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綾瀨身穿制服到特殺課報到時，並沒有見到綾瀨晴海,在辦公室只見到了計目善三郎。

並不需要綾瀨做任何登記,或者辦理什麼程序，計目笑呵呵的解釋了這件事，「特殺課的檔案有兩份,一份是經過修飾的『普通檔案』，一份是真實的封存在特殺課內的『真實檔案』。」

他帶頭走在前面，一路慢悠悠的說：「特殺課是於表世界之外的部門，哪怕在內部也鮮有人知，內部成員的信息受到保護，真實檔案是最高機密。」

綾瀨沒有做出什麼回應，只是平靜的看著前方，偶爾做出看向計目給予關注的態度。

雖然一個人說話並不自在，但計目也未曾表現出尷尬或者沉默。

這位稍微上了些年紀的先生說話時始終語調平和，宛如鄰居家裡總會和氣的詢問你要不要一起吃點心的老頭。他沒有被綾瀨的沉默和無表情干擾自己的步調，有著不易為人察覺的從容自信。

接近訓練場的時候，計目忽然轉頭用語重心長的口吻對綾瀨說了句，「我們這個部門啊，只要你願意給予信任，就可以收穫最珍貴的同伴……」

綾瀨因為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而稍微一怔，微微側頭注視著他。

計目眯著眼睛笑了，沒有做出下一步的解釋，只不過轉回頭，繼續朝前走去，嘴裡卻道：「雖然帝冢課長為達目的什麼都敢做，同事又都是些奇怪的傢伙，呵呵呵……」

——並不能意識到全部的意思。

綾瀨能夠了解到的，是他在給予忠告，希望她能與同事好好相處。

並非奇怪的，不合時宜的忠告。

事實上，無論加入什麼工作單位、團體或組織，與其他人好好相處都是理所應當的潛規則。

——當然，並不是必須、一定、不可違背的鐵則。

這樣特意提出的忠告輕易的令綾瀨感到有些在意。

但是計目並沒有繼續深入的意思，綾瀨也並不想立即追問。她並不擔心，或者說，擔心無用而不擔心。

「好了，我們到了。」

計目回頭說道，側過身讓出位置示意綾瀨向前，推開前面的金屬門。

屬於綾瀨晴海的腦波與其他人的腦波都在附近，所以綾瀨並不好奇門後有什麼人，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所謂的訓練，是與日常含義不同的。

——這一切困惑，在她開門踏進寬敞的訓練場的時候，便隨著思維一同凝滯了。

「我們部門的機動隊隊員平時都會在訓練場進行訓練，為了能更好的消滅敵人，以及保存性命。」

——這是在來的路上時，計目善三郎告訴綾瀨的原話。

但是，綾瀨無法認同眼前發生的是可稱之為「訓練」的事情。

這是一個被四面金屬牆壁圍繞的小型廣場，廣場外圍有著一圈跑到，中央被開拓出沙土組成的空地，整個場地有著樸素的訓練場風格。

——假設排除掉擺放在一旁的一些槍械和充足的彈藥之外。

曾經見過的藥丸博也和端元真悟，還有不曾見過的平頭男子，以及同樣不曾見過的冷酷男子。

他們與綾瀨沒有想過的人身處同一地點。

綾瀨完全沒有想過，姐姐晴海會在這裡。並且，情況不妙，傷痕纍纍。

「說多少次都沒用啊……對女性也這麼嚴酷的訓練還真是不明白紳士意義。」計目語氣無奈的在一旁嘆氣。

綾瀨看向他，「……訓練？」

計目彷彿沒有感受到綾瀨隱約發怒的視線，笑眯眯的點頭道：「對啊，再普通不過的訓練。」

確實是普通的訓練。

對特殺課的人員來說，毫無歧義。

但是在同樣剛加入特殺課的綾瀨晴海眼裡，這是令她迷茫的，屈辱的訓練。

受傷的並非是身體，而是精神。

她並沒有注意到綾瀨的出現，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長官身上，不安又緊張的，猜測著對方的新安排。

被晴海注視的，佩戴日本刀的冷酷男子，即特殺課副隊長仁倉刑次。

他忽然轉頭看向一旁圍觀的三人，「藥丸，接下來你模仿敵人，為新隊員訓練。」

被點名的藥丸露出嚇了一跳的表情，「哈！？等，等等啊，仁倉副隊長……」

「難道你想跟我練一場？」仁倉彷彿開玩笑一般說出這樣的話，但口吻、表情乃至眼神都是令人感到冰冷刺骨的意味。

仁倉話音剛落，原本滿身大汗還在喘氣的藥丸已經躥到場內，大聲應答道：「報告副隊長，我這就為新隊員進行訓練！請指示！」

需要消滅的恐怖分子持械劫持無辜作為人質，身為特殺課機動隊隊員的應該怎麼做？

第一要務是消滅敵人，還是解救人質？

……

被仁倉下令扮演恐怖分子角色的藥丸，用槍挾持人體模型，與晴海對峙。

仁倉繼續命令道：「綾瀨，你孤身深入敵境，沒有支援，敵人也窮途末路。而你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消滅敵人，絕不可讓敵人逃生！」

儘管仁倉的語氣嚴肅冷酷，但實際上場面很搞笑。

被挾持的不過是高模擬的假人，四周有紙箱作為假裝是牆壁掩體的道具，怎麼看都夠不上讓人入戲的程度。

但沒有人因此就用輕鬆玩笑的心態面對這種場景。

仁倉從不會給人開玩笑的機會。

「明白了嗎？開始行動！」他這句話代表著對峙結束，晴海和藥丸必須以各自扮演的角色進行活動。

明明只是場景模擬。

哪怕再真實，也並非真的有人質被挾持。

儘管如此……

晴海也無法輕鬆地思考。

藥丸彷彿變了個人。

他渾身散發出的，是能讓晴海真實感受到的殺氣，還有以假亂真的瘋狂眼神。

——假如妄動的話，他會殺了人質！

晴海意識到的，是這樣的，彷彿笑話般的東西。

明明，沒有任何「人質」。

但是。

但是——

的要旨是保衛公民維護治安。

首先是人民，其次才是個人安危。

像面對歹徒與人質這樣的選擇題的時候，應該選擇第一保護人質，哪怕與歹徒談判乃至妥協一部分。

這是應該做的選擇。

——儘管不是所有都會這樣，但是，這卻是如同希波克拉底誓詞、南丁格爾誓言之於醫護人員一樣，是神聖的，或者該說是理當應盡的義務。

晴海一直以來堅持的是維護治安、保衛人民。哪怕當初為了給「被怪物殺死的妹妹」報仇。

選擇了與他人性命相關的職業，就應當竭盡所能的堅持職業道德。

假設是真的在與恐怖分子對峙的話……

她能在人質不受傷害的情況下，擊斃恐怖分子嗎？

槍聲的響起打斷了晴海的思考，她的身體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本能的迴避，躲過了藥丸射出的子彈。

晴海向前方的「恐怖分子」看過去，只對上那雙透著恐怖殺意的眼睛。

以及——

被數顆子彈穿透的，原本被挾持的「人質」。

「看明白了嗎？和普通罪犯不一樣，恐怖分子的意圖不會是『藉機逃走』，而是『殺死敵人』。」

藥丸抬起槍，以「前輩」的身份向晴海進行訓誡，並將槍口指向晴海，「在你為『人質』忌憚的那一瞬間，就是你喪命的時候——」

話音未落，他便雙手持槍，毫無保留的朝晴海扣動扳機！

但這些子彈並沒有傷害的晴海。

——並非是藥丸刻意所為。

而是，子彈都被沖入場中的另一人擋下了。

隨著金屬落地的聲音，原本穿進變形后的肢體的子彈掉落一地。

綾瀨面無表情的立在晴海面前，眼也不眨的盯著持槍的藥丸。

實際上，從藥丸瞄準的目標，以及子彈出膛后的路線判斷，綾瀨都得出「晴海不會受到致命傷害」的結論。

藥丸是個高手，瞄準的都是讓晴海感到危險，卻不至於受到太大傷害的地方。

不過綾瀨無法坐視不管。

有人向姐姐開槍這件事，令她完全無法理智的順從大腦，而是身隨心動。

哪怕，她的舉動引來了，壓迫感驚人的，眼神冷酷的仁倉副隊長。

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哼……被塞進特殺課的就是你啊，果然是低級野獸。」他同樣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作者有話要說：_(:3∠)_下一章綾瀨遭遇首次真·性命危急，幾乎毫無抗力。

0w0等特殺課給的下馬威【喂】結束，就該插入富江的事兒了，涉及到兇手和富江體質的一些事兒_(:3∠)_

啊啊睡覺覺，從18號開始上班，要到月底才可能不加班，啊，我已經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