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舒窈在按了數次門鈴后才能相信家裡沒人，她掏出手機去撥顏城的號碼，居然也沒有人接。

實在不甘心就這麼走了，安舒窈如被遺棄的小動物般可憐兮兮的蹲在牆角等人。

這樣的聖誕，外面的雪沒有一刻停歇，安舒窈急著來見人也沒有往身上多套件衣服，蹲了約莫二十分鐘就冷得受不住了，這才進了電梯無精打採的下樓。

顏城住的地方很漂亮，小區里亭台閣宇，花草樹木，哪怕到了冬日裡依然鬱鬱蔥蔥，安舒窈在裡面轉來轉去消磨著時間，怎麼看都是孤零零的可憐樣兒，直到顏城回來。

平日里顏城車子駛進小區，一向都是目不斜視，今天也不知怎麼了，他轉著方向盤，眼睛像是自有意識般的往旁邊花園瞧去。

那一晃而過的熟悉身影令他心頭一震，其實並沒有看清，就急急踩下剎車。

顏城下了車朝花園深處走去，那方小姑娘顯然看到了，哪怕相隔甚遠，他都看清了她眼底的光芒。

「顏城！」興高采烈的聲音隨即傳來。

顏城沒有出聲應她，單單是站在原地看著，女孩子一身純潔的顏色，白色毛線帽子與同色毛衣，腳下蹬著毛茸茸的雪地靴，飛快的從一片綠色中往自己身邊跑來。

不染纖塵——是顏城此時此刻內心的感覺。

「你一大早去哪兒了。」終於一頭撞進自家男人懷裡，安舒窈心滿意足抱著他喃喃說道。

顏城牢牢接住撲過來的人，也緊緊摟了她兩下，但僅僅是這兩下顏城就知道她凍壞了，嬌小身子在他懷裡控制不住的打著顫，雙手還插在他大衣的口袋裡取暖。

「你來多久了？」顏城將身前小女孩的下巴抬起來，心疼的蹙著眉問。

「唔……」安舒窈回想了一下，也不太清楚，搖搖頭：「來時沒看時間，反正好久好久了。」

顏城本來打算說她兩句的，可見她鼻頭都凍的通紅，哪裡還捨得，他雙手貼著她臉給暖了暖，然而作用並不大。

「跟我回家。」這麼冷的天氣，顏城著實心疼了，出口的語氣也不太好。

安舒窈看他臉色不對也不敢說話，任由他抓著自己走，路上一句話都沒有。

到了樓上，顏城拿出鑰匙開門，進去了也沒鬆開她的手。

玄關處，安舒窈正抿著小嘴小心翼翼的換鞋，忽的眼前一晃一雙拖鞋就放在她眼前，跟上次來時不同了。

這次拖鞋是女士的，還是非常柔和的粉紅色，上面綉著一張大大的笑臉，眉眼彎彎，很是可愛。

「這是給我準備的嗎？」安舒窈看著心裡甜蜜，也就忘了他還在不高興，抬起頭笑盈盈問。

顏城還能說什麼呢，點點頭接過她的挎包掛起來。

「到沙發上坐好。」顏城安排她，安舒窈二話不說的照做，卻見他轉身進了卧室。

顏城再出來時拿了一雙厚厚的毯子遞給安舒窈，舒窈懂他的意思，乖乖巧巧將自己裹成一隻熊，兩手又捧著一杯熱水，已經緩的差不多了。

安舒窈覺得暖了就低頭喝一小口杯子里的水，期間還不忘偷偷瞧他，顏城怎麼會發現不了。

嘆口氣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顏城俯身抱住惹人心疼的小姑娘，沒好氣的問：「來得那麼早怎麼不打我電話？」

安舒窈可委屈了，立刻從溫暖的懷抱里掙扎出來，細聲控訴：「我打了，但是沒人接。」

顏城聽她這麼說也想起來了，早上母親讓他回去一趟，他著急出門沒有帶手機，倒不怪她。

「那也可以先回家去，或者找個地方坐一坐。」

顏城再說話嗓音已經軟了許多，安舒窈也不再那麼怕他，趴在他身前膩著。

「我就是想等著你。」

安舒窈說起這話自然而然又溫柔無比，那樣輕飄飄落在顏城的心上，他原本不悅的情緒一下子就被揉開了。

天真漂亮的女孩子一早等了他那麼久，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的所有不悅，也只不過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

可是剛才小姑娘進門時那撅著嘴巴，顯然沒有理解他。

應該要替自己解釋一下的吧？

顏城開始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半響之後他有了答案，揉著懷裡小女孩的頭髮，他的音質壓的很低很沉。

「以後聽話，不可以再這樣了，如果再有類似的事，記得先回去，不要讓我擔心，就在外面凍著不怕感冒嗎？」

知道了他的不高興只是對自己的關心，安舒窈滿心感動的點頭，聽話的不得了。

「我知道了。」

安舒窈又窩在沙發上靠了顏城一會兒，她輕輕咬著手指看外面的天空，雪已經幾乎停了，甚至還有一絲絲的陽光從雲層中透出來。

天要放晴了呢。

「我們出去玩吧？」安舒窈興緻勃勃的回過頭對顏城說道。

顏城自從接受了她，就越來越發現拒絕不了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這次也不例外。

「安安想去哪兒？」

「哪裡都可以嗎？」安舒窈立即反問，眼睛亮晶晶的，綻放異彩。

顏城瞬間覺得做什麼都值了，輕笑著點頭：「哪裡都可以。」

………

讓安舒窈選地方，自然是哪裡有熱鬧就去哪裡，顏城都順著她，只是走前又找出來一條圍巾給女孩子繫上。

車開到市中心的廣場旁停下，哪怕今天天氣並不好，可多半是因為節日的緣故，人來人往居然是平常的三倍之多。

廣場上不乏有許多牽手並肩的情侶，也有不少是一家三口帶著孩子出來，現在正跟穿著米老鼠玩偶裝的人合照。

「我們也合照吧！」從小到大，安舒窈還沒拍過這種照片。

聽著她的建議，顏城不贊同的蹙起了眉，表情有些為難，安舒窈抬頭時自然看出來了，拽著他的胳膊左左右右的搖晃耍賴。

「好不好嘛？我保證，就一次！」

結果是什麼。

很明顯了。

顏城無可奈何，又有點心甘情願的妥協了。

「咔。」

照片被速洗出來，安舒窈來不及細看就寶貝似的藏在隨身包包里，她生怕顏城一個反悔搶過來給她扔了，所以還是妥善放好回去再慢慢欣賞為妙。

這種環境的氛圍下，安舒窈高興的嘴都一直處於合不攏的狀態，她看著什麼好玩的就小跑過去，這裡人那麼多，顏城真怕她走丟了，所以一直抓著她，這會兒纏人的倒變成他了。

「顏城你幹嘛一直拉著我，弄得我都跑不快。」安舒窈終於忍不住抱怨。

顏城斜斜看她一眼不說話，就是不讓她跑快，地上還有些許雪水，她的鞋子又不防滑，弄不好再摔了，看她還笑不笑的出來。

甩不開拉著自己的手，安舒窈只好不太暢快的玩了一下午，六點多鐘的時候她剛感覺到肚子有些餓，正跟顏城商量著晚上要吃什麼，廖秋水就特別合時宜的打來電話。

「舒窈，你在哪兒呢。」廖秋水在醫院忙了整天，剛下班就打算拖著好友出去逍遙快活。

安舒窈跟廖秋水也有好幾日沒見了，恰逢今天聖誕，還記得從前每年的聖誕都是兩個人一起過的。

「我跟顏城在一起，你過來找我們吧！一起吃飯！」安舒窈興緻很高的建議。

廖秋水一聽好友跟顏醫生在一起就打退堂鼓了，她扭捏著想要拒絕，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還是你們兩個人去燭光晚餐吧！我去像什麼呀不倫不類的，我可不要當電燈泡。」

「說什麼呢？」安舒窈不滿地反駁她，隨後命令般說：「必須來，我把地址發給你。」

安舒窈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她抬頭對顏城將廖秋水的話描述了一遍，言語間自然是笑她的，顏城不動聲色聽著，心裡不禁想：廖秋水倒識趣，可是他這個小女朋友……

罷了……

她高興就好。

廖秋水趕到時還有些不好意思，責怪自己忘了好友已不是單身，這樣的日子既然要跟顏醫生一起過的。

特大號的電燈泡，她此生也當了一回。

廣場附近的餐廳都沒有位置，顏城開車帶著兩位姑娘去了稍遠些的法國餐廳，地段好，環境優美，口味精準，餓極了的安舒窈一上來就風捲殘雲。

「慢點吃。」顏城怕她噎著，將果汁推到她面前。

「嗯嗯。」安舒窈頭也不抬就應著，那副吃相連廖秋水都看不下去了，心想也只有顏醫生不嫌棄她。

安舒窈吃飯一向速度，她解決完自己的那份就起身去了洗手間，廖秋水到底還愧疚著，琢磨著怎麼樣也要表示表示。

「那個……顏醫生不好意思，今晚打擾你跟舒窈了。」

雖然在同一醫院，但是顏城不常下去，為人又冷淡，一向無法跟她們這些人打成一片，醫院裡有一句話都已經傳開了。

顏醫生就是那珠穆朗瑪峰啊珠穆朗瑪峰！爬不到頂啊爬不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