櫻花混搭,客廳中是圓形吊墜的水晶燈,沙發陪著房子的設置,成弧形擺設……
周以泉越看越入眼,當即就挑眉毛了。
打電話的時候,金子韌上班上的好好突然聽說有人要買他的房子,物業的不知道是不是收了『買主』什麼好處,一天十七個電話的聯繫金子韌。
最後,他趁著午飯的時間不得不跟這位『買主』見面,兩個人對話如下:
金子韌:「是你買我房子?我告訴你,不賣。」他問都不問價格,一口就否定了。
周以泉是個嚴謹之人,第一次見面,他不想唐突,一向注重外表形象的他,禮貌的抬手示意讓他坐下,有話好好說。
哪知?金子韌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大手一擺:「我不坐,告訴你了,我不賣,死心吧!」說完轉身就走。
價格都沒談,說走就走?既然見到業主了?周以泉還是想爭取一下,直接給了高價。
「五百萬。」
金子韌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腿都快邁不動了?撞上土財主了還是耳朵被棒子擼了?
他緩緩地轉過身,有些不確定的反問「多少?」
「五百萬」周以泉字字如鐵,說的鏗鏘有力。誰讓他相中了呢?虧點就虧點,反正他想買。
金子韌輕聲出笑,吹了一個口哨,小痞子一樣的抖著腿,就差嘴裡叼跟煙了。
「你很有錢啊?我那是婚房,結婚用的。」
「一千萬。我不喜歡啰嗦,今天過戶、簽合同,把事情辦了。」財大就是氣粗,說話的語氣都硬。
「請恕我唐突,如此冒昧的請你出來,為了彌補你的個人損失,另外我付給你精神損失費十萬。」
聽聽人家張口可就是十萬塊錢的精神損失費啊?
奈何那主呢?眉毛一挑,眼睛一邪「合著我精神損失費就值十萬是吧?」
「二十萬可以了吧,今天下午我們把事情辦了。」
金子韌冷笑,還有比他更彪悍的主?今天算是遇到了,他同意賣房了吧?他就要把事情辦了?他轉身就走,走時丟下一句話「有病!」
周以泉何時受過這種屈辱性的『待遇』?清高冷傲的他,狠狠的呼了一口氣,寒光微虐的眼盯著正在走遠的他「你想要多少錢?價錢可以商……」他的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傳來極度的傲慢之音「你有病?你有一千萬買我那房子?跟你說了不賣,聽不懂?趁機找別的地兒吧!腦袋讓門擠過了……」
周以泉有種被這人逼問的衝動,他努力的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往前邁了一步,一手抓住了公文包「我是說你那房……」
金子韌猛然轉身「你腦袋長方形的,喲~嘖嘖。。。果然是被門擠過了,要麼就腦癱抽過頭了。」
***
場景依舊,再次見他,如同刻骨的仇人,那次見面可謂是記憶猶新,第一次見這種人就想揪衣領的對他咆哮。若不是他潛藏著多年良好的修養,早就抽上他了。
這會兒他又跟自己的妹妹扯到一塊兒,這樣的心態難平,怎麼看這張臉,怎麼不爽,越看越想抽!
周以泉單手就把夢馨扯了過來,隨著力度就推向了羅山那一方。
羅山見他起身,他自然也跟著站了起來,看到夢馨被他推過來,甭用問,他直接接住了。
「你來幹什麼,這是我妹!」他的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拒絕性。
但是,在一旁的羅山看來,似乎這就是『他們家』的家事。
金子韌是個沒記性的,他一天見那麼多人,腦海中根本不記這麼多陌生的面孔?
他咧嘴冷笑「呵!說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甜甜只有我一個哥。切!」說著伸手就去拽夢馨的手,被周以泉當即攔截了。
夢馨不想讓他們兩個有正面衝突,她深知金子韌的脾氣,羅山已經被他砸破頭了,回頭要是周以泉要是個有個好歹,她心裡更過意不去了。
「子韌哥,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你給我過來。」
夢馨聽到他生硬的語氣帶著命令。
她看了羅山一眼,緩緩地從他身邊繞過去,逃避似的不敢對上周以泉的眼神,乖乖的站到了金子韌的身後,腳跟還沒站穩,就被金子韌冷不防的給抱了起來「啊…子韌哥…」
金子韌二話不說,抱著她就往外走。
周以泉即便是再冷靜自持,也受不了自己的妹妹在眼前被別的男人抱走?他快步一邁,攔住了去路。
羅山這兒難得的安靜,他拿起面前的果汁就吸了起來,兩邊都是『小舅子』,得罪哪邊都不好,還是坐下來安靜的喝杯果汁吧!
周以泉的鏡片折射出清冷的光,隱約的散發著壓抑的怒氣「我不管你跟馨兒是什麼關係,先把她放下來。」
「我的甜甜我願意抱,你給我滾開!」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正向這邊你一眼我一語的議論著,貌似這兩個男人在爭搶一個女人。
周以泉性子柔和,卻也見不到夢馨這樣,她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
「馨兒」這話帶著威嚴。
夢馨又不是聽不出來,她雙手摟著金子韌,膽怯的回道「泉哥哥,你回去吧,我跟子韌哥一起。」那聲低弱蚊蠅的聲音,讓周以泉不解,出於對親人的那種保護意識,他寸步不讓。
「馨兒,不管你跟這人什麼關係,哥都不允許你跟他走,馬上跟羅山回家。」
金子韌眨眼:你他娘的傻啊?敢情他爭了半響,是為羅山?
他肚子都覺得好笑「我說……那個誰?泉哥哥哈!讓甜甜跟羅山走?你腦子怎麼想的?要不是羅山甜甜的腿會受傷嗎?要不是羅山甜甜會感冒發燒嗎?要不是羅山整天朝三暮四,甜甜會傷心難過嗎?啊?」
周以泉才不信他的話,何況他一口一個甜甜一口一個甜甜。他根本不屑於跟這種『無恥』之人說話,目光依舊盯著夢馨「馨兒,你什麼時候叫甜甜了?他給你改的?」
夢馨無法面對周以泉的審問,更不知道如何跟他交代,她環著金子韌的脖子,死命的一閉眼,對著他就親了過去。這一下過來,連金子韌都傻了,真是出人意料?
周以泉不可置信的盯著夢馨,這就是他的妹妹,他一心保護的水晶玻璃一樣的好妹妹,她應該跟他最好的朋友結合,那才是最完美的結局,不是嗎?萬星璀璨的銀河系,他只想做一顆不太引人注目的星星,點綴著夜空把世間的永恆的美盡收眼底!
滄海星空,他只想把燦爛的星光和光明的溫暖傳遞給身邊的人。
因為只有這樣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完美!為何偏偏跑出來一個他,對了?這貨到底幹什麼的?哪冒出來的?他怎麼就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把他的小妹給拿下?羅山就算是腦子不開味,也不至於白痴?眼睜睜的看著他搶而無動於衷?
「馨兒,你移情別戀了?羅山哪裡不好?」
夢馨窩在金子韌懷裡,一直不敢對上周以泉,更找不到合適理由解釋,只是淺淺的沖著金子韌傻笑。
男人的理智幾乎在什麼時候都會比女人清醒那麼幾分,他抿嘴含笑「甜甜她跟我情投意合,你無權……」
「橫刀奪愛的人無權解釋!」
周以泉字字如鐵,一說話就戳人要害。
金子韌懷抱著夢馨滿懷的欣喜,眼中所流露的喜愛就是他最好的表達,近距離的看著夢馨,他硬咽了一口唾液,柔和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想起「甜甜~我們回家」
夢馨淺淺的笑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金子韌抱著她走了兩步,就對上了雕塑一樣的周以泉,他得意的吹了個口哨「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讓開!」
周以泉單手拉住了金子韌的胳膊,腳跟如山似的不讓他動。金子韌眉頭一緊,右手一抬,正欲下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子韌!」
蒼空一現,猶如鴻鵠略過,明朗的天空中劃出了久違的風采。微風吹動著眼前的落葉,白果樹上落下的果子,都不枉過了這一季節的美好。
絢爛的韶光在即將枯萎消泯之時,重燃。多少個夜晚刻骨的相思、痛楚著追憶的美好,本以為一去不復返,卻不想茫茫人生路,她依然去而復返。
回憶會讓人無限的迷戀,金子韌高高抬起的手,停在流動的空氣中,他沒有及時轉過頭看清那張俏臉。
只是溫熱熟悉的氣息已經飄到了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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