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迎卿歸君

「小姐.」

蘇煙突然從夢中驚醒.腦海中彷彿記得了那個鐵面具.從裡面依稀看出了那個人目光的殺氣.比棋王殿下還要狠.還要冷.蘇煙不禁心裡有些恐懼.

「小姐.」

蘇煙輕輕喚著樂書.只見樂書站在湖邊.眼神空洞.裡面看不出有什麼東西.只是看見這樣的目光.總讓人覺得有那麼的一絲傷感.蘇煙隱隱感覺.自從樂書進宮之後.彷彿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也許是因為爺的緣故.也許是因為……雪妃娘娘吧.

「蘇煙.高公公已經被雲夏帶出來了.而我.已經覺得要去棋王府了.」

聽到這裡.蘇煙彷彿已經明白了點什麼.每一次樂書要離開.就會像跟她告別一般的說話.其實.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蘇煙也不會再有什麼抱怨了.畢竟.倘若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自己只怕也不會再原諒了.

也許.樂書對自己不是不抱怨.只是不想去恨.蘇煙想起了之前樂書對她說的話.也許樂書已經受了太多的苦.見過了太多了人情冷暖.所以才會對這一切都不在乎了吧.這一刻.蘇煙是心疼樂書的.只是.她不敢奢求樂書的原諒了.這一段主僕情到今日.也算斷了.

許久.樂書都沒有聽見蘇煙的話語.不經意回頭.便看見蘇煙臉色平靜的跪在了她的面前.不知道為什麼.樂書忽然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好疼.有些疼得喘不過氣來.

「小姐.蘇煙自知自己不能再伺候小姐了.蘇煙不敢再求小姐原諒.只是希望.明日可以再送小姐一程便好.如此蘇煙也算是了了心愿.再無牽挂了.」

蘇煙說著.磕了幾個頭.

其實.從一開始樂書便是真的喜歡蘇煙這丫頭的.只是.也許是身在不同的位置.所以註定了的要放開吧.就像她與姐姐.雖然再怎麼有那一段姐妹之情.無緣便是無緣.曲終人必散.沒有誰不同.也許.這一點.她早就應該看破了.

「你不回棋王府了.」樂書突然問著.其實是關心她將來的歸宿.其實.如果她願意.元一是個可以照顧她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樂書總覺得她們的緣分也來得淺淺.

「棋王府……只怕蘇煙是再也回不去了.」

蘇煙有些為難的說著.低著頭沒有再說下去.倒是樂書突然看著她.有些好奇.不過那好奇的目光也只是一瞬間.畢竟太多的事她都不想再知道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抓捕.最終結束在一場喧鬧中.只是.有些人卻在這一場意外中身亡.有些人卻依舊活著.然而那些死去的人.化為骨灰丟進了枯井.被世人遺忘在每日平淡無奇的生活中……

……

樂書與蘇煙準備了一些補藥去送給高公公.一進院子里便聽見了高公公有些痛苦的**聲.畢竟他也受了一些刑法.又被關了那些時日.誰都會受不了的.

「高公公.樂書來看你了.」

樂書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去.結果剛一踏進屋子.便看見了陌雲夏與元一也在那裡.有些吃驚.好像自從上次之後.陌雲夏就變得有些忙了.雖然偶爾還是會給她帶些東西.但是卻總是不露面.

「你怎麼會在這.」

陌雲夏倒是一點沒變.依舊是那副欠扁的模樣.幽幽說道.「如果不是我.你以為誰還能救高公公.等你的月白哥哥來.只怕高公公連昨夜都熬不過去了.你的月白哥哥只怕為了明哲保身.早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棋王府里了.」

「才不是勒.月白他暗中也幫了不少忙好嘛.」反正一聽見陌雲夏說風月白的壞話.樂書便有些不高興了.

「哎呦.要不是你的月白哥哥聰明.找了個宮女當替罪羔羊.只怕現在還指不定會不會拿高公公去定罪呢.」

「你.你說得有點太過分了.」樂書有些氣不過了.這個陌雲夏真的是一開口就沒好話.「你今日是怎麼了.怎麼張開閉口就是數落月白的不是.他好像沒有招惹你吧.莫名其妙.不會是吃醋了吧.」

樂書嘟著嘴說著.真是不知道陌雲夏這個時候發什麼瘋.

只是.這不經意的一句話.竟然勾起了一段傷心.陌雲夏只是眼睛不停的流轉.有些迴避這個問題.只是.恐怕樂書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吧.他對自己的好.樂書一直以為一直都是朋友之間的關心.而陌雲夏的那份感情.樂書卻一直都沒有看見.

多年以後.樂書才發現當時的自己.究竟有多笨.以為自己什麼都看清楚了.但是其實.樂書什麼都看不清楚.什麼都看不懂.什麼都不明白.

感覺到了陌雲夏的為難.一旁的高公公便開口打破了僵局.

「樂書.你能來看老奴.老奴是真的很開心啊.還有雲夏皇子.老奴真的很感謝你們為我所做的在一切」.高公公說著.便要起身給她們行大禮.陌雲夏與樂書立刻便攔著了.

「高公公不必言謝.這事說起來也是因為我們.應該是我們給你添麻煩.應該給你賠禮道歉才是.」

陌雲夏說完.樂書便也點了點頭.可是突然一瞬間.樂書呆住了.為什麼感覺陌雲夏與高公公很熟悉的樣子.而之前月白卻一直對她說.高文不是他的人.那麼.她進宮后的一切.那些照顧.那些順心的事.都是陌雲夏幫她事先安排好了一切的.那麼.他為什麼又不說呢.

樂書看了陌雲夏一眼.不管怎麼說.自己真的最應該感謝的人.應該是陌雲夏才是.

「對了.樂書怎麼會這個時候來看老奴.」高公公突然問著.

於是樂書便微微一笑.說道.「因為今日.我便要出宮去棋王府了.月白已經派了人來接我了」.

樂書說完.全場便是一片寂靜.陌雲夏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大概除了樂書以外.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陌雲夏眼底的憂傷.只是誰也不說.樂書一直不知道.

高公公也感覺到了陌雲夏的難過.於是便立刻轉移了話題說道.「那.那也好.棋王殿下不是一般人.能服侍棋王殿下.你這丫頭也算是有福氣了.那你快些去宮門吧.眼看門禁時間要到了」.

「那麼.公公.樂書現在便離開了.你老一定要保重身體.」

樂書說完.高公公眼裡又是一片的眼淚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淚.

眼睜睜的看見樂書與蘇煙轉身便要走.陌雲夏突然覺得一瞬間心有種被刺痛的感覺.「等等.」陌雲夏突然不由自主的叫住了她.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心有種被撕碎的感覺.可是.真當看見那張臉時.陌雲夏卻也只是哽咽了許久沒說出話來.

「讓我送送你吧.」陌雲夏突然說著.於是樂書愣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看著樂書與陌雲夏們離開了高公公的房間.慕清玥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了角落.看著樂書.慕清玥的眼眸中.儘是恨意：樂書.其實.你才是我真正的對手.你我……來日方長.

樂書與陌雲夏告別了高公公.便一路沉默的走著.好像這還是第一次吧.他們之間那麼尷尬的相處.陌雲夏與樂書並肩走在前面.而元一與蘇煙卻一直在後面走著.兩個人的感情似乎比之前的那些日子還要好一些.只是.元一沒有問蘇煙的事.蘇煙也只是什麼都沒有說.

突然.荷花池水的香味傳來.讓樂書有些停住了目光.放眼望去.這彷彿又到了她與溫良玉第一次見面的狼狽場景.

「雲夏.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樂書說完.便拚命的跑了.沒人知道她要去哪裡.

樂書撥開了荷葉.卻只是看見了一葉偏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樂書心裡有些失落.不過.她覺得與溫良玉之間有一種註定要相遇的天意.註定相遇.只可惜這份情太短.

望著滿目的清香.樂書彷彿看見那夜吹簫的白衣公子出現在眼前.

「良玉.我.我就要走了.其實在宮裡的這段時間裡.最不舍的.最後一刻思念的人.居然是你.我們也算是有緣了.如果沒有那一夜的錯誤.也許我們之間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不管怎樣.我樂書告訴你.今日我是真的當你是朋友的下一個」.

樂書說著.自己都十分難過了.繼續說道.「不管你有沒有拿我當朋友.反正.我樂書是真的拿你當好朋友了.如今.你的好朋友要走了.這次回棋王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看見你.只希望.勿負卿君心.你我一世知己.一世緣.那.我走了」

樂書說完.便不舍的離開了.離開之前.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聽雨軒.這次.是真的想說再見不見了.

許久.角落裡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樂書的背影.看著她越來越遠……

宮門外.一輛馬車來了.來人下了車.便立刻恭敬的說道.「棋王殿下令小的來接樂書夫人回府.還請四皇子留步.」

其實.陌雲夏當時的目光其實是想殺人來著.他想去哪就去哪.還用得著他一個棋王府的眼線阻攔.不過.陌雲夏現在可沒有心情跟他計較.

「那.我走了.」

樂書輕聲說著.便看見陌雲夏點了頭.於是便讓蘇煙扶著上了馬車.

突然之間.樂書掀開了車帷.一臉認真的看著陌雲夏.有些話欲言又止.許久.樂書才慢慢開了口.說道.「雲夏.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已經簽了賣身契.一輩子為奴為婢.這句話.永遠都有用的.我不會食言.」

看見樂書那麼堅定的說著.陌雲夏突然笑了.「傻丫頭.我都知道.」

陌雲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著樂書離開的.只知道趕馬車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竟然遠到他聽不見了.陌雲夏才回頭轉身離開的.

他真的是瘋了.人已經走遠了.他還在期待著什麼.

突然.馬車的聲音又再次傳來了.陌雲夏卻沒有回頭.只是繼續走著.

「小的奉棋王殿下之命.前來接樂書姑娘」

聽到這句話時.陌雲夏突然轉身過來.看見了一個奴才站在了宮門口.

「剛才.你們不是已經把樂書接走了嗎.」陌雲夏皺眉問著.

聽見陌雲夏的話.那個屬下一臉的疑問.奇怪的說著.「小的一路馬不停蹄的從棋王府趕來.一路上也沒看見有爺再派人來接樂書小姐啊.」

他真是傻.剛才那個人叫樂書夫人.可是明顯棋王府的人現在都是叫樂書小姐.那個人一定是假冒的.所以才不知道樂書之前與風月白還沒有關係.

「糟了.」陌雲夏說著.立刻飛快的沿剛才馬車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