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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得承認,當唐小米聽到阿爾弗雷德說那個「最後一人」是奧利奧的時候,整條人魚都鬆了一口氣。
儘管這樣說有些不禮貌,不過唐小米跟泰坦人魚接觸了這麼久以後……還是打心眼裡覺得在這群人魚裡頭只有奧利奧是靠譜的。若沒有他的話,感覺泰坦人魚的整體靠譜度還能再往下低二十個百分點的樣子呢。
不過,在唐小米感到安心的同時,他身體里那種叫做「直覺」的東西卻在不停地發出警報。
「總覺得……一定會有什麼狀況發生的樣子呢。」
為了避免立flag,唐小米搶先把不詳的預感說了出來。
「不用緊張。我會保護你。」
阿爾弗雷德深深地凝視著親愛的小咪,飽含感情地說道。
【不……聽到這種話反而更加焦慮了是怎麼回事。】
……
果然沒有過多久唐小米的預感就成真了,在舞會開始的前一天他才知道所有參加舞會的參與者們都有統一的著裝要求——也就是不穿衣服。
「等等,你再重複一遍?」
時間是舞會開始的前一天,而地點是唐小米自己的房間。
唐小米對著阿爾弗雷德發出了不敢置信的問話,後者這個時候正在努力在牆上刨洞——伊芙琳在不久之前發現阿爾弗雷德總是會躲在唐小米的窗戶底下之後,以保證唐小米睡眠質量為由封住了窗口。
如果是在正常的言情小說里這種時候唐小米和阿爾弗雷德大概能cos一把苦情男男主角兩個人隔著封死的窗戶淚眼相望什麼的。但是這很顯然他們的人生劇本跟「正常」兩個字差得還是略遠,伊芙琳的「棒打鴛鴦」措施在泰坦人魚這裡依然沒有什麼卵用。因為期待見到唐小米的阿爾弗雷德總是會用爪子在堅硬的礁石牆壁上刨洞然後鑽進來,在他離開之後伊芙琳也只能氣呼呼地繼續用混合著藤壺分泌物的碎石填補牆上的洞——而現在唐小米的牆上已經有許多類似的修補痕迹了。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程序,阿爾弗雷德熟練地開始挖洞,這個時候已經順利地將自己的上半身擠了進來。
不過也不知道他帶了什麼東西過來,鑽到一半他後半條身體卻卡在了外面。
唐小米嘆了一口氣。
他盤著尾巴蹲在角落,看著阿爾弗雷德拚命地往房間內蠕動,眼神卻是放空的。
「……這太荒謬了,好歹在名義上是選擇王室成員外來妻子的舞會不是嗎?為什麼要要求所有人魚脫去服飾?如果是雌性的話怎麼辦?」
阿爾弗雷德的身體在海水上下舞動。
「雌性不會參加這種舞會。」他的尾巴在牆壁外面拚命拍打著礁石,發出了沉重的砰砰聲,「傳統人魚沒有衣服,只有紋身。」
他解釋道。
像是大西國這種存在了太久太久的國家,選妃舞會自然也是走的最傳統最原汁原味的路線,於是也要求現代鹹水人魚遵從古禮,□□身體,上半身以繁複的紋身進行裝飾。
唐小米抱頭在地上痛苦滾了幾圈,開始上網搜索大西國傳統身體紋身究竟是個什麼鬼——在這個關鍵詞下,幾張堪稱紋身界「秘密花園」的圖映入他的眼帘。
「不會吧……」
唐小米真的快哀嚎出聲了。
請不要告訴他,他也要在自己身上弄這種複雜到看它超過十秒鐘就會頭暈的紋身。
「絕對會痛死吧!」
想到就覺得快暈過去了。幸好這個時候阿爾弗雷德給出了解釋,這種典禮用的紋身一般都是用特殊的草藥混合金粉直接畫在人魚的皮膚表面的——這種特殊的草藥能夠讓紋身固定在人魚的身體之上,輕鬆無痛學生去還能參加團購,唯一的缺點就是它的停留時間有點久,這種混合草藥的文森能夠在人魚的皮膚上停留長達半年之久,除了時間,沒有任何方法能夠洗掉它。
「咦,這不是好事嗎?」
唐小米有些納悶。
「有的時候,會不小心畫歪。」
「……」
好吧,十分有說服力的回答呢。
唐小米想,緊接著就開始焦慮自己去哪裡找靠譜的紋身師幫他繪製紋身。
「砰——」
好不容易,阿爾弗雷德用蠻力磕掉一塊石頭,在慣性的作用下總算滾入了房內。
唐小米回過頭看著自己牆上巨大的洞,稍微有些糾結自己是繼續擔心紋身還是待會如何跟自家老媽解釋那個洞。
再然後他很快就發現了讓阿爾弗雷德卡住的罪魁禍首——圍在他腰間的用海草系住的一兜海螺。而海螺里放著的……就是紋身顏料。
「呃?你帶這種東西過來是……」
唐小米往後退了好幾尾巴,他瞪著阿爾弗雷德海螺,剛才如果看的沒錯的話……那裡頭的內容物好像在蠕動。
【是,是錯覺吧。】
就在淡水人魚臉色發青地安慰自己的時候,那團被命名為紋身顏料實際上看上去卻很像是深紫色鼻涕與菜葉混合物的膠裝體以兇狠地姿態彈出了海螺——然後阿爾弗雷德一把拍了回去。他在海螺口子上蓋上了蓋子,白色的海螺在他的掌心搖晃了許久終於恢復了平靜。
……不,絕對不要用這種東西紋身。
就在唐小米在自己內心下定決心的瞬間,阿爾弗雷德面紅耳赤,目光明亮視線漂移地對唐小米開了口。
「我想幫你畫紋身。」
「……」
可不可以拒絕啊!
唐小米覺得自己的靈魂在吶喊。
不過阿爾弗雷德開始用那種超可憐·流浪小狗狗跟在你腳後跟顫顫巍巍想一起回家·肥胖圓乎乎貓咪要吃罐頭的眼神發動視線攻擊。
【不不不,絕對不要碰這種東西!】
阿爾弗雷德:●︿●
【呃……總之就是不要……】
阿爾弗雷德:●﹏●
【那個,看上去真的好可疑啊……】
阿爾弗雷德:(╥╯^╰╥)
【嚶嚶嚶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啦……】
……
唐小米很快就沒有任何骨氣地敗下陣來。
「紋身倒是可是啦,可是我真的不能找其他人來弄嗎……」
如果去專業的店裡弄會不會靠譜一點啊?
唐小米最後掙扎著想要拯救一下自己。
大概是他臉上猶疑的表情太過於明顯刺激到了阿爾弗雷德,泰坦王子「唰——」一下扯開了自己的長發,在唐小米眼前展現出自己結實的胸口和腹部。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些複雜的紋身。
「我自己畫的。」他說,「別擔心。」
咦咦咦咦咦——
唐小米震驚了。
阿爾弗雷德身上的那些紋身竟然是他自己給自己畫的?
簡直……不可思議……唐小米從來都沒想到阿爾弗雷德皮膚上這些看上去就異常精美的紋身是出自他自己之手。
忽然間,泰坦王子殿下的形象在唐小米的眼裡變得格外光鮮英俊了一些。
「太厲害了,我完全沒想到。」
他沒忍住,湊到了阿爾弗雷德的身前湊近仔細地打量起了王子殿下身上的紋身。然後唐小米就發現……
「呃,阿爾你的背後就沒有紋身了呢。」
他隨意地說道。
而阿爾弗雷德有些煩惱似的皺了皺眉,然後點頭:「因為夠不著。」
哦,哈哈哈原來是夠不著的緣故么……
夠不……著……
唐小米在反應過來阿爾弗雷德究竟說了什麼之後,表情變得格外的複雜。
【怎麼辦忽然間有點想笑。】
微妙地被戳中了笑點,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就這樣笑出來有些很冷血——最後的結果就是唐小米的面部肌肉有些扭曲。
這讓阿爾弗雷德稍微有些想歪了,他超級鄭重地再次向唐小米保證。
「我會畫得很好看。」
「唔……」
面對這種好想把整個人魚生都堵上的承諾,唐小米最後還是決定了就讓阿爾弗雷德來幫他畫紋身。
接下來自然是一系列的小米在戀人面前初次脫衣雙方都很羞澀某人魚格外激動而另外一條人魚很懵懂很羞怒雙方氣氛曖昧十分那啥和那啥的情節。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幾小時后——
忍受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和無聊,唐小米打著哈欠跟王子殿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話。
「……說起來,為什麼要弄這麼複雜的紋身呢?好麻煩啊。」
「紋身上有信息。」
阿爾弗雷德仔細地描著線條,好一會兒才回答唐小米。
「信息?等等你們不會在紋身上藏什麼黑珊瑚礁的地圖之類的東西吧。」唐小米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美劇和電影的情節。幸好很快他的背後就傳來了阿爾弗雷德低沉的回答。
「不會。」
「呼……這就好。」
「紋身上的信息,不需要隱藏。」阿爾弗雷德很認真地措辭道,「紋身需要……直接威懾對方。」
「直接威懾?什麼意思……」
在這一瞬間,唐小米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皮開始瘋狂的跳動。
這種極其不妙的直覺是——
「好了。」
阿爾弗雷德收下最後一筆,滿懷興奮地說道。
唐小米戰戰兢兢地抖了抖尾巴,立了起來。他在第一時間衝到了鏡子前面,然後在看到鏡子里倒影后,立刻明白了什麼叫「直接威懾對方」。
在淡水人魚孱弱潔白的皮膚上,一張兇狠冰冷沉默栩栩如生的泰坦人頭像正在齜牙。
——沒錯,阿爾弗雷德在唐小米的身上,畫了一張自己的自畫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