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皖丹不過是東部沿海的一個小國家,統治者重農抑商的政策導致該國算不上富裕,甚至可以說是貧瘠落後。因為河流眾多,水上貿易倒是較為發達,但卻被限制每年的進出口。
如若不是皖丹的三皇子早年被遊歷的萬崖宗長老看中資質,帶入門派修行,且在門派中混有一定地位,恐怕這等小國家早被周邊大國吞併得連骨頭都不剩下。
也正是因為如此,皖丹的統治者一直依仗著身後有宗派撐腰,從而對周邊國家多番挑釁,皖丹這樣自大的行為,已然引起了諸多國家的不滿。
而延陵又清此行的目的,便是除掉一個呆在皖丹皇室中飲酒作樂,無惡不作的築基期修士,並以此行警告皖丹統治者切勿再肆意妄為。按理說,這番吃力不討好,還有可能得罪萬涯宗的苦差事,是沒有修士甚至門派願意派人前去的,畢竟凡俗間的鬥爭,只要不是涉及到自己的家族後輩,又有多少修真者願意出力呢?
至於凡俗與修真者間的平衡,那是分神期的大能者管的事情,又與我們何干呢?
所以掌門能派延陵又清前去管此事,倒是讓姬芙兮深感意外。
眾人在一間凡俗酒家落了腳后,延陵又清便獨自出去了,直到傍晚時他才回來,一張臉甚是冷漠,二話不說便帶著大家上了飛船,遠遁而去。
一口氣御器飛離了皖丹,延陵又清緊繃的臉才略微放鬆開。但下一秒,他卻是臉色一變,沉聲呵斥道
「閣下等人若是再這樣躲躲藏藏,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看向某處虛空,手中被靈力纏繞的短匕靈刃已然出鞘,泛著寒光。
「哈哈,混元宗的嫡傳第一人果真不簡單,縱使我等用著遁影符籙竟都能被道友你察覺到身形,實在令人嘆服阿!」
西邊的天空中,雲層忽然翻湧起來,接著一隻巨大的四翅怪鷹漸漸顯現,而那怪鷹背上,正站著老少共三人。
為首的男子面容俊朗,周身上下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尊貴氣息,他手持一柄摺扇,正徐緩輕慢地搖晃著,而他身後的二名老者,皆是頭戴斗笠,一副隱隱以其為尊的模樣。
見到此三人,延陵又清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另一大掌扣在儲物袋上,伺機而動。
而身後的芙兮見狀,也忙向前幾步,站在了延陵又清的身邊,冷著雙眸緊緊地盯著來人。
見此,那青年男子卻是「唰」的一下將手中的摺扇一收,爽朗笑道
「道友這番拔劍相向的姿態,著實令燕某寒心阿!」
「你是燕珏!」延陵又清的眉宇鎖得死緊,雙眸異常凜冽。
燕鈺,正是皖丹的三皇子,當初那個因為資質出眾而被萬崖宗長老帶回宗派的皇室子弟。他現下出現在此地,難道……
「呵呵,在下正是燕珏」那青年男子將摺扇在手心之中有節奏地輕敲著,目光卻緩緩掃過飛船上的男男女女,最後盯著最前方的男子,待見他幾乎隱忍不住要出手之際,才笑著再度開口
「道友何必如此粗魯,燕某此次前來,可不是來打架,反正是真心實意跟道友你道謝的。」
「噢?」延陵又清面目平靜地看著男子,握住靈刃的手卻並未收回。
「道友是不知曉,我那父皇老了,不僅目光短淺、愚昧無知,還偏愛聽信小人言。他將國家治理得可是一團糟,惹得百姓苦不堪言,更是經常仗著我的名號得罪了周邊不少國家。他到底是我父親,有些事情礙於孝道我不好出面,但其他人又忌諱我,不敢反抗我父皇。近年來,我父皇更是信了王榫的讒言,大耗民力物資修建天壇,說什麼要煉製長生不老葯,他是毫無靈脈的一介凡夫俗子,又何來長生不老一說?果真是老了,頭腦也不清醒了罷。」
那男子頗為無奈地蹙眉,嘆了口氣道
「那王榫本是萬崖宗的一個小葯徒,雖是僥倖築基,但也已是百多歲的高齡,終身結丹無望。又因為他在管理丹房手腳不幹凈,經常私自偷葯出去販賣,早被掃地出了宗門。他若能煉製什麼長生不老葯,哪至於呆著萬崖宗百年還是個小葯徒?」
「為此,我不僅一次勸誡過我父皇,但他卻疑神疑鬼,誤以為我想害他,不讓他延年益壽。但那王榫與我也算有過同宗之誼,我也不好動他。所以這次,道友真是幫了燕某大忙了。」
燕珏說完,竟是腰板一彎,朝著延陵又清一拱手,朗聲道「這事便算是燕某欠道友一個人情,他日若道友有難,燕某必定相助。」
語畢,燕珏「嘩」地展開摺扇,虛空一揮,那四翅怪鷹撲哧撲哧閃動著巨翅,帶起一陣勁風,朝著遠方飛去,很快便沒了蹤跡。
直到連最後一絲氣息都已消失,延陵又清這才收了動作,轉過頭來盯著姬芙兮
「你方才想助我?」
雖是疑問的語句,但言辭間卻是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口吻。
姬芙兮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才點點頭,回道「若真免不了一番戰鬥,芙兮定然會出手。」
延陵又清定定地看著姬芙兮,眸中的光芒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燕珏不過築基中期修為,你尚可與之一戰,不過他身後那二名老者卻是真正的後期修士,我應付一個都吃力得很。你方才正確的做法應該要跟那二人一樣…
他掃了眼身後的倆人,目光黯沉沉的猶如鈍器的冷光。
「躲在後面一聲不吭,伺機逃走。」
「表哥……」常若靈聽聞,忙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她方才確實是害怕了,但卻沒有想丟下同伴逃走的意思,她剛想解釋,卻對上了延陵又清寒光凜凜的黑眸,以及黑眸中一閃而過的暴戾之氣,驚得她忙閉上了嘴。
她從小嬌氣蠻橫至極,卻唯獨怕極了這尊煞神。
見此,芙兮終是神色淡然地開了口「若靈師妹與林師弟不過築基初期修為,懼怕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面對後期修士的精神壓制,我都有些氣鬱,更何況是他們呢?」
「呵」延陵又清難得扯出了一抹笑,轉身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將著修真界的人心看得太簡單了些,不然又怎會有皖丹長達多年的飛揚跋扈。」
「可最終宗主不是派延陵師兄以及我等去管這事了么?」林子衍瞥了眼身邊咬唇不吭聲的若靈,忍不住地反駁道。
「我有說過此事是宗主派遣的么?」延陵又清斜斜地揚起入鬢的劍眉。
「你……你…你……」林子衍指著延陵又清,憋紅了一張白凈的俊臉,又急又氣,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事情本就是我私下應下的,只是順路帶上你們而已。」延陵又清毫無感情地平板敘述著,見到林子衍憤怒的表情,眼瞼輕輕地一跳,冷眸中帶著幾許譏諷
「你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利?」
「所以,如若此事被宗主知曉,我們三人便會與你一同承受這罪責,對么?」
芙兮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冷著小臉道
「延陵師兄好心計。」
她大力一拂袖,帶起了一股清冷的微風,盤膝而坐,閉上眼眸不再說話。
……
飛船的速度很快,不過二日時光便能看到腳下從團團雲層縫隙中露出的鬱鬱蔥蔥,距離秦嶺山脈已是不遠。
又過了半刻鐘,飛船終於停在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山門前,只見那長梯的盡頭,一塊形狀奇特巨石上並列插著二把巨劍,那巨劍直入雲霄,劍身上分別書寫著剛勁有力的三字
「混元宗」
頗有一脈大宗派之氣勢。
收了飛船后,延陵又清看著正欲飛身離開的芙兮,沉聲道
「我有話對你說。」
言畢,他也不等人,便縱身朝遠處的山澗飛去。
「芙兮師姐……」常若靈向前一步,眼眸之中隱隱閃動著憂慮的光澤。
姬芙兮則是回頭朝她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轉身朝著延陵又清離開的方向飛去。
混元宗引水澗的風光放眼整個蒼予的修真界都是極其有名氣的,姬芙兮一入其中便險些被美景晃了眼。
繞過幾顆古樹,仰頭就看到懸崖之上負手而立的延陵又清,夕陽照在他的臉上,給他俊冷深邃的側顏暈染了一層暖色。
延陵又清的皮相是極好的,五官深邃、稜角分明,跟他本人一樣極其具有攻擊性,有一種不羈的俊美。只是因為平素冷傲的性格以及狠辣的凶名導致許多人都會畏懼於他,更別說認真打量他的外貌了,現下仔細看來,就連芙兮這樣心性淡漠之人,在這一瞬間都不由看呆了些。
這在此時,延陵又清卻是轉過身來,一瞬不瞬地盯著芙兮。
他的視線富有極強的侵略性,徒然對上,芙兮下意識地別開了眼眸。
「你討厭我!」
不同於上次的詢問口吻,這次他話語間已帶上了篤定。
他抬步往芙兮這邊踱來,那步伐聲越來越近,直到芙兮被一團黑影籠罩,那冰冷的聲音在耳邊再度響起
「為何?」
他低頭盯著面前的少女
「為何討厭我?」
他離得太近,帶著咄咄逼人之勢。芙兮避無可避,只得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芙兮竟看到了他素來凝若深潭的黑沉鳳眼之中不同於以往的光芒,有一絲未知的的……情愫?
芙兮一驚,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