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唐小米愣愣地看著阿爾弗雷德，發光小魚從他的髮絲間調皮地竄出來，在他的臉上投下粉色的光影。
怦怦——
怦怦——
怦怦——
(a)
他的心跳有些快。
阿爾弗雷德平時看上去真的有現在這麼帥嗎？
明明，明明他的臉上還有兩團可笑的淤青，硬邦邦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眼睛里卻閃著小狗一樣楚楚可憐的微光。
如果他還是那隻在淡水世界里無憂無慮生活的普通人魚，只會覺得這張臉怎麼看都很怪吧？現在他卻發現自己竟然覺得阿爾弗雷德這樣子，竟然有種莫名的……
莫名的……
唐小米找不出詞語來形容這種感覺。
這種從胸口涌動而出的悸動到底怎麼回事呢？
……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都要原諒阿爾弗雷德之前留下的那個蠢到讓人抓狂的紋身的事情了。
「快，快捷通道什麼的……」唐小米有些慌張地移開了視線，結結巴巴地轉移話題，「難道你就是這樣直接在珊瑚裡頭挖洞？」
「嗯。」
阿爾弗雷德甩了甩尾巴說道。
黑色珊瑚礁並不是簡單的岩石，而是活著的「生命」，雖然裡頭有錯綜複雜四通八達的魚工通道，隨著時間的流逝珊瑚會自行填補無人通過的道路，也正是因為這樣，這裡頭的通道幾乎是時時都在改變的——一般的人魚會記住最主要的幾條要道，中間可能會稍微繞路，不過對於泰坦人魚來說，還是直接在珊瑚礁內部刨出通道來最為直接了當。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泰坦方式呢。」
唐小米揉了揉自己的臉，喃喃地感慨道。
想到之前碰觸到通道內部時候那種粗糙堅硬的手感，唐小米表示略微佩服。
總之能夠這樣隨意在堅硬的珊瑚礁內部刨洞的生物可能也只有泰坦人魚了吧……這種完全是直線條的行為模式雖然粗暴，可是放在泰坦人魚這裡卻又十分自然。
總之這就是所謂的泰坦style了吧。
唐小米想。
阿爾弗雷德一直偷偷地瞄著小米，小心地揣測著對方的心情。
小咪現在總算是跟他說話了，那麼就是說他臉上的淤青終於起到作用了嗎？
不過小咪的表情好像有些古怪呢？
是在猶豫嗎？
阿爾弗雷德的心情隨著唐小米臉上哪怕最細微的一絲變化而激烈起伏。
「我挖的洞很寬，很好游的。」
這條強悍並且青澀的泰坦王子開始努力地向唐小米推銷自己的快捷通道。
「看，看得出來啦。」
唐小米慢慢地湊到了阿爾弗雷德來時的洞穴，朝著裡頭張望。
就像是阿爾弗雷德聲稱的那樣，這條水道十分寬敞，也沒有太多彎道，如果說之前唐小米看到的通道就像是彎彎曲曲的怪獸腸子，這條水道就像是水中高速公路一樣非常適合快速前行。
在黑暗中，整條水道就像是可以就這樣直接延伸到地球另一面一樣。
「好厲害……」
唐小米摸了摸洞口處的石灰質，震驚地說道。
阿爾弗雷德的尾巴尖搖晃了起來。
「我帶你去舞會的大廳。」
他說，然後率先鑽入了來時的洞口朝著目的地游去。
唐小米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
也許有些丟臉，不過唐小米必須承認……阿爾弗雷德在身邊以後，整個心都安定了下來。之前只覺得黑色珊瑚礁內部好黑好冷好可怕，現在卻可以一邊游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逐漸適應了微弱光線的眼睛慢慢地觀察到在通道壁上因為水流的緣故而顯得驚慌的星蟲和沙蠶，偶爾也能看到從某些裂縫中鑽進來的小魚——唐小米被後者嚇了一跳。
差點撞到阿爾弗雷德的尾巴。
「小咪？」
「沒，沒事……」
唐小米說，阿爾弗雷德放慢了游泳的速度。
慢慢的，他和唐小米平行了。
哪怕水道真的很寬，這樣平行遊動的感覺也有些怪異。
就在唐小米這麼想的時候，聽到耳邊傳來了阿爾弗雷德的呼喚：「小咪……」
「嗯？」
唐小米等了好一會兒，卻並沒有等到阿爾弗雷德的下文。
他納悶地眯了眯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身邊王子殿下的臉。
好奇怪……
為什麼他會覺得阿爾弗雷德……正在緊張呢？
「阿爾——」
「我的手……」
結果一不小心，就異口同聲地開口了。
「砰——」
然後唐小米聽到阿爾弗雷德撞到頭時的悶響。
「呃？！！阿爾你沒事吧？！」
他嚇了一跳。
不過阿爾弗雷德卻一把拍掉了頭上碎裂的石頭，甩了甩頭。
「沒事。」
這個小插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許給了王子殿下一些奇妙的勇氣。
「手……」
黑暗中，王子殿下的聲音因為聲帶的緊繃而格外陰森。
「手？」
「我的手……要牽我的手嗎？」
阿爾弗雷德以迥異於泰坦人魚的嬌羞態度，磨磨蹭蹭地提議道。
「……」
完，完全是在犯規嘛！
只差一點，就要這樣直接喊出來了。
明明光線暗到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唐小米還是條件反射性地低下了頭。
——臉好燙。
——感覺要腦梗塞。
——可惡，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這一招的嘛！
之前明明也做了無數不知羞恥的事情，不過因為阿爾弗雷德當時的態度偶超·坦蕩，唐小米反而還覺得可以應付。但是，就在剛剛，於黑暗的水道中透露出了奇妙青澀和緊張的王子殿下提出來的純情要求，卻讓唐小米在一瞬間害羞到想去撞牆。
（不管這麼說，先，先冷靜下來啦笨蛋！）
唐小米在自己心裡對自己說。
而阿爾弗雷德等了片刻之後，聲音變得低落了下來。
「因為這裡很黑……那個……泰坦人魚可以在黑暗中看清楚……我……我就是覺得……牽手……比較……」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唐小米猛地將自己的手塞到了阿爾弗雷德的掌心。
怦怦——
絕對不是錯覺。
在那一刻，唐小米覺得自己絕對聽到了阿爾弗雷德胸口轟然響起的心跳。
「小小小咪咪咪？！」
王子殿下試探性地捏了捏唐小米的手，音調上揚，泛著一絲不可置信，以及充溢到好像能把海水都染得發齁的甜蜜。
「快走啦。」
唐小米的尾鰭在阿爾弗雷德的尾巴上拍了一把。
他故意粗聲粗氣地說道。
（唐小米啊冷靜點牽手就是普通的牽手而已害羞個毛線啊拿出點作為男子漢的氣概啊不要婆婆媽媽的不要想到奇怪的畫面……）
「好，好的。」
阿爾弗雷德答應得超大聲。
結果唐小米卻覺得兩條人魚這樣手牽著手游的速度被愈發的放慢了。
說真的，阿爾弗雷德刨出來的通道固然很好，可退一萬步來說也沒有什麼風景和浪漫可言。這樣牽著手慢慢游泳什麼的……無論從哪個方面來想都覺得蠢到不忍直視。
偏偏唐小米理智上知道這些……
身體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該臉紅還是要拚命臉紅，該心跳加快還是要拚命心跳加快。
這下，真的是完蛋了呢。
唐小米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在哀嚎。
估計以後怎麼樣都沒有立場再嘲笑其他陷入戀愛的人智商低了——他不無悲哀地想。
「小咪……」
片刻后阿爾弗雷德忽然喊道。
「干，幹嗎？」
「怎麼辦，」王子的聲音因為太虛幻而顯得有些愚蠢，「我好喜歡你。」
「……」
被甜蜜告白再次攻擊到倒地不起的唐小米整條人魚都愣住了。
「哦。」他傻傻地說道。
只是一個肯定的語氣詞，但是聲音一出口唐小米就知道大事不妙——這個完全就是花痴加暈頭轉向加甜蜜到冒泡的聲音絕對不是他發出來的！
絕對不是！
「……好想和你就這樣一直這裡，永遠，永遠都不要分開。」
結果阿爾弗雷德補充了接下來的話。
「不要說這麼恐怖的話！！！」
唐小米喊道。
之前倒是確實很甜沒錯啦……
通道黑暗，小魚的光線幽暗，配合著阿爾弗雷德一緊張就格外陰沉的嗓音——就算之前再怎麼樣甜蜜蜜這下也完全hold不住了。
這種氣氛配上這種台詞完全就是馬上就會發生什麼很不妙的事情的感覺啊。
在無數恐怖片里積累了奇怪經驗的唐小米想——不過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的啦哈哈哈哈……
而幾乎就是在唐小米話音落下的同時，水波震動起來。
「轟隆——」
一聲巨大的轟鳴伴隨著衝擊水波還有無數的碎石朝著兩人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