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撲火
從濱江到城西,橫跨大半個杭州。倪相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捕風工作室的門口,好像只是被一個意念操控著――不計代價的玉石俱焚,只要能夠傷到白以沫一分。
他何嘗不知道這麼做,會把自己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只是千年功力不是一朝就能練就,僅憑復仇的意志是無法讓他從原本的心無城府究極進化成熟捻的玩弄陰謀權術的陰謀家,那不是變化而是變︶態。
倪相濡低頭整了整衣袖上的扣子,猶疑了一秒,推門進去。一樓的同事都低頭若無其事的工作著,倪相濡卻感覺到耳邊蚊子般的竊竊私語聲。提了一口氣踏上木台階,不給自己後退的餘地。
叩響張衡辦公室的門,門內無人回應,再叩響時才聽到門內有皮鞋踩在木板上的「咯吱」聲響,卻不見有人應門,正欲再叩下去,門就被人拉開了。門開的一剎那,張衡的眉頭條件反射的先是一抖,緊接著是一皺,肩胛骨微微往後一縮。本該有的驚訝里還夾雜著一絲慌張。
只是三秒的空氣凝滯,張衡立馬嘴角上揚露出一個世故的笑容,眼睛卻是下拉著。把本來只開了四分之一的門打開個更大的口子,把倪相濡迎了進來。
「這個時間趕來工作室,是有什麼要緊事嗎?」對於倪相濡的來意,以張衡的閱歷不難猜出。只是現在需要試探的是倪相濡此刻的憤怒程度,是趕來撕逼還是服軟求饒,即使是人精也很難一眼看出這中間的度。
倪相濡沒有回答,掃了一眼玻璃茶几上的兩隻杯子,杯子還騰著點熱氣,但是以茶壺裡茶葉泡開的程度,這茶顯然不是剛沏的。顯然在他之前有人剛走不久,但是來時路上倪相濡並沒有看到別的人,如果說是沏給工作室的下屬,這茶葉用的未免太上等了,光看色澤就知道和當初招待他的差了不知道多少個段位的。而張衡的潔癖程度從他的皮鞋的乾淨程度和之前請他喝茶立馬清理茶具的模樣不難看出,說明張衡是來不及收拾茶具。那麼這人......
張衡順著倪相濡的目光看到桌子上的杯子,下意識的往他洗漱的隔間一瞟。
也不知是不是重生的緣故,受過重傷的人會有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對危險和傷害的警醒,讓他從內心到感官都變得敏銳無比,也從內心深處知道,自己過去是多麼的不會察言觀色。
倪相濡調弄似的往洗漱室邁了兩步,原本鎮定自若的張衡果然立馬慌張的往前一橫,「我有潔癖,洗手間可以去樓下。」
以張衡的緊張程度來看,倪相濡想硬要往洗漱室一探究竟,怕是會直接被轟出去。只是隔牆有耳,張衡也就未必會說真話。倪相濡用手捏了捏袖子上的扣子,抬頭直視張衡。
「照片的事,你們是不是事先就知道?是你們預謀好的嗎?」在這之前,倪相濡並沒有和別人撕胯的經驗,也不懂撕胯的技巧或者與人周旋的說話之道,只能單刀直入,直面問題本身。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惡意揣測別人呢?」
「揣測?去那裡要帶個笨重的高清單反和長焦鏡頭怕是很難吧?事先沒有通過氣是怎麼帶進去的。或者說是多麼厲害的攝影師能用手機抓拍出單反的效果?」話語如出鞘的匕首,帶著刀鋒的冷峻,倪相濡總覺得現在說話的人並不是他本人,過去的那個軟柿子安羽尚哪裡說的出半句傷人的話,更別提是現在這般咄咄逼人的質問。現在的倪相濡更像是繼承了安羽尚的記憶的另一個人。
「你怎麼覺得我們是明知道前面是火坑還把你往坑裡推的人呢?確實花了點錢,但真的不是預謀。」
「花多少錢,才能把那一干人都收買了不砸你們的鏡頭,還是說別人都瞎了。」
「砸了,對,被砸了啊,幸虧他們手快把sd卡替換了下來啊。」
「不準備把我往火坑裡推,卻準備把照片放出去把我推到風口浪尖的位置?」
「怎麼會呢,這腦補能力要不是看到你簡歷里寫的新聞系畢業的,真以為你是編導專業的呢。我們捕風不會那麼不惜羽的,只要好好的做事,這照片是不會被公之於眾的。」
「威脅?」
「只是萬事求個穩妥,行軍打仗時,派大將出征會把其家眷留自己帳中是一個理。」
「還說不是威脅,捕風有那麼多那麼拚命的狗仔,能無孔不入的拍到各種別的媒體拍不到的東西,就是因為都有把柄握在你們手裡吧?用這種方法培養的自己的死士吧?」
「照片的事好商量,你若不願意,我們也......」
「默認了?還真是生硬的轉移話題方式呢。」
「這事情都發生了,我們也不是沒有替你想過後果呢,所以這照片我們是斷然不會......」
「把照片放出去吧,我挺想知道和白以沫這種當紅偶像捆綁會帶來什麼效應,這種一舉成名的機會並不多呢?」
「這......」張衡顯然有些被倪相濡的轉變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人分明是咄咄逼人的質問,一點都看不出有能借著白以沫的人氣搏出位的喜悅感。卻突然說著想要借白以沫的熱度來炒作自己,最重要的是一個狗仔需要什麼知名度?更何況還是□□。
「這件事上,我如果不覺得對自己有害,對於你們來說也只是有益無害的,還有什麼需要遲疑和度量的?」
張衡看了眼倪相濡,眼珠子一轉,瞟了眼洗漱的隔間,露出一絲狡黠:「也對,你若覺得對你有益,那麼在這件事上我們就是雙贏,那我們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話音剛落,張衡的手機就響了,看了眼手機,「哎,你看我這還有急事,這事先這麼定了,你還有別的事直接電話聯繫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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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相濡坐上回去的公交解開扣子,露出袖口裡面別著的硬幣大小的偷錄器,拿在手上狠狠一握。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究竟是誰在那種時候需要躲藏而不是大大方方的出來?那人顯然是是倪相濡認識的人。
白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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