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生后最後一章
「奴才給世子爺請安!」這天下午,望見急急忙忙從宮外走進來的俊美男子,守在乾明宮外頭的李公公楞了一下,認出是原來東宮的大皇孫后,他連忙彎著腰迎了過去。
「李公公,皇上在宮裡嗎?溫子慕也被召進宮了是不是?」蕭乾生聽到溫子慕出事的消息后,立刻就往宮裡趕去了,如今被攔在乾明宮的門口,他目光陰沉的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溫子慕做錯了什麼,皇上為何要將他宣進宮來!」
李公公謹慎的回答:「世子爺,具體的情況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奴才聽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們說,好像是今兒上午,溫將軍弄傷了二皇子的臉,皇上生氣,所以正在向溫將軍問罪呢。」
「什麼弄傷了二皇子的臉!」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蕭乾生氣惱的簡直要殺人了。
今日上午蕭未絕那傻子又跑到東宮去找越生玩,以為越生還沒回鄂州呢,後來聽說越生回去了,這單純極了的傢伙不信,又偷偷的溜到魏王府,以為越生會在魏王府里,只是躲著他罷了。
蕭乾生早就問過王府的下人,他們都說那傻小子進魏王府的大門時,臉上就是帶著一道淡淡的血痕的,可想而知今日弄傷了他的人根本就不是溫子慕,溫子慕明顯就是被人刻意的嫁禍了!
「你們讓開,攔我者死!」蕭乾生不知溫子慕現在被武帝急忙宣進宮來,會不會受到責難,心裡著急,他陰沉著俊臉什麼也不顧,直接推開李公公,想要闖進乾明宮。
就在這時,乾明宮的內殿突然傳來女子尖銳的嗓音——
「皇上,這溫將軍雖然有功,可是也不能傷害皇子啊,幸好這次是絕兒命大,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不然的話,臣妾、臣妾就活不下去了,嗚嗚……」
這不是孫貴妃那個可惡的女人又是誰,蕭乾生拳頭一捏,直接抓起擋著他的李公公就甩到了一邊,嫵媚的鳳眸因為恨意而布上了冷冽的色彩,他大步走進了乾明宮。
「皇上,乾生求見。」闖進去后,蕭乾生一眼就看到了正跪在宮裡正中央的男子。慕慕,蕭乾生的心裡一痛,真恨不得把坐在武帝身旁的那個妖艷的女人給碎屍萬段了,再一看在那個女人的身旁,一臉懵懂的蕭未絕也傻傻的坐著,顯然是被眼前的一切給嚇住。
蕭乾生還不等整個宮裡的人反應過來,直接走到溫子慕身旁,一同跪下,「皇上,請您明察,溫將軍一直在魏王府,與二皇子從來沒有來往,怎麼可能會去傷害二皇子呢。」
「乾生,你怎麼進來了。」武帝看到蕭乾生直截了當的踏入宮裡,愣了一下,不高興的問道:「李萬勝呢,你來了他怎麼也不通報一聲?」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魏王府的世子啊。」孫貴妃也反應過來,看到蕭乾生,她立刻生氣的落井下石,「乾生,你剛剛說溫子慕不可能傷害二皇子,那麼二皇子是去魏王府受的傷,那他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溫子慕是魏王府的總管統領,不是他傷的,難道是你這個主子傷的?」
蕭乾生聞言,火冒三丈,「二皇子還沒進魏王府的時候,臉上就有傷痕了,貴妃娘娘還請明察,我早已經問過府里的下人,如果貴妃娘娘不相信,可以問問二皇子自己!」
孫貴妃一聽這話,也是生氣,「蕭乾生,你這是欺負二皇子痴傻嗎!如果他能夠自己說出傷害他的是誰,那本宮如今還要在這裡審問溫子慕做什麼!」
「你!」蕭乾生的拳頭握的越來越緊,他幾乎都可以肯定,這一次他和溫子慕一定又是被人給算計了,孫貴妃這個女人雖然狠毒,但是她再怎麼也不會去用自己的兒子做賭注,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借著二皇子算計他的人,會是誰呢?
對了,下人們說二皇子來魏王府的時候,先是去的東宮,難道他的傷就是在東宮的時候染上的?難道是太子?不,他不會有這樣的膽量,難道是……
想到了最有可能的人,蕭乾生的眼眸頓時就像結了冰一樣,冷的寒凍三尺。
「噓聲,來人,先把二皇子帶下去,好好的給二皇子治理治理臉上的傷口。」今天的武帝不知道怎麼回事,面對孫貴妃的飛揚跋扈,他似乎感覺到特別的疲累。望著孫貴妃咄咄逼人的樣子,他第一次沒有再護著她,而是不耐煩的叫來宮人,將痴兒帶了出去。
「皇上,您這是……」孫貴妃一看到這裡,不高興了,連忙嘟著嘴撒嬌道:「絕兒是皇上的兒子,如今受了這樣的侮辱,皇上不嚴加處置怎麼行呢!」
武帝揮揮手說:「再要處置,也要先把絕兒臉上的傷處理一下再說。」
「可是……」
「好了,二皇子是皇子,身體安危不容輕視,溫子慕作為魏王府的統領,確實難逃其咎,暫且將他帶下去,等二皇子好些了,不再驚嚇著再去審問吧,是誰傷了二皇子,他自己自然會說出來的。」說出這樣話的武帝,實在是太奇怪了。
「皇上……」孫貴妃的心裡泛起了不安的恐懼,這樣的武帝是她非常陌生的,他從來對她都是言聽必從,寵幸恩愛的,今天他卻為了一個溫子慕而冷落她。「臣妾懇求皇上……」
「貴妃先回宮吧,朕還有些事要問乾生,來人,將溫子慕也壓下去。」孫貴妃不肯放棄的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武帝的眼睛一閉,眼眸里似乎閃過一絲濃濃的厭倦和疲憊。
「是,臣妾告退。」孫貴妃氣極,武帝畢竟已經發話了,她再怎麼受寵也沒有多大的膽子再敢胡攪蠻纏下去,雖然內心百千個不情願,但她也只能委屈的咬著下唇,一生氣的退了出去。
「皇上?」蕭乾生也是第一次看到武帝這樣對待孫貴妃,一時間,他自己倒是暗自警戒起來,不管怎麼樣溫子慕現在算是安全了,武帝並沒有在孫貴妃的煽動下對他怎麼樣,等到過幾日絕小子的情緒穩定了,他會親自去問出到底是誰傷了他。
「乾生啊,怎麼現在都不叫朕皇爺爺了?」武帝看著蕭乾生,目光飄渺渾濁,卻突然拋出了這樣出人意料的問題。「以前,你不都是叫朕皇爺爺嗎?」
蕭乾生聞言一愣,心裡警鼓大響,微微的欠欠身子,他不卑不亢的說:「回皇上的話,以前是以前,現在乾生是魏王府的世子,尊卑分明之下,乾生不敢造次。」
「魏王府的世子,是啊,你現在已經是魏王府的世子了……」這是他自己當年親自下的聖旨,把自己的孫兒過繼在他人名下,但如今放眼望去,他一共有三個孫兒,最有才能的卻是這個被他親手放棄的,另外一個也被他寄養在鄂州,還有一個卻是文弱不顯。
他當了一輩子的皇帝,如今三宮六院數不清的嬪妃,可是他的兒子卻只有兩個,大兒子懦弱不成事,寵愛了一生的貴妃為他生了個小兒子,原來想著這個小兒子是他最為期待的女人給他生的,他將來一定要最好最好的疼愛他,讓他繼承他的一切,可是,他是個傻子。
這大半輩子都過去了,回頭一看守在他身邊的人,武帝突然諷刺的想到,他為他的江山社稷和祖宗宗廟,到底留下了什麼?越想越失望,越想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裡就像被潮水淹沒了一樣,止不住的心酸和發慌,太難受了。
這樣的情緒武帝並不是第一次體會到,這一輩子他之前也有過一次,不過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是在聽到那個人的死訊的時候。這半年,大概真的是老了,年輕時候那些或明媚或沉暗的事老是容易爬上來,擾亂他的心神。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孫貴妃這個女人,就連作為那個人的替身都不能夠了呢,武帝突然覺得渾身都像是被大山壓住了一樣,一總莫大的壓迫感將他籠住,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應該要發生了,但是這是什麼事,他猜不到。
「乾生,你魏王叔還沒打算回京嗎?」沉默了好久,武帝突然這樣問道。
「是的。」蕭乾生敏感的覺得今天的武帝很不一樣,所以就算已經接到了王叔馬上就要抵達京城的書信,他還是留了個心眼將它瞞了下來。「王叔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不夠也不遠了。」
想到這一輩子最想殺掉,偏偏因為承諾而不能殺的那個年輕人,武帝的心裡泛上了重厚的灰燼,深吸一口氣,他輕聲的說:「寫信告訴你王叔,一旦他的身子復原了,就讓他早日回京吧,身為親王,不能長留在外。」
這一次,武帝提到蕭未鴻倒是十分的冷靜,但是就是這樣一種不平常的冷靜,才讓人覺得打心底了發慫。蕭乾生見此點點頭,裝作溫順的說:「是。」
「你也退下吧,以後下了朝,記得多來宮裡走走,有時候陪朕下下棋說說話也是好的。」武帝的眼眸似乎閉了閉,略顯蒼老的臉龐上居然顯露出了不常見的寂寥和落寞。
龍椅上的那個老男人,是不是真的老了?一直到回了魏王府,蕭乾生都忍不住在想著這個問題,但是一想到溫子慕還被關押在宮裡,有孫貴妃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意外,蕭乾生的心裡又像是被火燒了一樣,著急的不行。
不成,今晚他就是強行也要去把慕慕救出來,不能讓他一個人留在宮裡,也許他可以去買通宮裡的侍衛們,蕭乾生如此想著。
「世子爺!」焦躁的踏入王府中時,管家立刻歡天喜地的跑了過來,對蕭乾生說:「王爺回來了,王爺剛剛已經回來了!」
「王叔回來了?」蕭乾生聞言一怔,連忙激動的問:「王叔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他!」
「回世子爺的話,王爺這次回來,還帶回了一個多年不見的摯友呢。」管家笑眯眯的回答說:「如今時辰快近黃昏,王爺已經在後院里陪著這個摯友了呢。」
「摯友?」王叔那個人放浪形骸,最是瀟洒不羈,從來都不屑於與人交友的,他哪裡來的摯友,居然還親自陪著?蕭乾生一聽只覺大為疑惑,眉頭一皺,他冷冷的說:「我去找王叔。」
皇子殿里,一位身形羸弱但是臉龐卻極為俊氣的男孩輕輕的走了進來,殿里的宮女一見他,連忙全都跪了下去,「皇孫殿下千千歲。」這位皇孫正是東宮孫側妃所生的蕭麒。
「二皇叔呢?又跑到哪裡玩去了?」別看蕭麒現在才七歲,但是因為皇家孩子早熟的特性,他說話的時候將眉頭一皺,竟然也很有幾分冷清清內斂的味道。
蕭麒的性格自幼就偏於淡漠,情緒從不外露,武帝曾經就說過,他的樣子和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蕭乾生就有十二分的相似,都是一樣的堅毅沉冽。
不可思議的,蕭麒似乎很喜歡看到宮裡這位痴痴傻傻的小二叔,每次孫側妃一帶他進宮,他就會跑到這裡來找小二叔了。
宮女們回答說:「回皇孫殿下的話,二皇子今日在外頭受了傷,如今正在床上休息呢。」
「皇叔病了?我去看看他,你們都別進來!」冷漠俊美的小孩聞言,心裡一急,伸手推開身前的宮女們就走進了二皇子的內室。
一進室內,蕭麒一眼就看到了明明都已經長成了個小少年,但是偏偏睡姿極為稚嫩的小皇叔。他慢慢的朝著床榻走進,臉上也一步步露出了合乎他年紀的真誠笑容。
小孩兒知道,這個小皇叔雖然比他整整大了七歲,但是他的性格比他還像個小孩子。記得有一次他來東宮的時候,他想吃蘋果不會削,他幫他削了,他拍著手高興的像個最純凈的嬰孩。
「皇叔,是那個女人傷害了你,是嗎?」
蕭麒的手指慢慢的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小皇叔的臉上,看到小皇叔臉上那道淡淡的傷痕時,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俊美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抿著嘴,手指拂過小皇叔甜美可愛的臉龐。
「唔……越越……」睡夢中的蕭未絕似乎被落在臉上的手指給弄醒了,只是他睜開眼的瞬間,叫出的卻是另一個讓他十分喜歡的侄兒的名字。同樣都是他的侄兒不是嗎?為什麼他叫出的卻是這個名字!
為什麼他從來都不叫他的名字?為什麼他整天都呆在東宮裡,這個有著天仙般面孔的小皇叔,總不愛去找他,而是被推開也寧願去找那個不喜歡跟他玩的人?
「皇叔,」七歲的男孩子俊氣的臉蛋冷淡下來,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他皺起了眉頭,彷彿是冷笑一樣的壓下湧上心底的不滿心緒,一字一頓的冷冷說:「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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