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飛浮山上,風雪漫天,當初一直不明白白澤怎麼能那麼好的生活一千年,這種極地氣候並不是人人能適應的。他們也算有經驗,比如怎麼找吃的,怎麼生火等等。還好有胡大則留下的日常用品,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所以到了這裡,摒除心理上的痛苦,其他的尚可以接受。
靠在洞口往遠處看,風夾帶著雪,顯出走勢來,在重重的山巒間回蕩。這是個白色的世界,如果沒有樹頂那點殘存的綠意,就感覺不到任何生機。他們來這裡已經很久了,頭三年有規定,不許探視,於是白澤他們只能站在雲端,往下投擲生活物資。夷波是非常知足的,覺得自己現在的條件,應該比舅舅當初好得多,至少吃喝不愁。因為兩個人一起服刑,彼此很有照應,龍君留守的時候她就外出熟悉環境,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摸准了哪個區域哪棵樹上有果子,什麼時候冒頭,什麼時候成熟,等到能吃的時候一起出來,吃最新鮮的。
以前辦事會盡量節約時間,現在習慣化簡就繁,因為時間太多了,消耗不完,明明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他們也會選擇曲里拐彎走出花來。
又到蟠桃成熟季,飛浮山裡細雪紛飛,外面的世界已經是盛夏了。至於冰天雪地里為什麼會有蟠桃呢,據說是龍君當初參加西王母的宴會時順手帶出來的,途徑飛浮山上空失手墜落,落地之後就生根發芽,長成了樹。只不過仙果到了凡間也成凡品了,年年開花結果,但數量有限,統共只有區區的五六個。
「你看看,前世因,今世果,真是一點都不錯。」龍君坐在樹下大張著嘴,「要是沒有那次手打滑,現在哪裡吃得上果子!」
夷波站在樹上,小心翼翼打下一個來,正落在他嘴裡,他大嚼一通,汁水四濺。連吃了兩個,他就探頭問:「今年總共有幾個呀?」
夷波說八個,他用懷疑的目光打量她,讓她下來,自己上去。數了數,才五個,龍君老淚縱橫,這孩子真孝順,打算讓他吃四個,自己只吃一個。
他一爪扶樹,有點憂傷,想起往昔的崢嶸和繁華,就像上輩子似的。其實被圈禁在這裡沒什麼,最可恨的是再也變不回人形了,說好了是來同居過幸福生活的,到最後居然成了這樣。
他坐在樹上指了指,「阿鮫啊,把嘴解開吧!」
夷波熟練地去了嘴上的絛子,他敲下一個果子,她細嚼慢咽起來。為什麼會淪落得今天這樣,全是拜東皇太一所賜。
一個上神,品性怎麼會如此惡劣呢?把他們發配到飛浮山,沒有讓他們保有人形。這也就算了,可夷波在地時明明應該是鯤鵬,他卻讓她繼續當迦樓羅。一隻迦樓羅,一條龍,這是在考驗他們嗎?夷波當時氣得大罵:「太缺德了,生個兒子沒□□!什麼上神,什麼帝君,你還不如一隻妖講道義!」
龍君掏了掏耳朵,讓她別罵了,「人家本來就是上古妖族出身,巫妖大戰時期戰勝了對手,他就成了正義的一方。你不知道歷史都是勝利者編寫的嗎?」
這麼說來連罵的必要都沒有了,人家根本不怕挨罵。夷波愈發鬱悶了,本來想好了,到了這裡要過夫妻生活的。這地方又沒有娛樂活動,就指望著那個排解寂寞,順便生一窩蛋來撫養……現在呢,連這點消遣都被剝奪了,無性同居多麼悲劇!更悲劇的是見到他就充滿了欲/望,然而不能撲到,不能吃掉,整天在冰與火中撕扯人格,這種折磨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以前當鮫人的時候常常和他同床而眠,等身心做好準備,卻不得不分居兩室了,龍君還加固了門閂,防止她破門而入……他們之前談過一陣子甜甜蜜蜜的戀愛,現在直接變成了捕食者和獵物的關係,對他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想交尾?可以,只要你有這個毅力。雖然他們的真身各異,但審美還是很一致的,喜歡人人,拒絕鳥獸。試想一下,老漢推車的龍君在後面,看到她撅起的屁股,會有什麼感想?孔雀開屏很美,但也只能直視正面,背面的話,一般都是有礙觀瞻的。
龍君說得很誠懇:「你不吃我,我對你的愛永遠都在保質期內。」
夷波那時真是心花怒放,他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愛她,沒想到在她最不美的時候,他會脫口而出,她覺得他對她一定是真愛。
她大淚滂沱,「如果現在能蓋個章多好!」
可是怎麼蓋呢,一個是龍吻,一個是鳥喙,連個完整的接觸面都沒有。
「上天給我們波折,是為了考驗我們的愛情。阿鮫,你能夠堅持住的吧?等你看到我,不再想吃我的時候,說不定你就修成正果了。」
夷波挺腰說:「我不會吃你,修成正果做菩薩嗎?我不要做菩薩,我就想和你交尾。」
龍君臉上出現似哭似笑的表情,奇怪,一條龍,居然也能有表情!他說:「你不要總想著交尾,這種事情放在嘴裡說,太不含蓄了。」
夷波的觀點是既然生而為禽獸,就不用像人一樣遵守規則。女孩子小意兒起來,扭著身子吵嚷:「就是要交尾,都喊了那麼長時間了,一次都沒成功!」
龍君對心上人是無限包容的,他心裡也很急,坐在篝火旁互相對看了兩眼,似乎迦樓羅也不像他原先以為的那麼難看。於是他想了一個好辦法,蒙住彼此的眼睛,想象對方最美時候的模樣,就這樣摸索著,愛意也會泛濫成災。
視線受了阻礙,聽力就特別發達,他聽見她咻咻的鼻息,每一下都在為他痴狂。
既然交尾,就得有切實的接觸,他之前也悄悄研究過她的生理構造,鳥的那個部位在哪裡,反正八/九不離十。他的龍爪冰涼,摸過去的時候隔著她臀上細細的絨毛,她在他爪下輕顫。
「乾爹……」她的嗓音還是以前的樣子,一點都沒變,他只要聽見她痴迷的呼喚,腰腹就有種蓄勢待發的力量。
他親親她的耳朵……就是眼睛後面那一塊,應該是耳朵吧!很激動地說:「我們要打破天敵不能相愛的謠傳,今天……試一試……」
她的翅膀耷拉著,完全沒有抵抗力。簡直太興奮了,他的撫摸,還有他身上涼涼的,略帶腥甜的味道。
如果有手,她真想抱住他。還記得他贈她龍鱗時的輕輕一笑,那樣風華絕代,令她傾倒。她暗戀了一百年的人,終有一天會屬於她,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吸了吸鼻子:「乾爹,你現在還想不想我娘?」
「令堂是哪位啊?」他意亂情迷,攀上她的身體,把她盤起來,一圈又一圈,讓她不能動彈。都說龍和蛇一樣,性淫,他以前不肯承認,因為自己一直守身如玉,覺得那些流言都是用來詆毀龍的。現在看來,似乎有幾分可信。反正他纏住了她,滿腦子想和她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開。
迦樓羅和龍,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怪胎來……他的鱗片在她的羽毛上刮蹭,渾身血脈噴張。眼前描繪出她沉淪情/欲的樣子,紅唇微張,身如柳絮。真後悔在泉台天時地利的時候守著破心結,什麼都沒幹成。那時裝逼,現在悔不當初。如果這次實驗不成功,他真的要當一輩子王老五了!
他拿尾巴撩撥她,「阿鮫,你有感覺嗎?」
「感覺強烈。」她氣喘吁吁,因為他那句「令堂是哪位」,讓她看到了光明的未來。他已經放下對甘棠夫人的迷戀了,現在愛的只有她一個。她繃緊了兩腿,雖然外形不配套,但是大小應該很合適。不就是點與點的結合嘛,對準了,一蹴而就。
感覺到他的存在,他把自己貼緊她,蹭了又蹭,如果她臉上沒長毛,一定面紅耳赤。嚶嚶嚶,好羞恥,可是她喜歡和他做這種羞人答答的事情,他主動,她就有條件欲拒還迎了。
他的嗓音低啞,充滿誘惑性:「準備好了嗎?」
她早就等不及了,歡愉地撲騰一下,「胯/下不必留情!」
他得到鼓勵,奮力往前拱了下……算進去了嗎?有點不對勁,觸底反彈了……
「好淺啊!」他由衷感嘆。
夷波嗚地一聲哭出來了,「乾爹,那是肚臍眼啊!」
龍君臉都綠了,「為什麼你的肚臍眼長在那裡?」
「我也沒辦法,位置不由我隨便挪動。」
「那到底在哪裡?你用哪裡噓噓啊?」
夷波想指給他看,可是翅膀被他纏住了,他鬆開一些,她帶著他的爪子往那裡去,似乎已經定位了,然而小肉芽總是對不準。所以不用眼睛看,很難有直觀印象,她索性扒掉了他的罩布,可他驟然近距離看到她的臉,受驚嚇后頓時偃旗息鼓了,半天幽幽長嘆:「阿鮫,還是等我們變回人形的時候吧,這樣太勉強了,質量也不會高的。」
夷波意興闌珊,直挺挺倒在篝火旁,「我們還有變回人形的機會嗎?東皇太一使詐,讓我們經受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摺磨,我會晨昏定省問候他全家的。」
龍君覺得有希望,「我給白澤寫了一封信,綁在老鼠尾巴上,托它送到崑崙去了。」
她翻身坐了起來,兩眼放光:「信上說了什麼?讓他把我們救出去?」
他搖了搖頭:「既然是自己選擇來這裡的,就不能反悔。我是聽說陸壓道人研製了一種葯,可以暫時令飛禽走獸幻化人形,時間不長,大概一兩個時辰……」
她的精神大為振奮:「一兩個時辰剛好,不會讓上面發現,哈哈哈。」
的確啊,簡直就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龍君疊著短腿,長長的身子斜倚在石床上,嘿嘿笑道:「請白澤為我們求葯,他和陸壓道人有點交情,求上一壺慢慢用,神不知鬼不覺。」
為交尾想盡辦法,說起來有點凄慘,不過這是終身幸福,自己不爭取,一輩子就沒有指望了。
可是那隻老鼠去了很久很久,大概有一年了,消息全無。
夷波坐在樹下眺望遠方:「靠老鼠跑到崑崙,有點扯啊!乾爹,為什麼不讓鳥送信呢,又快又准。」
龍君把剩下的果子裝進了兜里,「讓鳥送,太明目張胆,萬一信件被人發現,咱們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還是讓老鼠送比較好,誰能想到老鼠會送信呢,況且又是走地下,那些高貴的神佛,不會去注意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夷波有點失望,「可是已經一年了,我把孵蛋的窩都做好了……」
龍君乾咳了兩聲,臉紅不已:「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婚後愛愛,這樣有了蛋,也名正言順。」
夷波一個激靈,口水直流,「乾爹,你願意娶我嗎?」
難道現在還有不娶她的理由嗎?龍君回身看他們的山洞,喃喃說:「該把洞里妝點起來了,另開一個山洞準備幾間客房,等有人來看我們的時候,讓他們做個見證,我們就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