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顧言廷的第一反應是懵了。
他想過很多唐易可能介意的地方,這其中包括了那次醫院的事,但是唯獨對什麼郵件沒了印象。唐易說讓他慢慢想,顯然並不想立刻得到他的回答。但是顧言廷忍了忍,最後還是摸著鼻子問了句,「那個,我郵箱的密碼是多少來著?」
他們的郵箱多是大學里用來交實驗報告和論文的,剛畢業的頭一兩年顧言廷還用來聯繫過幾個同學,後來漸漸也就忘了。他這會兒別說什麼郵件內容,連自己的郵箱名字都不是很確定。
唐易詫異的看他一眼,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給出了一串字母。
顧言廷得到密碼后就有些坐不住,最後被唐易無奈的拉了回來,狠狠的摁在了座位上。
「你要找等回頭有空了再找,也不是什麼大事。」唐易有些無奈的說,「能不能先好好把這頓飯吃完了?」
「我……我感覺不太妙。」顧言廷仰著頭看他,「不是大事都那麼久了你還記得這麼清楚,我肯定是犯什麼政治錯誤了,哎不行你先讓我去看一眼行不行?我不看今晚我就吃不下睡不著活不下去了!叫什麼來著?」
顧言廷頓了一下想起來了,「啊對叫寢食難安。」
唐易哭笑不得,顧言廷把晚飯準備的很用心,除了涮火鍋的魚丸蝦丸外外,蔬菜都是挑的唐易喜歡的,洗乾淨后碼的整整齊齊,午餐肉切的厚薄均勻還在盤子里擺了朵花,蘑菇金針菇等菌類的食材也都放在了魚盤上,從頭到尾一小朵一小朵的。
這樣的細活實在是費功夫,放在顧言廷這麼一個大大咧咧的糙漢子身上更讓人覺得反差巨大。起碼唐易捫心自問的話,除非在特別重大的節日或他特別高興的時候,否則他是懶得花心思就為讓晚飯看起來好看一點的。
顧言廷還在聒噪,不過他也學會了看臉色,見唐易是真沒有生氣計較的架勢,於是見好就收,唧唧歪歪的往前拱了拱說,「要不你親我一口,給我點吃飯的力量。」
「……」唐易眉梢陡然挑了一下。
顧言廷心裡一跳剛想改口,就感覺上腦門上被人很響的「啵」了一下,隨後唐易有些無語的聲音響起,「快吃,再不吃又得加水了。」
晚飯吃到一半兒的時候唐易的手機響起,他去接電話的功夫,顧言廷忙捏著午餐肉往腳下一直打轉的小狗的嘴裡送,一邊喂一邊喊奧利奧。
小狗的名字是他上次剛知道的,唐易毫不避諱的承認了凡凡的名字和送狗的沈凡有關。顧言廷醋意橫飛,第一反應就是要把這小傢伙送走,越遠越好。只不過這個念頭很快被他自己打消,他本身就喜歡小狗小貓的,又擔心日後小傢伙的新主人對他不好,於是最後篤定了主意要趁唐易不注意的時候給狗改名。
小狗的品種是邊牧,脖子上的毛是白色的,顧言廷腦子裡靈光一閃就想起了電視上天天要舔一舔蘸一蘸的奧利奧。他抓緊了一切空隙對小傢伙進行糖衣炮彈的轟炸,晚上沒用幾片午餐肉,小傢伙就搖頭擺尾的接受了「奧利奧」的新名字。
顧言廷瞅一眼陽台喂一口狗,卻不知道陽台上的唐易早看見了他的小動作。
唐易看了吃的正歡的一人一狗,嘴角微微翹了翹,隨後就聽電話那頭說,「我知道現在提這個要求有些為難你,你不方便的話回絕就好,我會和他好好解釋。」
周昊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依舊難抵往日的低沉柔和。
唐易想他現在的動作一定是一手捏著自己的眉心,一手拿著手機和他講話。唐易甚至能很直接的從幾句話中聽出他的疲憊,不過周昊有意掩飾,他也不想拆穿。
唐易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了,你把電話給他吧。」
晚飯終究沒能吃安生,顧言廷確定小傢伙已經正式接受了「奧利奧」的新名字后,見唐易回來了正想邀功,就見唐易腳下一拐去了卧室。沒一會兒后他穿好了外套還拿起了包,顯然要出門的樣子。
顧言廷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要出去?」
「嗯,一個朋友病了,我去看看。」唐易臉色不太好,也不太想說話的樣子。顧言廷忙去穿衣服要陪他一起去,就見唐易的臉色變了一下,把他攔下來了,「我自己去就行,你還得照顧『奧利奧』不是嗎?他今晚還沒拉,晚上睡覺前帶他下去遛遛,拾便器在廁所里。」
「啊,你知道了啊,奧利奧是不是還挺那啥,挺洋氣的……」顧言廷不妨他開口就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怔了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你路上慢點。」
「嗯。」唐易點了點頭,要走的時候又被顧言廷拉了一把。後者把自己身上的現錢也塞到了他的包里,不放心的囑咐,「別開車了,你打個車過去吧。路上別急哈,沒什麼事的。」
唐易站在門口頓了頓,欲言又止。顧言廷忍不住笑了下,飛快的在他額頭上也啵了一下,小聲說,「我等你啊。」
這時候不過是晚上八|九點,顧言廷送走唐易后對著滿桌子的菜和肉也沒了什麼胃口,於是打開電視拿著狗零食開始訓起狗來。
九點半的時候奧利奧啃完一塊狗咬膠,喝了幾口水后開始哼唧。顧言廷飛快的拴上繩帶他下去了一趟。
十點半的時候奧利奧已經縮進了狗窩,顧言廷拿著手機沒等到簡訊,開始有不好的念頭。
十一點半的時候,顧言廷上樓下樓十幾趟,打唐易的電話沒打通,心裡開始發慌。然而他也不知道能幹些什麼,唐易走的時候沒拿鑰匙,他怕自己出去找的話唐易回來進不了門。
後來顧言廷看錶的頻率已經變成了三五分鐘一次,公寓的大門被他打開,一有風吹草動就奔到門口看看,後來他甚至能分辨出電梯運行的聲音,那極其輕微的電梯關門的聲音一響,他就趿拉著拖鞋跑出去盯著電梯跳動的數字看。
十二點的時候,唐易還沒回來。顧言廷用手機搜著t城的實施新聞,又輪流用「車禍」等關鍵字把最近幾個小時內的消息搜了一邊,最後他用手機掉出了本城的交通廣播,主持人每次說起夜間路況的時候他的耳朵都要長到手機里去,恨不得讓他們不喘氣的把消息都說完。
事實上夜間值得播報的路況不多,主持人頂多說的是哪裡的降雪過大注意路滑,這種鬼天氣車子少的連剮蹭都很少發生。
奧利奧被瀰漫了整個屋子的不安驚動了,窩在狗窩裡卻睜著眼茫然的看著周圍。顧言廷聽了一會兒后終於不再來回跑動了,他過度的緊張引起了胃部的強烈抗議,中午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辣椒像是秋後算賬一樣,一根一根的在他的胃部旋轉跳躍,繼而狠狠的踐踏。
顧言廷胃裡火燒火燎的攪的難受,他要吐吐不出來,坐下也噁心站著也噁心,最後有氣無力的扶著馬桶,用東西壓著舌根,這才把胃裡的火鍋和辣椒混著不知道多少的苦膽水,一塊還給了馬桶。
好在他身體底子好,出來后找出了唐易常備的胃藥,又翻出了消炎藥感冒藥,胡亂的都喝到了肚子里,終於讓自己舒服了一些。
只是這一點舒服沒能持續很久,沒過一會兒,他安靜了一晚上的手機就詐屍一般的突兀的響起。顧言廷忙伸手去抓起,剛接通時,堵在嘴裡的話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蹦出來,就聽那邊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是顧言廷嗎?」
顧言廷猛的一怔,就聽那邊繼續低聲說,「我是唐易的朋友,他今晚可能回不去了,讓我告訴你一聲。」
「……」顧言廷緩了好久,心裡有一口氣慢慢放下,卻隨即升起了一股更複雜更難掩的情緒來。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竟和對方有些像,只是隱約仍能辨出其中的顫抖,「他人沒事吧?」
電話那頭的人很有耐心的等著他,片刻后回答,「他沒事。」
「好,沒事就好。」
顧言廷很快的掛斷了電話,那架勢生怕對方多說一個字。他在屋裡晃蕩了幾圈,最後沒著沒落的去了卧室。後半夜他睡的很沉,第二天醒過來后看著天花板很久,才被門外的一股惡臭味熏的皺著眉頭走了出去。
顧言廷起晚了,廁所門昨晚又被他關死了,奧利奧早起去廁所便便,進不去門只能掙扎著拉在了門口。顧言廷出來的時候對上奧利奧委屈又自責的眼神怔了半天,才嘆了口氣去收拾。
唐易還沒有回來。
他的朋友不多。沈凡的聲音和昨晚那人的不一樣,唐易在公司中比較熟悉的同事,顧言廷上次來簽合同的時候也見過,況且那樣的聲調和語氣,完全是一個久居高位或手握大權的人才有的。
顧言廷想不出別人,除了周昊。
那個在聖誕夜告訴唐易他沒有帶內褲的周昊,也是那個唐易酒醉的時候念念不忘的周昊。顧言廷心裡堵得慌。他對沈凡戒心很重,但是那種擔心卻和對周昊的完全不一樣。
沈凡是他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唐易雖然在分手的時候言之鑿鑿的表明他暗戀沈凡,但是顧言廷卻一直半信半疑。這裡面有一部分是出於他對唐易的了解,唐易這個人雖然看似謙恭,內里卻從不信邪,顧言廷相信他有做不到的事情,卻不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況且唐易之前在他面前頗為自負,要作什麼根本不用解釋。越解釋力證,反而越可疑。反倒是他寥寥提起的周昊,才真的像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顧言廷早飯沒吃,他一點胃口都沒有,昨天的鍋還沒洗,火鍋料在鍋面凝結成了厚厚的一層紅色的油塊。他精心切好的土豆片都變成了黑色,沒吃完的菠菜也蔫了,蘑菇也乾巴了,連剩下的幾片午餐肉表皮都硬硬的像是結了繭。
他看了好幾次,實在沒有心情也沒力氣去刷鍋,最後覺得身上實在沒力氣,給騷胖打了個電話。
騷胖過來的很快,像是一隻胖乎乎的召喚神獸出現的時候,身後還帶了老婆孩子。顧言廷有氣無力的和騷胖媳婦打了招呼,最後被騷胖攆到卧室里去的時候,還不忘找出塊巧克力給眨著眼看他的干閨女。
他急性腸胃炎發燒,上吐下瀉沒力氣,折騰的騷胖跟著過來過去跟著一身汗,最後後者給他買來葯的時候才惡狠狠的說,「出息!這麼大個男人跟怨婦似的算什麼樣啊,你不丟人我都覺得丟人。」
他原本帶著老婆孩子在附近逛街,沒想到顧言廷電話急招。一進門就看見顧言廷活脫脫一副被拋棄了要死不死的樣子。後來逼問之下得出實情,頓時有些無語。
他咬牙切齒的抹著汗,雖然惡聲惡氣,動作卻很輕。
顧言廷難受的擰了擰眉毛,靠著床頭閉眼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嘆了口氣。客廳里騷胖的老婆正輕聲哄著小姑娘和奧利奧玩耍,聲音輕柔,模樣溫婉。
顧言廷沒頭沒腦的低聲說,「我就是想找你說說話,我能有什麼事。騷胖,好好疼你媳婦。」
騷胖愣了一下,翻了個白眼,「廢話!我媳婦我當然疼。」
顧言廷嗯了一聲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騷胖以為他睡過去了,剛要躡手躡腳的離開,就見顧言廷白著臉靠在床頭上,像是自言自語。
「我以前做過很多事,唐易說我錯了,我心裡卻以為只是不合適。」
「但是現在,才知道是真錯了。我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更沒有這麼難過過。今天我不是怕被他拋棄,我是想起了以前,他也曾看著我滿心都掛在了別人身上,置他於不顧。」
「但我有你,有爸媽,我還知道他愛我。可是當時他只有我。」
騷胖往外走的腳步一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顧言廷沉沉的嘆了口氣,嘴唇動了動沒再出聲。
騷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坐了回去,嘆了口氣說他,「你想通了最好,我就怕你頭腦一熱回來招惹他,等回頭林銳一招手你再沒骨氣的跟過去。要是林銳是個物件還行,說丟就丟說扔就扔了,可是他是個人,你丟他他說不定還能巴巴的黏上來,咱也不能開除他的國籍或者球籍,給扔外太空去。」
顧言廷沒說話,睜開眼往這邊偏了偏頭。
騷胖看著他說,「現在後悔都沒用了。你就想想以後吧,以後別再彪呼呼的干蠢事了。你不是說他救過你命嗎?他要是借這個就要膈應唐哥怎麼辦?你想好萬一他事事拿著報恩說事,你到底要怎麼對付吧。」
顧言廷冷不防他提起林銳,忽然想起了昨晚唐易說的話,於是頓了下問道,「你知道我郵箱號嗎?」
快中午的時候騷胖看他退燒了,聚精會神的翻郵箱,於是拉著老婆抱著孩子走了。騷胖媳婦臨走還把廚房是收拾了出來,她也知道唐易和顧言廷的事情,進電梯后一邊逗著孩子一邊問她老公,「我們要不要聯繫下唐大哥?」
騷胖正樂呵呵被寶貝閨女扯著臉,齜牙說,「不用。」
「可是看小顧挺難過的啊,我們沒看見不知道,看見了還是知會一聲好吧?」雖然顧言廷比騷胖大,但是她見了那張臉是在喊不出顧大哥了,於是改稱小顧。
騷胖媳婦心思細膩,怕唐易不知道顧言廷生病。而生病的人又心思重,顧言廷萬一胡思亂想恐怕更難過。誰知道騷胖在閨女手上親了一口,回答的很快,「他活該。」
--
唐易倒是真的不知道顧言廷生病了,不過知道了也沒什麼辦法,維維在周家闖了禍,被爺爺和奶奶輪流訓斥后自己跑了。周昊在c城幾乎翻了一遍,調動了所有的人脈關係,最後才在t城的一家小公園裡找到了他。
維維被找到的時候已經在公園的垃圾桶旁縮著熬了一晚上,第二天發起了高燒。周昊親自來接的他,無奈維維犟脾氣上來,死活不肯看病。醫生給他打吊瓶他故意用力,很快就鼓了針。後來換成打針,他又絲毫不放鬆肌肉,小屁股綳的死緊,倆個大人按住他,醫生好一陣輕拍他要注射的地方,最後強力扎了進去,卻很難推進。維維疼的嗷嗷叫,眼睛充血了卻依然咬死了不送氣。
最後是周昊妥協。他問周維維你到底要幹什麼。
維維看了他半天,最後瞪大眼睛,吧嗒一下就掉淚了。
他說我要找媽媽。要是找不到媽媽,你問問唐叔叔行不行。要是唐叔叔也不方便要我,那求求你放我自己走,我以後掙了錢還你。
他才五歲多,就學會了像個小大人一樣退而求其次,以及委婉的用「不方便」來表述意思。
最後周昊鐵青著臉,和他整整僵持了一個白天。夜裡的時候維維高燒反覆,周昊沉默的看著他說著胡話,最後才給唐易打了那通電話。
唐易從沒直接的體驗過周家的勢力,然而從周昊輕描淡寫的急劇敘述中,才隱隱體會到了一二。周昊沒有來找他,不是因為不想麻煩他,而是讓人直接查過了他公司和公寓附近的監控,發現沒有小孩的身影。
周昊不想給他太大壓力,只說了維維哭鬧著要找他,問他是否方便。唐易到了周昊在t城的小別墅后才了解了始末。
維維看見他的時候使勁的瞪大了眼睛,小嘴巴緊緊的抿著,鼻翼被鼓的圓圓的,唐易朝他走了一步,就見大顆大顆的淚珠子斷線似的從小孩眼裡掉了下來。
他軟軟的喊了一聲唐叔叔,繼而嚎哭了半晚上。唐易被他抓著衣服走不開,等到了半夜才想起來告訴顧言廷一聲。他寸步難移,手機也沒電了,於是讓周昊替他說了一聲。
他來后小傢伙乖乖的讓一聲給他打吊瓶,沒扎針的手緊緊的拽著唐易,巴巴的看著他,「唐叔叔,我以後能跟著你嗎?」
唐易低頭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想要叉開話題。就聽維維說,「我知道,你和我爸爸不是朋友了。你不答應也沒關係的。」
周昊一直沉著臉在門口,不進來也不走開。聽這話愣了一下,和唐易對視了一眼。
唐易笑了笑,語氣很溫和,「你聽誰說的這些?小孩子不要亂想,唐叔叔就是有點忙而已。你爸爸也很忙。」
維維依舊看著他,唐易看到他猛地吸氣,把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手了回去。只是聲音還有些大哭之後的氣喘,「我吃的很少,也不經常哭,我以後也會好好學習會掙錢,唐叔叔,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周維維在周家到底受了什麼委屈,他的爺爺奶奶到底做了什麼,一直到最後唐易也沒能知曉。這似乎又關係到了周家內部的事情,但是維維這麼懂事隱忍到已經完全不像是個孩子的孩子,能被逼迫到這步,已經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唐易最初見到維維的時候,他才兩歲,睜著無辜的大眼安安靜靜的四處找尋他的媽媽。沈凡說的對,唐易一直拿著維維當做自己的縮影,這個孩子越懂事,他越心疼。
年幼的時候唐易沒覺得自己有多苦,他並沒有經歷過好,因而覺得自己的經歷的也沒什麼落差。然而如今他已成人,再次看著一個小孩落入和當年的自己相似的境遇,心裡卻難免唏噓。他最後低低的回了維維一個好。
周昊目光灼灼的盯了他半天,最後轉身要走的時候,只說了兩件事。
「希望我以後能常去看看維維。」以及「作為回報,顧言廷的事情,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