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林銳沒想到自己頂著寒風主動來找顧言廷,受到的待遇竟然是在風口上和他討論大棉褲!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吐槽這年頭誰還穿棉褲還是譴責顧言廷拿棉褲來打發他上,這兩件事情同樣的不可思議,發生在顧言廷的身上就格外讓人難以接受。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震驚的情緒已經遠遠超過了難堪。手裡的袋子像是扎手一般被他猛地扔回到了顧言廷的懷裡。林銳過了好半天才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顧言廷意義不明地啊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腿疼是不是凍得你不知道??」林銳看他扭開頭一直不看自己,聲音尖銳地反問道。顧言廷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後來看他臉色蒼白,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並不是林銳想要的結果,和顧言廷惡言相向也有違他的初衷。所以他使勁地吸了幾口氣,一直等冰冷的空氣扎得氣管都開始疼的時候,他才把隱隱激起的怒氣壓了下去,喃喃問道:「顧言廷,你在躲著我吧?你,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不是……」顧言廷皺了皺眉說,「你別想那麼多,我沒嫌你煩,我就是……」
林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看著他。
顧言廷張了張口,過了幾秒,他才輕咳了一聲說實話,「……多少有點。」
顧言廷說「有一點」就是真的只有一點的意思,他不擅隱瞞,或者說不屑於此。然而對林銳來說,這「一點」卻也是很難接受的事情。他甚至能說服自己顧言廷上次在咖啡店是被他嚇到了,應該是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示好。哪怕顧言廷說了害怕艾滋病,他也可以理解成當初顧言廷沒見識所以內心恐懼。
然而無論怎樣,顧言廷的心裡都應該仍有他的一席之地的。說喜歡他的是顧言廷,當初說等他回國的是顧言廷,就是兩年前顧言廷不惜和唐易分手,不也是為了維護他嗎?
林銳站在原地,嘴唇動了動,像是好半天才消化過顧言廷的意思。他根本接受不了顧言廷也會煩他,哪怕一點點也不行!林銳的臉色變幻不定,過了一會兒后才篤定地問,「這不是你的本意對不對?」
顧言廷怔了怔,沒明白他的意思。
林銳看他的表情卻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他粗暴地得出了顧言廷如此變化的結論,那就是這一切都是唐易逼得,一定是唐易逼顧言廷這樣的。顧言廷自己不會說這樣的話,什麼外人家人,他以前從來沒有這麼說過!
這個想法讓林銳愈發惱怒,甚至看向顧言廷的眼神都帶了些不甘和同情。顧言廷覺得哪裡不對,遲疑的喊了林銳一聲,想要先走。誰知道林銳搶先一步說,「我們能談談嗎?」
說完他不等顧言廷答應,飛快地走向街角的一處甜品店,「就幾分鐘,我有話和你說。」
顧言廷出門的時候向唐易說過,最長不超過十分鐘就能送完。唐易當時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未必。
現在看是真不能了。
林銳在他對面梨花帶雨地哭上了。
林銳微微地低著頭,一串串的淚珠啪嗒啪嗒的落在桌面上。他也不出聲,就靜靜地垂著眼,咬著下唇望著桌子。他的睫毛很長,輕輕地搭在勾人的桃花眼上便是風情萬種的儀態。
只可惜顧言廷一點欣賞的心情都眉頭,他見甜品店的小姑娘一臉的糾結,似乎是怕他們這樣會影響到生意,頂著一腦門的尷尬忙買了一堆的麵包打包。
他並不擅長安慰人,這會兒又沒帶手機,只能隱晦地提醒林銳有事快說,「林銳,你不是要談談嗎?談什麼?」
「沒什麼,」林銳在他去買東西的時候就收住了淚,緩緩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突然緩緩地開口問道,「言廷,現在不考慮別的,也不考慮唐易,我就告訴你我身體健康的很,現在是單身,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他伸手攀住顧言廷放在桌面上的手,頓了頓,臉頰微紅地咬牙問,「或者是老公?」最後一句略帶曖昧的稱呼讓顧言廷猛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怔怔得落在他臉上幾秒之後,忙要把手抽回去。
林銳死死地抓住了。
他今天是第二次如此直接地表明自己的想法和態度。無論是他的自尊還是長久以來對顧言廷的信心,都不允許他這次功虧於潰,放走顧言廷。
顧言廷再抽沒抽出來,又怕動靜太大驚動了店員,臉色通紅地小聲喊了一聲,「林銳,你瘋了!你放開我!」
林銳咬了咬唇,慢慢d地搖了搖頭,不依不饒d地逼問道,「我現在說讓你做我男朋友,不要考慮唐易,你答不答應!」
「為什麼不考慮唐易!」顧言廷只感到了不可思議。
「他認識你才幾年我認識你幾年!」林銳的聲音有些急,頓了頓冷笑了一聲,「我和你高一就認識,撇去高中沒見面的三年,那還比唐易早出四年去!你先喜歡的我!他才是後來的!」
顧言廷一時間繞懵了,「什麼意思?」他張了張嘴,過了一會兒說,「可是你也不喜歡我啊?」
「我沒說不喜歡你!」林銳抓著他的手用力攥緊,湊近了說,「就不說過去,言廷,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感覺,你明明送我出國的時候還說要等我,現在我回來了,然後呢?你兩年前都能為了我從從杭州跑到三亞,你明明很在乎我的!」
「……」顧言廷沉默了。
「你還說過,要一直照顧我,保護我,」林銳緩緩說道,「你為我替早操替了三年,我一受傷你就緊張,我去體檢暈血你都會背我回宿舍。我只要有事打你電話,不管我在哪個酒吧ktv你都會趕到,這些,你都忘了嗎?」
他說得很慢,顧言廷被他抓住的手隨著他說起的一件件事情,開始慢慢的安靜下來,不再往回掙。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聽顧言廷輕輕d地嘆了一口氣。
「我沒忘。」
「……」
「但我不是傻子。」顧言廷緊緊d地閉上嘴唇,臉頰的肌肉慢慢的咬緊,過了一會兒后才緩緩d地鬆開,他用空餘的一隻手抹了把臉,再看向林銳的時候,目光也柔和了一些,還帶著一些歉疚,「這些話,我不想讓唐易知道。因此也沒打算說出來,既然你非要問出個一和二,我也沒辦法隱瞞下去。」
林銳的眼睛陡然亮了幾度,嘴唇微微啟開,有些希冀地看了過來。
「林銳,其實我……我並沒有那麼喜歡你。」
「……你什麼意思?」
「我承認,我一開始是喜歡你的,你長得漂亮,處處都很優秀,很難不引起別人的興趣。我第一眼就被你吸引,後來因為你的出現,慢慢得不再自閉,因此還十分感激。後來大學里遇到你,我眼裡就沒再看其他人,最初的時候,我的確是喜歡你的,是一種聖潔的喜歡。」
林銳的聲音顫了顫,隨後卻依舊難以自制的問他,「然後呢?」
「然後,你開始和很多人交往。或者說你一直這樣,我剛發現。」顧言廷抬眼望著他,隨後目光又靜靜的投到別處,「我當時對你的喜歡,還不到有獨佔欲的地步,心裡只是有些羨慕他們。但是……」
「但是隨後你卻屢次的拿我和他們作對比,甚至算不上對比,只是取樂。你有豪車接送的時候就自己出去,沒有了你就說擔心安全,讓我陪你去,但是我去了就會被你的朋友挑剔衣服,鞋子,髮型……話里話外吃都是我是個窮|逼,沒品位沒出息,我那時候,呵,反正挺不好過的。」
林銳猛地一怔,心裡有些發慌。這些事他有的記得,有的記不清了。顧言廷對於他來說像是上大學時跟課本一起標配的,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對方的愛護,並沒有心思去顧及後者的感受。
顧言廷把他的表情收在眼底,沉默了一下,說道:「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有些恨你,又有些不甘心。」
林銳前兩天在咖啡店裡問他說的話算不算數時,顧言廷第一次去回顧剖析了自己的情感。
結果並不是很美好。
他知道大家都認為自己喜歡林銳,並熱切地想要報恩,所以會在林銳要走的時候說回來可以等他的話,也會在林銳回國后表現著超出正常同學應有的熱情。
這些是他和唐易分手的導|火|索,唐易認為他對林銳舊情未了,騷胖和瘦猴他們也是,甚至連林銳和他自己都被這樣的表象所迷惑了。但是只有顧言廷的心底明白,事情遠不是這樣。
他喜歡過林銳,最初如喜歡男神女神的那種聖潔的喜歡。
他也想過把喜歡進一步加深,所以會在大學不辭辛苦地各種跑腿。打熱水買飯佔座,甚至借給林銳各種作業,陪他去買衣服。
然而沒有誰的感情能純真的一路到底,當長久的付出得不到回報時,顧言廷的喜歡便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不甘心。
人對於到手的東西都視而不見,又對求而不得的耿耿於懷。說到底這是一種劣根性,顧言廷到底也沒能免俗。
他的感情變化也不是毫無預兆——他當初喜歡林銳,就是因為在高中被眾多條件優越的男生排斥嘲笑時,同樣優秀的林銳給了他笑臉。他因此感激並喜歡林銳。然而當三年後,他卻因林銳陷入同樣的境地時,那種隱約的不理解和不甘心變得更加的強烈起來。
喜歡還沒有完全淡去,良心上報恩也不會戛然而止,顧言廷在後來和林銳相處的過程中,心緒纏纏繞繞,卻再也單純不了了。
他沒有想過和林銳生活在一起,因而對後者的私生活便不介意。但是不甘心和屈辱心又折磨著他,一場尚未完成的征服,一句從林銳嘴裡聽來的讚歎和佩服,甚至是後者的崇拜和乞求。
他這三年的白日夢裡,無論是他顧言廷搖身一變成了高富帥,林銳哭著喊著來求他在一起,還是林銳在哪個老男人那裡受了欺負,千鈞一髮之際他顧言廷從天而降,英雄救美,所建立的基礎從未替林銳著想過,滿足的不過是自己的私慾。
這還真是一執念。
顧言廷之前說過等他回來就在一起。事實上假如顧言廷沒有認識唐易,真的等到了林銳從澳洲回國跟他雙宿雙飛,恐怕最後的結局也不會多美妙。
與這個相似的現象很多,有不少男人苦等多年終於抱得女神歸,最終卻逃不過生為怨偶憤怒離婚的命運。
甚至顧言工作時也遇到過,他在第一份工作的時候幫人事助理招聘,那家公司規模很小,他給應聘者打回絕電話,告訴他們沒有通過面試的時候,總會遇到很執著的問自己為什麼沒有通過的人。
這些人言辭懇切態度誠懇,那家公司當時招業務員,最需要的就是有這樣勁頭的人,於是顧言廷興高采烈告訴對方可以破格錄取。
實際上這些人無一能夠留到最後,往往不等過完培訓期就冷哼走人。人事部的經理後來感慨,說人很多時候就是不甘心,他們也不是非這個公司不可,所求的就是心理平衡。等那些人從這裡找到存在感之後,便會走的無比堅決,像是報復當初你為什麼沒有伯樂識馬一樣一眼選中他。
顧言廷目瞪口呆地消化了很久,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對林銳的承諾。只是當時不敢深想。
「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你們以為的那麼深,的確,我之前很關心你。」顧言廷看林銳神情有些恍惚,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一邊揉按著被攥的發青的地方,一邊低聲說,「有些不過是習慣使然,我也的確感念你曾經的幫助,但是三亞的那一趟我至今都在後悔。」
林銳眼眶發紅的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當時我和唐易斷斷續續冷戰了半年,我心裡一直感到挫敗,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對你的喜歡有過一瞬間的死灰復燃,這是我至今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情。當時我看見唐易在醫院的時候,心裡就慌了。」
「那晚唐易問我,萬一出事的是他呢?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卻突兀的想,他不能出事,他出事了,我賠命給他,如果不夠,我拉別人一起。」顧言廷緩慢而堅定的說,「包括你。」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無法評判。一百個人眼裡會有一百個樣子,顧言廷從三亞回來后遲遲不能接受唐易和他分手的事實,內心卻又無比冷靜的告訴自己這是真的。然而因為在這之前他和唐易已經冷戰了太久,所以他當時並沒能完全弄明白唐易的心思。
唐易的矛盾自始至終都只有林銳一個。然而在顧言廷里的那裡,卻多出了很多,比如他們懸殊的事業成就和家庭地位,比如倆人迥異的處事風格,比如周圍朋友關於他吃軟飯的傳言。事實上顧言廷當時的收入雖比不上唐易,卻完全能夠應付倆人的開支。
所以他害怕,又自卑。
他那時並沒有想過什麼愛不愛的事情,在他看來唐易和他在一起是最好不過的安排。直到這種安排被人打亂,顧言廷才徹底地手足無措起來。
中秋前一晚他放下所有的身段和自尊求唐易留下的時候,他甚至也放下了自己糾結的事情。想著只要唐易能答應,只要他說一個好,他以後幹什麼都聽他的。他可以被教育一輩子,被傳言吃軟飯也無所謂,也能完全放下林銳,只要唐易能答應。
唐易當時平靜冷漠的拒絕了他。
幸好,兩年後,他又接受了他。
顧言廷並沒有料到唐易會如此輕易地就接受了自己。他那些強詞奪理的論調在唐易面前並不夠看,苦肉計也僅僅是憑仗著唐易對他僅存的一點溫情,所以唐易說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的時候,顧言廷是激動的。
同時也是害怕的。
畢竟倆人之間的很多問題在本質上並未得到妥善解決。他尚未來得及做點什麼證明自己——這裡面首當其衝的就是林銳。
如顧言廷所說,他的確沒有對林銳產生什麼討厭甚至厭惡的情緒。之前喜歡林銳的是他,後來感情扭曲心存執念的也是他。甚至沖著林銳的恩情他或許在必要的時刻能幫他一把。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讓唐易不舒服。
而林銳目前的做法顯然已經過界了。
早上的時候顧言廷第一次掛斷,他就發簡訊。簡訊沒有收到回復后,他又接二連三的繼續打。顧言廷只能跟唐易說出來,他最擔心的就是林銳如果說腿疼,那他到底應不應該去。
幸好唐易說林銳昨天去他那裡的時候說自己在國外不疼,在南方也不疼,就在t城才疼。這情況除了受寒導致的老寒腿,還真不好做其他解釋。所以顧言廷拿了一條棉褲出來。
顧言廷徐徐說完,盡量措辭柔和地表示:「我沒討厭你,你挺好的,真的。但是我畢竟有家有口,不管唐易是否介意,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方便出面。」
林銳很久都沒有說話。顧言廷看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提起買的麵包要走,快到門口的時候,林銳叫住了他,「假如,假如我是腿傷複發的話,你會陪我嗎?」
「……不一定。」
顧言廷沒有回頭,有些歉疚d地說,「所以你最好自己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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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廷的棉褲到底沒能送出去,他還要去公寓拿文件以及帶回被遺忘的奧利奧,自然無暇解讀林銳在他背後泫然欲泣的神情。
奧利奧把公寓搗亂的一團糟,顧言廷忙了很久才回去,自然也沒有提起林銳的這一茬。唐易時隔一年之後才從林銳那裡知道這一段談話。那時候林銳生病,是真的落入了沒人理睬照顧的地步,他沒想到唐易會去看他,因為這之前不久,顧言廷已經把他的號碼刪除了。
他以為唐易去看熱鬧挖苦他的,誰知道後者只是把果籃放下,給他仔細d地削了一個蘋果。唐易當時笑容恬淡,但是溫聲開導他的話卻是好聽又入耳。林銳拿過蘋果后,咬了一口就忍不住嗚咽出聲。
他唯一慶幸的是他並沒有真正d地傷害到過顧言廷和唐易。
他那天把顧言廷的話一句不落的重複說給了唐易聽。聽完之後唐易稍稍失神了一會兒,林銳看到他摘下眼鏡,仰頭閉著眼微微笑了笑。
「其實,當時我也做好準備了。」唐易單手抹了把臉,緩緩說道,「不管他怎樣,我都不願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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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公司的事情終於有了進展,一切就等變更登記的審批便可。這幾天趙秘書又分別過來了幾趟,替維維辦好了轉校手續。顧言廷把年假和其他的兩個假期湊了一起,一起請到了元旦節,在唐易忙的時候反而成了專門接送維維上下學的人。
趙秘書倒是有定期把維維的撫養費用打到唐易的賬戶上,這筆費用的數額不小,用來請一個阿姨也綽綽有餘,唐易中間幾次提起,反而受到了顧言廷的強烈反對。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就接送下孩子有什麼麻煩。」顧言廷一會兒揉揉維維的頭髮,一會兒捏捏他的脖子。
維維正安安靜靜的坐著吃飯,小口小口的抿著,似乎對這樣的小動作很習慣。
唐易也有些猶豫,當初把維維帶回來的時候他多是同情心作祟,雖然後來顧言廷同意后倆人也做好了一些準備,但是並沒有想太多。
比如現在維維還是在幼兒園,趙秘書給他找的幼兒園是參考了他們的意見,找了一家離著他們住處較近的,但是隨後的問題是這家幼兒園條件一般,孩子在那邊上了一周了,唐易有天想起來,問他老師都教什麼,維維才說教做遊戲。
也僅僅是做遊戲而已。沒有教認字也沒有加減法。唐易沒有上過幼兒園,自然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正常,但是他知道維維之前所在的幼兒園裡是有外教的。這樣說起來,假如維維繼續在t城住下去,以後上小學是選擇離家更近的,還是選擇條件更好的,也成了難題。
更何況顧言廷如今的工作還是外地,現在假期有空接送,等以後顧言廷回去上班了,唐易萬一忙起來,是要請保姆嗎?保姆帶孩子,他又不是很放心。
還有一點更為不方便的是,他和顧言廷分別兩年,如今乍一和好恨不得見面就親兩口,有空就去滾床單。但是維維到底是個孩子,唐易並不想讓他過早的接觸到這些,生怕萬一對孩子有不好的影響。所以平時行為舉止便要特別小心注意。
有次周六唐易出門辦事,走到一半想起來有東西落下了,於是折回家拿東西。那天正好趙秘書早上接走了維維,顧言廷收拾完家在洗澡,唐易一時精|蟲上腦循著浴室的聲音就摸進去了。倆人在浴室瘋狂折騰了小半天,最後雙雙裸|著出來,結果走到客廳的時候聽到了維維回來和趙秘書拜拜的聲音,倆人大驚失色跟被捉|奸一樣雙雙竄進了卧室,然後手忙腳亂地開始穿衣服。
還有一次險而又險的是唐易早下班后看見做飯的顧言廷獸性大發,笑著貼人背上耍流氓,誰知道黃段子剛說了兩句就被顧言廷著急d地用青蘿蔔堵住了嘴,然後被蹬了出去。他出去的時候正好和從洗手間出來的維維撞上——那天維維肚子不舒服沒去幼兒園。幸好小孩不懂,還天真地說,唐叔叔,這個蘿蔔可辣啦。
唐易半弓著腰掩飾著自己半升旗的窘態,到卧室后才覺出門牙都被顧言廷砸得有些疼。
只是為這事焦心的似乎只有他自己,顧言廷對家裡的小狗和小孩的熱情都遠遠超出了唐易的預料,奧利奧性情逐漸穩定,雖然調皮,但是被馴養得幾乎能聽懂人話,顧言廷回家的時候奧利奧會主動地把鞋子給他銜到腳底下。維維更是和顧言廷投緣,一大一小經常在爬爬墊上邊玩邊聊,只剩下唐易孤零零的看電視。
他隱約有種給自己挖坑了的挫敗感,直到聖誕節的時候這種情緒才有所緩解。
那天的時候公司的審批正好下來,唐易用自己大半的積蓄換來了對這家小公司的獨立控股。正好這時新凱項目的合作告一段落,合作很成功,凱勝方面做事地道,唐易也想和對方保持聯繫,於是中午應邀和對方老總小喝了一番。
他喝的不算多,但已經有段時間沒去酒局,這次紅白混著喝的有些猛,到了下午的時候都有些暈,於是打了電話讓顧言廷來接。
那天正好趙秘書來接孩子,顧言廷墨跡了好一陣子才捨得讓人把孩子帶走,因此來得有些晚。公司里的人已經都下班走了,整層樓只有唐易的辦公室亮著燈。顧言廷刷卡進了公司,然後順著燈光快步走過去,推開辦公室的門時,發現唐易蓋著衣服在一旁的沙發上睡著了。
寫字樓的中央空調到下午六點就關,顧言廷來得時候正好堵車,這會屋裡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隱隱有些冷。
他放輕了腳步,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給唐易蓋了上去,同時鬼使神差的關了燈。落地窗外有廣告牌的燈光影影綽綽的照進來,顧言廷輕輕地蹲下,看著唐易挺秀乾淨的眉毛和因睡的不安穩輕顫的睫毛出神,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輕輕地吻了上去,同時大手從唐易蓋著的衣服下一路摸到了他的胯|間,隔著柔軟的衣服輕輕地握著。
唐易感覺自己做了一場旖|旎無比的春夢,夢裡的男人看不清臉,卻帶著一身熟悉的氣息慢慢地靠近了他,對方先是輕輕親了下他的額頭,隨後輾轉向下,濕|滑的舌|頭色|情而又霸道的舔|著他的口腔,最後狠狠地在裡面掃了一下。唐易被吻的意|亂|情|迷,身上卻又涼絲絲浸的發冷。他下意識的往男人滾燙的懷裡靠過去,身體柔軟的像是一條蛇,緊緊地纏住了對方。顯然這個男人很懂得情趣,幾下都是摸的他的敏感地帶,一點一點的揪出,細細侍弄。唐易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下意識的喊了一聲,「言廷……」
唐易平時在這方面並不是放不開的人,然而現在因為家裡有維維,他晚上的時候連聲音都要壓抑著,顧言廷也不敢弄d地太|狠。這聲呻|吟聲音不小,餘音都帶著隱隱的喟嘆,唐易感到對面的人陡然僵了一下,隨後他身上卻是一冷,那人把他放開了。
唐易凍得哆嗦了一下,迷糊著睜開眼的時候,一抬眼就看見一個黑影正站在他前面脫|褲子。他嚇的一個激靈橫腿就要踹過去,多虧那人也發現他醒了,很快的喊了一聲,「唐易!」
是顧言廷。
唐易剛剛那一嚇夢裡的旖|旎情|境頓時都散了,連小兄弟都軟了。他還沒完全想過來怎麼回事,剛有些惱火的想問顧言廷沒事脫|褲子是不是有病,就見顧言廷彎腰一把摟住他的腰,隨後打橫抱起,把他放在了偌大的老闆台上。
唐易被冰涼的桌面刺激的一個激靈,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就剩下了一件襯衫,並且已經被□□得沒了樣子。顧言廷在黑暗中站得筆挺的看著他,眼睛沉黑,又亮的嚇人。
唐易再不明白就是真傻了,他幾乎毫不猶豫d地按下了辦公室的電子鎖和所有的電動窗帘,同時順手扯下了他辦工桌一側連接監控硬碟的電源線。顧言廷摟住他的腰在他的背上狠狠搓了幾下,然後卻是慢慢半跪下,含|住了他。
唐易很快被一陣激烈的快|感幾中,黑暗中辦公室里靜的出奇,因此顧言廷的吞|吐逗|弄的聲音就格外的清晰。唐易順從的用腿勾住了顧言廷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呻|吟。最後的關頭他惡劣的用手抱住了顧言廷想要躲開的臉,使得顧言廷結結實實的被射|了一臉。
顧言廷低低的笑了一聲,卻完全沒有氣惱的意思,他把臉上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抹到了唐易的後面,然後扣住後者的下巴有些兇狠霸道地啃了下去。唐易滿足了便任由他為所欲為,等顧言廷扶著他的腰輕輕試探后卻猛地一|插|到底的時候,唐易才後知後覺的罵了聲「操!」
他疼的呻|吟聲都變了調,顧言廷惡|劣地拍這他的屁股說他夾的真緊,倆人格外清晰劇烈的啪|啪聲和他被強烈的快|感痛感折磨的帶著哭音的叫聲斷斷續續一直持續到晚上。這期間顧言廷把他翻過去壓在桌子上做了一次,倆人在沙發上來了一次,最瘋狂的一次是唐易被壓在了落地窗上,樓的下面就是t城的濱海廣場,正有不少人在廣場上散步跳舞。雖然唐易所處的樓層高,寫字樓的落地窗設計也完全不用擔心外面的人能看到,但是這種類似於完全暴|露的羞|恥感和緊張情緒還是讓他們瘋狂的同時到達了頂峰。
後來倆人都有些累,一身衣服也被折騰的沒了樣子。顧言廷把他的辦公室收拾好后那股氣味還久久不散,唐易只能揉著酸軟的腰,開了一溜窗戶通風透氣。
顧言廷在他開窗戶的時候從身後靠上來,抱著他哼著不知名的調子。晚風微寒,吹走室內的腥氣時也讓倆人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唐易被他抱得有些緊,拍了拍顧言廷的手,等後置微微放鬆之後,才突然說,「我和沈凡,沒什麼。」他明顯地感到身後的身子一僵,笑了笑又說,「和周昊,也沒什麼。你十月份回來的前一天晚上,我剛答應他要交往,嗯,親過一次。」
顧言廷在他身後緩緩地呼了一口氣,隨後唐易感到他低著頭,腦門抵在自己的背上。
「我猜出來了。」顧言廷悶聲說。
唐易頓了一下,笑了笑,「因為那瓶潤滑劑?」
「嗯,那是我買的。保質期兩年。」顧言廷依然有些激動,緩過情緒后才吸了吸鼻子,抬起頭側臉在唐易的脖子上親了一下。
「我可以出去啊,還可以開房。」唐易扭過臉看他,眼裡滿是笑意,「你怎麼這麼篤定的。」
「沒篤定,」顧言廷目光沉沉地看著他,「所以我說猜的,並不敢確定。」
這個消息顯然後座力有些強,顧言廷抱了一會兒又開始激動,忙被唐易哭笑不得的擋住了。他用腦袋拱著唐易的手,被順毛了好久后才作罷。
唐易看他終於安靜了,才忽然笑著問,「你剛剛哼的是什麼曲子?我以前沒聽你唱過。」
「我也不知道,」顧言廷低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那天維維唱了個開頭,我不知道怎麼就哼出下半段了,可能是兒歌?」
他輕輕的又哼了幾句,緩聲說,「就覺得挺熟悉的,而且,哼起來挺幸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