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傲嬌男炮灰（八）

時隔許多年，再次見到尹昭，楚默和程澤都有些感慨。

他們班不是沒辦過同學聚會，不過楚默長期在國外上學，即使放假回來也匆匆忙忙，很少參加這些活動，反正她上學時跟這些高中同學關係沒那麼好。程澤倒是幾乎每次都去，不過見不著尹昭，因為回到尹家后不久她就跟著媽媽搬到了別的城市，並且在尹媽媽自尊自強的觀念下，尹昭幾乎不與過去的生活有任何聯繫。

沒有了高檔護膚品，她的皮膚卻依舊水嫩。尹昭望著他們的表情有些窘迫，有一瞬間，似乎是想要逃開的，不過最終還是擠出笑容柔聲向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彼時，楚默常年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沉默寡言只知道低頭學習，沒有朋友，而尹昭開朗活潑，單純美好，討人喜歡；現在，楚默穿著高檔的禮服戴著貴重的珠寶，被身邊同樣優秀的男人攬著，尹昭則一身酒店服務人員的制服，為哥哥賺學費和生活費。

兩個人都變了許多，又有很多東西沒變。

楚默看到對面那姑娘小白兔一樣的眼神，心裡到底軟了些。她臉上揚起一個真誠的笑，回道：「好久不見。」

距離晚宴開始還有段時間，他們便在原地聊了兩句。

尹昭囁嚅著問：「哥他...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留學回來之後進公司從底層打拚，現在準備接手公司了。」楚默裝作沒看出她的小女子心態，耐心地說，「不過他很想你，爸媽也很想你。今天我們公司就是在這兒辦晚宴，等會兒你去見見他們吧！」

聽到這話，尹昭一下子往後退了一步，手糾結地攥在身前，頓了頓才搖頭道：「還是不了吧。」

在如今的楚默面前，她有些...自慚形穢。她已經不是那個被楚家人疼愛的小昭兒了，不見，還能維持他們對自己的好印象。

「就算你不想見爸媽和哥哥，起碼也讓我見見媽媽和哥哥啊。」楚默臉上的微笑不變，「你不用顧慮什麼，也不用分得那麼清楚。我在尹家長了十幾年，你同樣被爸爸媽媽撫養了十幾年，十幾年的恩情，不是說不見就能斬斷的。」

尹昭被說服了。她的確很想見楚爸爸楚媽媽，也很想見...哥哥。

可是這幾年過去，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被寵著長大的尹昭了。她高中畢業后就沒有再讀書，因為在家裡得幫著幹活手也變得粗糙，站在楚默面前，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自卑了。

因為這種自卑，尹昭感覺到無措，甚至覺得擁有那樣想法的自己很可恥。

即使是揭露真相離開楚家時，即使是和媽媽一起拒絕楚家給的錢時，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感到自卑。

尹昭成長在一個單純的環境中，從來沒擔心過錢，自然也就沒有意識到錢有多重要。她以為，就像小說里寫的一樣，就像電視劇里演的一樣，只要心地善良，哪怕自己不夠優秀、哪怕沒錢，就能過得幸福。可事實證明，短短几年，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面對楚默時感覺到自卑。

最終，她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

劇情的慣性就是那麼大。尹昭在楚默面前揪著衣角低著腦袋搖頭的時候，正巧楚天陽到了。

他大步跨到他們面前，表情中帶著驚喜，還有憤怒——驚喜自然沖著尹昭，憤怒卻是沖著楚默。

楚天陽護在尹昭跟前對自己的妹妹喊道：「你在幹什麼？」

楚默沒忍住，嗤笑出聲。她也並不打算解釋，只搖搖頭，笑著拉著程澤轉身往會場走。楚天陽本想拉住她理論，卻被尹昭攔下。

離開之前，楚默聽到尹昭慌亂地向楚天陽解釋剛剛的事，讓他不要誤會。

晚宴草草結束。身為主人的楚韋和王琴、繼承人楚天陽都只是露了個面就跑了，只留下楚默和程澤撐著場子，這晚宴對於今晚沖著楚氏來的來賓來說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沒錯，聽說小昭兒在這家酒店，就連楚爸爸和楚媽媽都激動極了，只亮了個相，就跟兒子一起去拉著尹昭話家常去了。楚默自己不是很在乎這個，可想想要是原主在，遇到這種情況心裡指不定會怎麼難過，還是有點被原主的情緒影響。她身為楚家的女兒，還得跟賓客們寒暄，送人出門，一直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等到人都走了，才露出一絲疲倦來。

她抿了口香檳，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上對著窗外發獃。這家酒店位置不錯，他們選的宴客廳也在高層，透過落地窗，能看到非常漂亮的夜景。

程澤從後面摟住她，拿下她手裡的香檳，在她耳邊說道：「夜景有什麼好看的。」說完一口喝完剩下的香檳。

「有時候盯著街上那些燈看久了，會有點虛焦光斑的視覺效果，突然會有種...怎麼說呢，很煙火氣的感覺。」楚默解釋。

於是程澤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往窗外看。

有工作人員在打掃會場的衛生，見他倆在那兒也靜靜繞開。

安靜了一會兒，程澤才開口問：「你在難過嗎？」

楚默愣了愣，才握住他摟在自己身前的手，承認：「是有點兒。」

原主不是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她原本對尹昭並沒有太深的敵意，抱錯孩子不是當時身為嬰兒的她或者尹昭的錯。只是在她回到家裡后，因為她的性格不討喜，所以親生父母對她態度冷淡，導致她性格走偏。

就算不說原主，楚默自己，其實也是有點難過的。

回到楚家后，她還是挺喜歡楚爸爸的性格的，平日里對楚家人也是付出了真心。可是最終他們還是更喜歡尹昭。大概在楚家人內心，還是希望尹昭才是他們家女兒的吧。

不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楚家人已經給了她很好的生活和教育資源。

楚默微微側過頭，聞到程澤身上的香檳味，笑了笑，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嘴角：「我沒怎麼吃飽，咱們去找個地方再吃點。」

一直忙著招呼來賓，這種宴席上的食物分量又不多，還得顧慮穿著禮服肚子不能敞開吃，能吃飽才怪。實際上她從頭到尾就喝了點東西，吃了幾口水果。

程澤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