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有驚無險
「毓崢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些什麼?」車子穩穩地停在范宅的車庫裡,許輕鳶斜斜歪在後座的靠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面無表情的時毓崢。
「說什麼?」透過後視鏡,時毓崢能夠清楚地看到許輕鳶眼底氤氳的細碎笑意,「唔,說我現在愛的人是你?」
時毓崢微微側身,清清冷冷的語氣里暗含著隱約淡薄的笑意。
而許輕鳶被他似認真又似玩笑的清淺一撇驚得一呆,轉瞬反應過來又對他平淡的語氣和表情無語,他不是應該擔心她生氣嗎,怎麼現在看起來比她還沉得住氣,居然還在跟她開玩笑:「你明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麼!不要用其他的話題來搪塞我。」
見到許輕鳶堅持,時毓崢慢慢收斂了眼中的笑意:「孟婉怡是孟家的二小姐,是秀秀的阿姨,也是秦嘉澤給你下藥的真正幕後主使之人。」
前兩句話許輕鳶已經知道,可最後一句她實在想不通,孟婉怡怎麼突然會和秦嘉澤給她下藥一事扯上關係,要知道前世這個時候他們兩人根本還沒有認識。
「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啊。」許輕鳶疑惑地坐直身體。
「莫名其妙,偏執,以自我為中心,這些算理由嗎?」對於孟婉怡這麼做的原因時毓崢一點都不清楚,調查的資料上明明白白地顯示,在秦嘉澤下藥之前許輕鳶和孟婉怡根本就不認識,更別提有什麼恩怨了。
「你確定她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對我下手?」許輕鳶開玩笑。
「不是。」時毓崢肯定地回答,如果孟婉怡喜歡他怎麼會和那麼多男的曖昧不清,甚至發生關係,從她的行事作風來看她根本不愛任何人,她只愛自己,甚至認為整個世界都應該依從她的意願而存在。
兩人從車上下來進了客廳,客廳里范老太太正帶著老花眼鏡和時若涵坐在沙發上玩扮家家酒,而范老爺子則精神奕奕地坐在窗邊和一個看上去已經有三四十歲的女子下圍棋。
「回來啦。」聽到聲響范老爺子頭也不抬地問。
「恩。」時毓崢點頭。
「范爺爺,范奶奶。」許輕鳶笑著和兩位老人打招呼。
「哎,輕鳶快過來。」范老爺子一邊在棋盤上放下一顆黑色的棋子一邊伸手招呼許輕鳶過去,「來,鳶丫頭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老友的女兒溫茹,她啊精通八國語言,現在在魔都最著名的大學里擔任名譽教授,小茹,這位啊是我認定的外孫媳婦,這兩個月可要多麻煩你了。」
「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溫茹在角落裡放下一顆白子后謙虛地搖了搖頭,她雖說是名譽教授,但本質上還不是老師一個,現在學校放暑假,她正好有時間。
更何況當年父親落魄時范伯伯常常幫助他們家,當時她雖然年少,可這份恩情卻深深地刻在了她幼小的心靈里,不要說是教許輕鳶學習義大利語,就是讓她傾囊相授她也是願意的。
「溫教授好。」對老師,前輩一向尊敬的許輕鳶認真地和溫茹問好。
溫茹細細地打量了許輕鳶片刻,然後緩緩地揚起一個儒雅秀致的笑容:「教授這個稱呼太嚴肅了,以後叫我溫阿姨就好,希望接下來兩個月我們能夠相處愉快。」
「這……」許輕鳶猶豫地看向范老爺子。
范老爺子坐在一旁,笑眯眯沖許輕鳶點頭。
「溫阿姨。」既然要求是溫茹自己提出的,范老爺子也點頭同意了,許輕鳶便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這一晚上許輕鳶和溫茹時不時地交談了幾句,短短一段時間過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漸漸開始融洽熟稔起來。
兩人一起商量好了教學的時間,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許輕鳶就從家、公司、超市三點一線的生活變成了家、范宅兩點一線的來回。
而她之前從未接觸過義大利語,所以一開始的學習很是有些吃力,不過好在她肯用心,溫茹教的又簡明細緻,因此不到一個星期她就漸漸開始上手。
上手之後許輕鳶終於抽的出時間履行前幾日對曲光明許下的承諾。
「毓崢,曲哥前幾天說今天中午請我們吃飯,而且他今天早上還特地打了電話提醒我,我答應了你去不去?」剛學完今天的課程,許輕鳶就熟門熟路地到書房裡找時毓崢,這段時間她已經把整個范宅逛了個遍,更別說時毓崢常待的書房了。
時毓崢此時正在看天衡公司的項目簡報,他藍白格子的襯衫袖口鬆鬆挽著,充裕明朗的光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既漠然出塵又矜貴俊美。
「走吧。」不等許輕鳶再說些什麼,時毓崢直接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往她身邊走去。
就算今天許輕鳶不找他,他也會找個時間帶她出去走走,這段時間她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學習上,也是時候放鬆一下了。
許輕鳶一直以為曲光明約他們出來只是單純地吃個飯,卻沒想到今天居然是顧意的生日。
「你們兩個真是的。」曲光明一見到時毓崢和許輕鳶就開始抱怨,「輕鳶辭職后忙著學習義大利語不出門那是情有可原,可毓崢你用得著連個面都不露嗎?輕鳶在的時候你天天到公司報到,結果輕鳶一走,你也就消失無蹤了,快說還把不把我們當朋友。」
時毓崢淡淡地看了有些抓狂的曲光明一眼,直接拉著許輕鳶的手漠然地越過他走進飛鳳居。
看著兩人般配絕情的背影曲光明直接風中凌亂了,他辛辛苦苦拼死拼活都是為了誰,結果他居然這麼對他,今天要不是顧意的生日他絕對和他絕交!這樣的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顧意到的時候曲光明所有的驚喜都已經準備就緒,而一切的策劃和活動都一如他想象般的完美,三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地給顧意慶祝了一個生日,最後送上特意準備好的生日禮物。
「顧意,我可是為了你和嫂子的燭光晚餐才特地把時間改到了中午,所以晚上可千萬別辜負了我的美意。」曲光明趴在車窗上弔兒郎當地和駕駛座上的顧意交流一個大家都明白的眼神。
黑色的保時捷慢慢遠去,馬路邊上就只剩下曲光明和許輕鳶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著。
夏日的陽光耀眼而灼熱,曲光明看著樹蔭底下美麗溫婉的許輕鳶一時間之間有些輕微的恍惚,自從年初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之後他已經太長時間沒有和她單獨相處,不是他不想見她,而是他不能。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告訴輕鳶自己的感情,怕他們最後連朋友也做不成,所以他寧願和她保持距離獨自痛苦,也不願對她泄露自己一絲絲的情意。
既然已經晚了,那就讓輕鳶一直把他當成大哥看待吧。
然而曲光明這麼想著,不遠處的人卻不這麼認為,她只覺得眼前這個畫面很礙眼,礙眼得她想要不顧一切地毀去。
都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許輕鳶,她一直會是徐家受盡寵愛的千金大小姐,要什麼就有什麼,又怎麼會在美國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要不是有人偷偷把她從凱利女子寄宿學校里接出來,她現在還在那個監獄一樣的地方煎熬著。
那樣痛苦的日子她都是憑著對曲光明的愛意和對許輕鳶的恨意死死支撐下來的,她那麼愛光明哥,從小就夢想著當他的新娘,他怎麼可以愛上別人!
接她出來的人說的對,只有許輕鳶死了,光明哥才能忘記她。
徐可可看著兩人的眼睛越來越瘋狂,眸底的愛意與恨意飛快地輪流交織著,最後只剩下一片猙獰的漩渦。
車子被紅腫的雙手啟動,油門踩到底,灰色的車身如離弦的箭一般直接撞向不遠處的許輕鳶。
「輕鳶!快躲開!」等曲光明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一邊用盡全身的力氣衝過去一邊驚恐的大聲喊她。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車子離眼前越來越近,然而就在許輕鳶以為自己即將要被撞上的剎那一輛黑色的GranCabrio突然飛快地從斜對角處直直地插入進來,銀色的車子被險而又險地撞了出去,因為速度太快而在馬路上翻滾了兩圈才停下來,倒是黑色的車子因為駕駛者冷靜的反應而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車轍印。
「毓崢,你沒事吧。」許輕鳶和曲光明趕忙拉開駕駛室的門看向車內的時毓崢。
車的前面已經被撞凹了進去,強烈的衝擊讓擋風玻璃布滿了裂痕,不過幸運的是時毓崢好像並沒有受什麼傷。
可即使如此許輕鳶的心底也滿是后怕,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如果不是時毓崢的應變能力強大,黑色的GranCabrio在撞飛銀色車子的同時絕對會剎車不及撞上不遠處的牆壁。
時毓崢從車上下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緊緊地抱住許輕鳶,而曲光明在心尖狠狠地一揪后識相地把空間讓給了兩人,雖然此刻他也很想抱一抱許輕鳶安撫自己到現在還沒有平復的懼怕和擔憂,可是他清楚地明白他不能。
既然這樣他還不如眼不見為凈。
這麼想著他滿心苦澀地走到了銀色的車子跟前,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想要許輕鳶的命,剛剛的情況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根本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預謀的。
「光明哥……光明哥……」看到曲光明的臉徐可可喃喃地喊他,她的腦袋上滿是鮮血,眼前也已經一片模糊,可是奇怪的是她居然還能夠看清楚曲光明的臉。
「徐,可,可——」曲光明的聲音可怕得像是從九幽地獄里傳出來,別看他一向弔兒郎當的,可真正狠起來的時候完全不遜於趙睿和時毓崢,而徐可可很榮幸地成為第一個觸犯他底線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