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關於廖一之吾源視角
大概是在我四歲那年,我才知道我有個哥哥,比我才大五分鐘的哥哥。
哥哥脖子上掛的那枚吊墜是我那枚的另一半。媽媽說,她跟廖閔的緣分就是從這一整枚類似古錢幣的奇怪東西開始的,不過我從未聽她說起過關於這份緣分的細節。
哥哥很疼我,總是把好的東西給我,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給我,我曾經以為這其中也包括女人。
說來也奇怪,我們雖是同卵雙胞胎,但並不同血型,再加上生活環境影響的性格也不同,可還是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
那女人叫微笑,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有點蠢,但是後來突然開掛了一樣迅速的成長了起來,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成長到我花費了一番功夫才騙到她為我出了國。這一切,要歸功於我的哥哥,不知道哥哥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會不會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腦子不太好使了,忘記哥哥姓廖,我才姓吾。
媽媽當時帶我離開廖閔的時候我還沒有名字,後來她知道跟她心愛的男人這輩子註定無果就給我取名吾源。我小時候不懂這麼多,聽媽媽說吾源就是『我的源源』的意思,我很相信。
我喜歡笑,因為媽媽很愛笑,在我印象里她總是笑著的,嘴角的弧度從未因我們生活的困苦而消減半分。哥哥就不一樣了,他從不笑,媽媽說,哥哥心裡很苦,所以他不快樂,不快樂又怎麼會笑呢?
後來哥哥帶我出國跟他一起讀書,走時,媽媽交代哥哥好好照顧我,哥哥做到了。安安穩穩學習了兩年,哥哥突然被人緊急帶走了,被帶走的也有我,不過是把我帶回了家,帶到了媽媽身邊。
從那以後,我再見哥哥就變得很難。
我們的老地方不見他再來,這一不見又是兩年,媽媽後來告訴我哥哥又被送出國了,送哥哥出國的人是想讓他變得更厲害……我只是不願意想太多,並不是傻,我當然知道他們是不想讓哥哥再跟我接觸。
十八歲時,哥哥回國了,聽說學富五車,內涵養外氣質,再加琴棋書畫……我羨慕的不得了。
我偷偷去他常出沒的地方堵他,他看到我沒有很驚訝,巧妙的支開了身邊的人,走向我,問:「媽媽還好嗎?」
我點點頭:「嗯,她總會提起你。」
哥哥聽完我的話,眉頭緊了一下,隨即恢復了自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晚上老地方等我。」說完他又回到了他車停的地方。
我看著哥哥的背影,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躍然於心。
他變了好多,既成熟又穩重。同是十八歲,我卻是稚氣未脫。
晚上,老地方。
「我找了一家與你專業對口的公司,你畢業後會收到入職通知。」哥哥說,說話間還不忘在我水杯里加了些糖水。
忘記是什麼時候,我跟他說過,我想做個翻譯,沒想到他居然記住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把他給我滿上的糖水推到了他面前:「你喝。」
糖水很便宜,但哥哥端起來時卻像端著無價珍寶,送到嘴邊時我這個角度正好看到玻璃杯上裂了一道紋,我飛快的從他手裡奪過了杯子,還沒放下,杯子就在我手裡碎了,然後我的手就遭殃了。
哥哥看到我滿是玻璃碴子的左手眉頭緊皺著把我送到了醫院……還好,沒有大礙,醫生說口子不深,連疤都不會留下,但哥哥卻不這麼想,把我狠狠的斥了一頓……
從此,他只用紙杯喝水。
我知道,他怕我再去奪他的杯子,他怕我再受傷。
他對他在乎的人都是不求回報的付出,我很幸運是他在乎的人中的一個。
媽媽離開的那個凌晨,我一直候在床前,聽她說。
「廖廖把什麼都藏在心裡,從不讓人知道他的苦。」
……
「他的心裡早已是千瘡百孔了。」
……
「沒有人知道,其實你才是哥哥,晚出生五分鐘的是他。」
……
「我知道我這樣對他不公平。」
……
「我說他是哥哥是希望他可以有一種責任在身上,我……」
……
「李世芳不會好生待他只會把他當作鞏固『世界』地位的工具。」
……
「源源你答應媽媽,在不能為他做些什麼的時候也不要給他找麻煩。」
……
「源源……媽媽最愛的寶貝……」
……
「我希望你開心快樂永遠不要捲入這陰暗複雜的爭鬥中。」
「……」
……
其實這樣的結果也蠻好,我有媽媽的愛,哥哥有微笑的愛。
對於不給哥哥找麻煩這件事……我一直是這麼做的。但他卻好像特別喜歡被我麻煩,滿世界的開始找我的骨髓配型,為了我,又在那個他恨透了的『世界』待了好久,還費心給我安排了一個身份。
但又有什麼用呢?我的病情沒人比我更清楚,我活不久的。
那時候我一面心疼他一面心疼我自己,心疼他一直在為別人不為自己,心疼自己沒有得到心上人的鐘情。
下定決心離開時我設了一個圈套,然後遠上威尼斯。以我對微笑的了解她一定會去找我,就算不是為我也會是為了哥哥而去找我……當我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離世,我賭她會因我離世或因無顏面對哥哥而不再回去,不再回去他的身邊……
我也知道,我是賭不贏得,微笑總歸會回去,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甘心,我只是不甘心,所以我無恥的利用自己的病情騙她,所以我在明知道她不愛我的情況下還執著騙她……
……
「幹嘛呢幹嘛呢?!」
聽到這個聲音我捏了捏眉心,頭開始疼了。
「怎麼待著都不老實呢?你看看你禍害我多少花兒了?」楊陽揚皺眉斥我。
我沖她委屈一笑:「你也不放我出門,我無聊啊。」然後把盆栽往綠植台上推了推,自己往床中央挪了挪。
楊陽揚走過來扔給我一個袋子:「我知道你無聊,給你買了個十字綉,清明上河圖,夠你綉一年了,絕對不會再無聊了。」
我的嘴角開始抽搐起來……
「你這是虐待我!」
楊陽揚瞥了我一眼:「你少誹謗我,廖一讓我看好了你!」
「我哥肯定沒讓你虐待我!」我回嘴。
楊陽揚也不再跟我辯駁了,竄上了床撲倒了我:「我讓你看看什麼才叫虐待!」
……
我的清白之身!
——
我活下來了。
不用好奇,哥哥在香港找到了配型,跟我HLA配對成功的就是這個把我撲倒在床上的女人,楊陽揚。
她當時在香港填採樣單的時候一定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可以救一個人。
至於她撲倒我……
我真的是拒絕的!
她大概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要追的,所以她喜歡我,不是要追我,而是直接把我拖到她的床上正法……
如此簡單粗暴讓我想到了樂姐……
我真的不喜歡這個類型的!嗯!不喜歡!非常不喜歡!絕對不喜歡!
……
「哦達令~今天就一個回合好嗎?」
「不好!」
「可我的身體……現在還無法接受這種高強度的運動。」
「那好吧,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一個回合都不要了。」
「不不不……一個……行不行?」
「你的身體不是無法接受嗎?」
「可以!」
「可以怎麼樣?」
「可以接受!
「一次嗎?」
「你說多少次多少次!」
「我說啊……」
……
晚安。
哦,不對,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