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身敗名裂(小修)
義大利的陽光熱烈而燦爛,就在許輕鳶戴著寬大的遮陽帽和時毓崢玩得有些樂不思蜀的時候,身在帝都的秦嘉澤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腦袋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秦嘉澤剛剛回到公司就接到了設計部主管的電話。
「秦嘉澤,你已經被公司開除了。」他一踏進主管的辦公室,往常一向對他照顧有加的設計部主管就板著張長方臉孔,公事公辦地宣布了公司的決定。
「為什麼!」秦嘉澤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結果,時毓崢都已經答應放過他了,公司為什麼還要開除他。
明明他之前在魔都打電話延長假期時,主管還說的好好的,讓他先仔細養傷,身體最重要,工作的事情不急,等他傷養好了再回來上班,可現在他回來了,公司卻突然變了卦,這讓他怎麼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
「公司不需要會抄襲別人作品的設計師,那隻會毀了整個公司的形象和利益,所以我只能跟你說抱歉。」
暫且不說秦嘉澤的人品如何,但他做人做的不錯,如果不是出了這樣的事,設計部的主管對他還是欣賞看重的,他有野心,有能力,遲早能夠在珠寶設計的圈子裡混出頭,因此他這時候並沒有對秦嘉澤落井下石,態度也不算苛刻。
畢竟世事無常,說不定哪一天他還能夠爬起來。
「我怎麼會抄襲別人的作品,這根本就是誣陷。」秦嘉澤的心底一驚,臉上的表情卻完美得無懈可擊,片刻的驚訝過後滿是被人陷害的怒不可遏。
這樣的場景他躺在醫院裡的時候已經幾十上百次地設想過,現在扮演起來完全符合一個無故受到冤枉的人的神態表情。
原本已經認定他抄襲的設計部主管將信將疑地看著沒有分毫心虛的秦嘉澤,沉默片刻后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個檔案袋。
「你被開除一事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設計部主管說著把檔案袋推給秦嘉澤。
「這是三日前孟家千金派人送過來的東西,裡面是你『花雨』抄襲的證據,我呢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如果你真的是被誣陷的,那隻能說明你得罪了孟家,孟家在帝都雖說不是一流的豪門世家,卻也不是我們公司輕易能夠對上的,而現在你身上有了抄襲的污點,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肯錄用你,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剩下的只能你自己想辦法。」
「我知道了,謝謝您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既然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秦嘉澤臉色蒼白地垂眸,半晌后才強笑著給設計部主管鞠了個躬,緊緊攥著檔案袋落寞而寂寥地轉身離開。
從公司里出來,秦嘉澤最後回頭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將近一年的地方,這才打車抱著自己的東西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樓里。
門被輕輕關上,他臉上落寞痛苦的表情一斂,剩下的滿是刻骨的陰狠。
一路上已經被捏的皺巴巴的檔案袋被打開,秦嘉澤一字一字地看完后狠狠地砸到了牆上,雪白的紙張張揚地飛舞著,像是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狽和無力。
孟家!孟家!他根本不認識孟家的人,怎麼會得罪孟家!
「阿盛,你決定了嗎?」狹窄老舊卻乾淨整齊的房子里,面容平凡的瘦弱女子擔心地看著紅色板寸頭髮的帥氣男子。
「恩,躲是躲不過去的。」陳盛沉靜地開口,五年前他們幾人用盡了手段也沒有逃開,五年後他更不可能帶著他愛的人一起冒險,「曉雲,等我做完這件事,做完這件事我就再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弔膽的,我們可以找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過你想要的平平靜靜的生活。」
「好,我等你。」女子看著她愛了四年的男子堅定而鄭重地開口,她知道他的過去,知道他這些年藏在內心深處的擔憂,所以她不會阻攔他,他總要與過去有一個徹底的了結,「無論你做什麼決定,結果如何,我都會陪著你一起面對。」
陳盛深深地看著她,良久後頭也不回地沒入了濃郁的夜色之中。
他已經沒有選擇,只能相信所有的事情結束以後,趙睿會遵守之前的承諾放過他。
夜色酒吧里七彩的霓虹交替閃耀,激昂的音樂聲和熱鬧興奮的人聲相互嘈雜,陳盛穿著一身服帖筆挺的西裝帥氣地站在吧台後面熟練而快速地調著各式各樣的雞尾酒。
在夜色呆了三年,無論是什麼酒,他都可以信手拈來,調酒對他來說已經不僅僅只是一份工作,而是成為了一項令人驚嘆的技術。
燈光迷離而斑駁,陳盛透過光影的間隙用一種審視而謹慎的目光小心地注視著坐在不遠處的秦嘉澤。
他已經暗地裡觀察了他三天,一般人到酒吧里就是為了買醉或者尋樂子,可秦嘉澤卻很克制,他的心情不好,點的卻是度數很淺的Margarita,而且基本上一坐就是一晚,就算有人看上他俊朗的外表湊上去也會被他不耐地拒絕。
「先生,您點的Margarita。」陳盛恭敬而禮貌把調好的雞尾酒放到秦嘉澤跟前。
秦嘉澤已經在吧台前坐了很久,這是他今晚點的第五杯Margarita,被公司開除已經將近一個星期,他卻沒能見到孟家的任何一個人,公司需要預約,別墅在豪門雲集的黃金地區,沒有出入憑證普通人根本進不去,現在的他可以說是無計可施。
酒精一點一點滑入空蕩的胃,喧囂的環境里秦嘉澤的思緒卻無比的清醒,他不會這麼輕易認輸,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連一起長大甚至還愛著的許輕鳶都下手了,其他的又算什麼!
七彩的燈光流轉,舞台上的人隨著音樂沉醉地搖擺著,秦嘉澤一口氣喝完最後一杯酒起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酒吧的大門外是一條昏暗的小巷,秦嘉澤走著走著突然感覺頭很暈,四肢有些乏力,他努力搖了搖頭,腳步跌撞之下直接扶住了冰冷的牆壁。
這樣的反應不正常,秦嘉澤警惕地意識到不對勁,可是身體卻脫離了理智的掌控。
巷子里安靜而空寂,悄悄跟在他身後的陳盛環顧一周發現沒有任何人經過,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避過監控器把昏昏沉沉掙扎著的秦嘉澤拖到了巷子最深處的垃圾場。
嘴巴被東西堵住,腥臭的味道充滿了口腔和鼻翼,熏得秦嘉澤直欲嘔吐,手腳被人分開用力壓制著,黝黑的夜色里他死命地瞪大眼睛也只能夠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張明哥,你說要怎麼動手。」其中一個壓制著秦嘉澤的人諂媚地開口。
「小姐覺得他的手可惜了。」陳盛學著張明的聲音一板一眼地重複出趙睿讓他說的話,他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既然趙睿如此要求,他只需要照辦就好。
他的話音剛落,黑暗中一隻腳就用力地踩到了秦嘉澤的手腕上:「既然孟小姐覺得他的手可惜了,那就沒有必要好好留著了。」
今晚陳盛通過電話找來的這幾人都是與真正的張明暗地裡經常有聯繫的狠角色,下起手來絲毫都不會心軟,只是輕輕鬆鬆的幾腳就利落地廢了秦嘉澤的雙手,他們用的都是巧勁,即使他的雙手最後治好了也不可能再長久地保持一個動作或是提太重的物體,基本上也跟廢了沒有太大差別。
冰冷黏膩的地面上秦嘉澤只覺得雙手鑽心的痛,他狠命地掙扎著,卻被幾人死死地固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冷汗一點一點浸濕了他的額角頭髮,秦嘉澤的心像被泡在冰冷的河水裡,隨著手上知覺的逐漸消失而絕望地涼下去。
「你也別怪我,誰讓你沒有完成小姐的吩咐,這只是小小給你一個教訓,反正你現在留著這雙手也沒什麼用處。」陳盛把腳踩在秦嘉澤臉上繼續用張明的口氣一板一眼地演下去。
臉上傳來的尖銳痛感和自尊心被人踩在腳下的強烈恥辱感讓秦嘉澤心底的恨意洶湧而出,孟家,孟家的千金,還有張明,他都記住了,只要他還活著,總有一天他會把今天所受到的折辱成倍地還回去。
「張明哥,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黑暗中先前最先開口的人討好地問,要知道張明可是孟家千金面前的紅人,如果他們巴結好了他,說不定能夠通過他靠上孟家這個大靠山,到時候就不愁沒有好日子可以過。
「把他的嘴掰開。」陳盛把腳挪開后一板一眼地吩咐。
這些人都是他模仿張明的聲音聯繫過來的,既然趙睿讓他把這件事推到張明和孟家的身上,那他乾脆全部推脫乾淨,這樣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有任何牽扯到自己的可能,他現在只想和曉雲過安穩的生活,並不想再攪進豪門世家的恩怨之中
秦嘉澤的腦袋被人拽著頭髮拖起,緊咬的牙關同時被一雙手粗暴地掰開。
一直蜷著的左手攤開,陳盛把手心那兩顆小小的藥丸丟進了秦嘉澤的嘴裡。
頭動不了,秦嘉澤用舌頭死命地推拒著,他不知道這兩顆藥丸的作用,只知道絕對不可以咽下去。
他想求饒,想讓他們放過他,卻根本沒有人理會,嘴巴被強制合上,藥丸順著喉嚨滑進肚子,這一刻秦嘉澤才真正體會到絕望。
「把他丟到顯眼一點的地方,錢我已經匯過去,過幾天我再聯繫你們。」
「行,張明哥您慢走。」討好的聲音恭敬地和陳盛告別。
巷子里四處聯通,陳盛七彎八拐地繞了好多圈才在一條人煙稀少的小河邊停住腳,之前用過的電話卡被折了幾折扔進河水裡,薄薄的手套被點燃燒成灰燼隨著風四散。
羅馬的風肆意地吹拂著,時毓崢和許輕鳶迎著陽光肩靠著肩坐在遠處的石墩上欣賞波光閃耀的少女噴泉。
「我很多年沒有玩得如此盡興了。」靠著靠著許輕鳶忽然閉上眼睛輕聲開口,「感覺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考慮,只需要開心就好。」
陽光下她唇角的笑容幸福而甜美,時毓崢愉悅地勾了勾唇,安靜地聽著她說話。
只可惜兩人之間靜謐溫馨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就被突如其來的鋼琴鈴聲打斷。
「毓崢,你的電話。」見時毓崢不動,許輕鳶拿手輕輕捅了捅他的腰。
時毓崢無奈地看了一眼神態積極的許輕鳶,半晌后才疏懶地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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