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照顧
第二天許輕鳶起得很早，天才蒙蒙亮她就起身走出房間找廚房。
昨晚天色晚，她沒有細看周圍的景色，早晨起來一看卻發現四合院出乎她意料的大。她沿著游廊一路地走，整個四合院的構成寬綽疏朗，其間的院落花木各異，間或有假山疊迭，亭角飛挑，偶爾還會從花木深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許輕鳶散步般悠閑地一邊走一邊欣賞美麗的景色，五六分鐘后才碰到一個傭人，在傭人的引導下找到廚房。廚房裡很熱鬧，廚師已經開始為新的一天忙碌早餐。
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晶瑩剔透的蝦餃，皮薄餡鮮的灌湯包，許輕鳶聞著濃郁的香味頓時胃口大開，只可惜她來廚房可不是為了吃東西。
她轉開自己的視線，在廚房裡環視了一圈，從櫥櫃里拿出一個中號的砂鍋。
「許小姐是想要親自做早餐嗎？」
陪她過來的傭人看見她的動作忍不住出聲詢問。
「嗯，我打算給若涵熬點小米粥，對了，若涵吃不吃南瓜？」
看到桌案上色澤新鮮的亮黃-色南瓜她決定給若涵熬個南瓜小米粥，小米粥比較養胃，南瓜助消化，剛好適合若涵喝。
「小小姐不喜歡吃帶苦味的東西，也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食物，最喜歡吃的是清蒸魚，南瓜她會吃，不過少爺特別討厭南瓜的味道。」
傭人盡職地回答她的話，時家很少會來陌生的人，而許輕鳶昨晚突然出現，又是時毓崢親自帶回來的人，傭人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會成為未來的少夫人，所以對他的問話，回答的很是細緻全面。
許輕鳶剛開始聽得很仔細，等到他說少爺特別討厭南瓜時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只是問他若涵吃不吃南瓜，他怎麼像是在特意告訴自己時毓崢的喜好？
這麼想著她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掏好小米之後她加了適量的水，然後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往裡面加了幾滴靈泉水，放在火上開始慢慢熬煮。
天色慢慢從東方開始亮起來，昨晚好不容易睡了個安穩覺的時毓崢一起來就到了客廳。
「她起來了嗎？」
時毓崢邊往襯衣上仔細地扣袖扣邊自然地問侯在客廳里的傭人，明天公司里有一個重大的簽約會議需要他主持，他今天準備先一早過去看女兒，然後再趕去公司了解明天會議的流程和內容。
「少爺說的是許小姐嗎？許小姐正在廚房裡給小小姐熬小米粥。」傭人很快意識到時毓崢說的「她」指的是誰，告訴了他許輕鳶的動向。
時毓崢整理袖口的手一頓，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傭人一眼，之後若無其事地繼續手上的動作。然而在傭人以為他不會再有什麼動作的時候，時毓崢卻轉身第一次踏進了自家的廚房。
早晨的光線清清淺淺的，許輕鳶微低著頭站在窗邊，她黑亮的長發柔順地披散著，只露出半張精緻美好的如玉面容，她的視線專註，嘴角不自覺地噙著溫軟明亮的笑容，讓她整個人顯得溫婉而美好。
「粥好了嗎？」
時毓崢在門口頓了一頓才抬腳走到她的身後，許輕鳶正用勺子攪著開始咕咚咕咚冒氣泡的金黃-色小米粥，南瓜和小米的清香在她的周身濃郁地瀰漫開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許輕鳶嚇了一跳，手一抖從砂鍋里飛濺出幾滴滾燙的粥水，時毓崢一驚，反應快速地拉著她後退。
「抱歉。」
時毓崢拉著她退到安全距離後放開她的手，他不知道會嚇到她，而且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做飯也這麼危險。
柔軟的手明顯感覺到他冰涼的指尖和掌心相貼時傳遞過來的寬厚溫暖，許輕鳶站穩身子后還能感覺到那一瞬間自己突然變快的心跳和獨屬於他的清冷味道。
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剛剛那一瞬間的心跳失序只是受到驚嚇而產生的自然反應。
「粥很香，秀秀一定會喜歡。」
清香撲鼻的南瓜小米粥盛到保溫桶里后時毓崢再次出聲，廚師已經替他用保溫桶裝好四人份的早餐，他從傭人手上接過兩個保溫桶后和許輕鳶一起走出廚房。
因為出發地早，清晨的路上並沒有多少車輛，等兩人並肩到病房的時候若涵還沒有醒，醫院裡安安靜靜的，范樂萱似乎是剛醒，正站在窗口往外面的花園裡看。
時毓崢把保溫桶放到桌上，聲音微低而清冷：「媽，你起來了。」
范樂萱聽到聲音轉過身，一抬眼就看到時毓崢和許輕鳶一前一後地在桌邊站著。兩人一個清冷俊逸，一個溫婉秀美，站在一起的畫面異常地養眼，她的心底忍不住一動，想跟兒子說些什麼又忍住了，片刻后才道：「怎麼過來這麼早，秀秀還沒有醒，你們怎麼不在家裡多睡一會兒，特別是輕鳶，昨天那麼大老遠地趕過來，今天又起的這麼早，太辛苦了。」
「沒關係的阿姨，我已經休息好了。」許輕鳶笑著回答，「坐飛機一點都不累，倒是阿姨比較辛苦，照顧了秀秀一晚上。對了阿姨，今天早上我特地為秀秀熬了一點南瓜小米粥，如果阿姨不嫌棄的話可以嘗一嘗。」
小米粥被她加了靈泉水，吃了之後多少能夠補充些精力。
「那好，阿姨就嘗嘗輕鳶的手藝。」
三人坐在桌邊開始吃早餐，范樂萱喝的是南瓜小米粥，時毓崢和許輕鳶用的是廚師做的皮蛋瘦肉粥，配上蝦餃和灌湯包極是美味。
南瓜小米粥熬得很稠，南瓜的甜味和小米的清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使得小米粥入口的口感清甜而軟糯，才喝了一口范樂萱的眼睛一亮，和廚師精心製作食物完全不一樣，許輕鳶做的粥只留下了最為原始的食材特有的味道，吃上去的感覺異常的純粹美味。
「沒想到輕鳶的廚藝這麼好。」
就著蝦餃優雅地用完一碗南瓜小米粥后范樂萱忍不住朝她比了個大拇指。時毓崢聽得出母親語氣里包含著的真心讚美，在兩人小聲說話的時候不著痕迹地抬眼瞥了一下已經空了的粥碗，然後低頭繼續用自己的早餐。
時若涵是被香味誘醒的，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坐在不遠處的三人。
「爹地，姨姨。」她揉了揉眼睛開心地朝兩人喊。
「秀秀醒啦。」三個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嗯，香香的，秀秀餓。」她眨巴眨巴眼睛后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食物。
范樂萱被她可憐的表情逗笑了，走過去把她從床上抱起來：「小饞貓，奶奶先給秀秀刷牙，等刷完牙就能吃到姨姨特意給秀秀做的小米粥，秀秀開不開心？」
「唔，開心。」時若涵高興地回答她的話，說完她又把頭轉向時毓崢和許輕鳶，「爹地和姨姨要等秀秀一起吃。」
時毓崢漠然著一張臉點頭。
許輕鳶看著父女兩人之間的互動，突然間發現時毓崢這個人對女兒非常的好，女兒生病了除了工作他幾乎一直呆在旁邊，對女兒的要求他也很少拒絕，雖然俊美絕倫的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但眼神動作里卻難掩溫柔。
他是個很好的父親呢……
不過，若涵病了怎麼沒有見到她的母親。
這個念頭在許輕鳶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很快又消隱無蹤。
時若涵洗漱好出來后時毓崢用修長有力的手試了試她額上的溫度，還是有些低燒，但比昨天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他微微有些放心，但又怕過不了多久溫度再次升高。
范樂萱抱著時若涵喂她吃飯，她邊吃邊看著許輕鳶和時毓崢。
「爹地、姨姨的怎麼和秀秀不一樣？」
她看著兩人面前白色的皮蛋瘦肉粥又看看自己的南瓜小米粥后疑惑地開口。
「因為秀秀的是姨姨專門為你做的，好不好吃？」
范樂萱一邊喂她一邊給她解釋。
「好吃，香香的，吃下去后暖暖的。」她咽下嘴裡的粥后開心地摸著自己暖洋洋的小肚子回答，「秀秀還要吃。」
「秀秀乖，待會兒餓了奶奶再喂你吃好不好？」
范樂萱擔心她的身體，一次不敢給她吃太多，一小碗見底后就停了手。自從生病之後她的胃口一直不好，吃什麼都只吃一點點，她怕她吃多了撐著。
「姨姨抱。」見許輕鳶也吃完了秀秀朝奶奶乖乖點頭后伸手要許輕鳶抱。
時毓崢摸摸她的腦袋，半蹲下身眼睛認真看著時若涵。
「爹地今天有事，秀秀要乖乖的，姨姨和奶奶陪著你，要聽話。」
時若涵睜著清澈的眼睛乖乖點頭，她有姨姨和奶奶，爹地有事情，她會聽話，不會再嚷著要爹地。
叮囑完女兒后他站起身，他的身姿筆挺，穿著正裝面無表情的樣子顯得愈加的冷漠不可親近，他清冷如玉的視線認真地落在許輕鳶的身上：「若涵就麻煩你照顧了，媽，我先走了。」
許輕鳶點頭，然後看著他優雅地轉身，他的背影很清瘦，肩寬、腰細、腿長，是個標準的衣架子，鐵灰色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看上去清貴而矜持，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帶著與生俱來的漠然和強勢。
「輕鳶啊，毓崢的性格就是這樣，如果不是他在意的人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他呢其實只是看上去比較清冷，其實心還是很好的……」
范樂萱真是替自己的兒子愁，三年了，好不容易兒子身邊出現一個女性生物，她可不想她被兒子冷冰冰的態度嚇跑了。
「我知道的阿姨。」
她笑著和秀秀頂了頂額頭，這才看向范樂萱。看他和家人的相處就能看出一個人-大致的性格，時毓崢可以說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就像他的手，他的指尖是冰冷的，但是掌心的溫度卻異常的溫暖可靠。
許輕鳶忍不住想起早上他抓著自己的手往後退時那雙清冷如玉的眼睛，他的眼睛狹長而黝黑，瞳孔里清光流轉，不經意間流瀉出淺淡如許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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