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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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媒體們廣而告之的福,路寰和司遠出國留學的事情雖然沒有刻意宣傳,但現在卻已經是人盡皆知。
她跟巴蒂斯特合作勇奪綠橄欖大獎之後就一直保持著聯繫,雖然不甚頻繁,但勝在穩定,妥妥兒的忘年交。
老男人從網上得知她來鄰國留學,特地趕來會友。
天氣挺冷,但導演先生卻騷包如初。
他穿著一雙巴洛克風格的鏤空拼皮男鞋,上面是七分褲和極具格調的西裝三件套,外面胸口兜里還夾著一塊懷錶,銀色的鏈子掛在外面晃啊晃,跟修剪的整整齊齊的鬍子中隱藏的笑容相得益彰。
嗯,好一副古典又時尚的老男人打扮!
路寰大老遠就看見他了,不僅看見他,還看見周圍行人或明或暗偷拍的舉動……
老實講,一直都不怎麼高調的路寰挺不能理解他這種張揚的風格,而更加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竟然跟他成了圈內好友!
「嗨,路!」
覺察到這邊的動靜,巴蒂斯特一看,隨即綻放出一個愈加璀璨的笑容,然後張開雙臂向這邊走來。
路寰清晰地聽到旁邊圍觀群眾先後發出的迷之呻/吟,無奈的笑了起來,跟他短暫又熱烈地擁抱了下,「嗨,好久不見。」
巴蒂斯特笑著說,「是好久不見,要不是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繫,我都要懷疑我們的友誼是否已經走到了盡頭。」
路寰知道他是在抱怨自己出來留學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他講,兩個國家靠的如此之近也不主動提出見面,可這件事情追溯到根源,也實在不是什麼值得大張旗鼓四處宣揚的……
她當即聳聳肩,有點無奈的攤手,「你也知道的,我是被迫害才外出避難的嘛!」
巴蒂斯特哈哈大笑,驚起一片等待投喂的鴿子,「你越來越幽默啦!」
他微微彎腰,兩隻胳膊肘撐在雕花鐵藝的欄杆上,大有就這麼憑河聊下去的意思。
然而此刻正值陽春三月,這個三面環海的島嶼國家的氣溫還是很低的,冷風吹來,路寰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她攏了攏身上的羊絨大衣,跺跺腳,毅然決然的向巴蒂斯特發出邀請,「我們還是去咖啡廳慢慢聊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對方裸/露在外的腳脖子上,真是替他冷啊。
巴蒂斯特一笑,帶點得意的挑挑眉毛,「也好,讓女士吹冷風可不是紳士的行為。」
說完,他就將胳膊肘往外一拐,路寰噗嗤一笑,從善如流的挎了上去。
跟巴蒂斯特在一起的話,你會不自覺的產生一種錯覺,彷彿時光倒流,你不是站在現代車流如織的繁華大街上,而是駐足在數百年前的街頭……
這個得到老天眷顧的神奇男人,就是有這種魅力和感染力。
一直去咖啡廳坐下,將杯中略微發燙的咖啡喝了將近三分之一,路寰這才回暖。
然後她就毫不留情的開啟嘴炮功能,「腳脖子露在外面吹啊吹,你就不冷么?」
假如說第一次見面時兩人還是非常矜持和點到即止的交談,那麼熟悉之後,尤其是綠橄欖凱旋之後,他們的相處模式就已經變成好友之間的肆無忌憚。
巴蒂斯特渾不在意的放下杯子,一本正經的說,「將自己收拾的賞心悅目不僅是對自己的尊重,更是對有可能看到你的人們的尊重,假如能使人們身心舒暢,那麼這點小小的艱難完全是微不足道,可以被忽略的。」
路寰的嘴角不自覺抽了抽,胸中陡然升起一股詭異的敬意。
於是她端起咖啡杯,用絲毫不亞於他的嚴肅和認真說道,「敬美神。」
巴蒂斯特笑著舉杯跟她碰了下,說,「雖然我知道你一定不是真心讚美我,不過我還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鑒於巴蒂斯特之前剛去某個荒無人煙的野外進行了為期兩月的「靈魂洗滌」,他並不清楚現在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紅龍的動蕩」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最近有太多的人問起過,路寰雖然必定不會一一作答,可心裡早就把相關的發言稿過了個滾瓜爛熟,這會兒剛好用上。
巴蒂斯特聽后,沉默良久,然後才幽幽嘆息,「唉。」
路寰等了半天,卻等不來下面的話,不禁宛然,「這就完了?」
巴蒂斯特抿一口咖啡,點頭,「對,完了。」
兩人沉默,然後齊齊大笑。
巴蒂斯特整理下因為大笑略微有些凌亂的外套,正色說,「華國擁有不遜色於任何一個國家的悠久歷史,她經受過無數次戰火,任何意義上的,我相信這只是暫時的,也只能是暫時的,所以我沒必要也沒有資格為她嘆息。她此刻就像是明珠蒙塵,當表面的灰塵被拂去,必將釋放出更勝往昔的璀璨光芒。」
路寰只是笑,什麼也說不出。
巴蒂斯特此人外表風流,再加上一口總是像在吟詠的調子和雲淡風輕的表情,看著什麼事都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骨子裡比誰都看得透徹。
稍後,他問到在這裡的生活感覺如何時,路寰揉了揉額頭,非常坦白的說,「其他的倒好,就是大家都太愛聚會,各種地點各種由頭,簡直令人眼花繚亂,甚至僅僅是因為誰買了一輛燃油系統的限量版摩托車就要大張旗鼓的慶祝一番,真是熱情的嚇人。」
她生□□靜,國人又偏向含蓄,平時從不跟圈內其他同齡人一起醉生夢死,可謂低調。
可來了這邊之後,大家都熱情得不得了,天天各種理由喊她去派對。
一開始本著認人頭的目的,盛情難卻的路寰也去了幾次,可是每每不到一半就跑了回來……
巴蒂斯特聽后忍俊不禁,「你這個年齡的姑娘很少有不愛玩的。」
路寰搖頭,「我也愛玩,可像這種大吆小喝,舉著酒杯滿地跑的場合,還是接受無能。」
跟吵鬧不堪的聚會相比,她更喜歡那種安安靜靜的休閑娛樂方式,不然腦仁兒疼。
說了老半天,總算是到了正題。
巴蒂斯特說,「既然你們國內形勢不穩,剛好我馬上有一部新片要開工,我還缺一個助手,怎麼樣,來不來?」
路寰眼睛一亮,剛要說好,卻又想起來自己暗自許諾要做個好學生的事情,「在哪兒?」
不過實踐的機會遠比死讀書強得多,如果能協調的開的話,她還是不願意放棄。
巴蒂斯特非常了解的笑了笑,說了幾個地點之後又補充,「很近的,就算是距離你學校最遠的那個,乘坐直升機也不過兩個多小時,而且你們馬上還會有為期二十天的春假。」
歐洲不比華國,單個國家的面積比後者的一個中等省份大不了哪兒去,來來去去很是便捷。
「好是好,」路寰一臉糾結的遺憾,「但是,我的直升機在家啊。」
要是租一台的話,未免有點不合算……
「你可以用我的。」
還以為是什麼為難的事情,一聽是這個,巴蒂斯特馬上提供了解決方案,「我名下還有三架空閑的,你可以隨意挑選。」
「好!」
人家連枕頭都給你送上門來,再不睡的話,豈不是不知好歹?
兩人見面並沒有遮遮掩掩,選的位置也非常光明正大,咖啡還沒喝完的,就已經有聞風趕來的狗仔。
他們一個是揚名已久的國際知名大導演,一個是圈內的後起之秀,最近更是因為本國內部「動亂」而關注率驟升……
一開始,狗仔們還是蠻有職業道德的,至少是在遠處用長焦鏡頭拉近后再拍,但是隨著聚集的人數越來越多,內部質量也開始參差不齊起來。
尤其是當某國以無節操而著名的狗仔們出現之後,現場頓時出現了一小片混亂:
他們竟然就這麼大大方方的衝到咖啡廳的落地窗外,敲了敲玻璃,在裡面兩位主人公看過去的時候咔嚓嚓按下快門……
隨後網上就放出了兩人的見面照,下面還配著五花八門的猜測,不過大多數都比較靠譜,就是兩個人即將合作什麼的。
對於那些不靠譜的猜測么,呵呵,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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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司遠已經在家了。
見路寰平安歸來,他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最近出門的時候小心些,一定要帶著陳哥他們。」
路寰一驚,連忙問,「出什麼事了?」
司遠搖頭,「倒沒什麼大事,只不過今天孫哥發現有人在家附近出沒,鬼鬼祟祟的,形跡可疑,很可能是國內的狗仔。」
孫哥就是他的貼身保鏢,孫錦亮。
路寰難掩驚訝,「這麼快?他們也真夠神通廣大的,不過就咱們兩個,你壓根兒就不涉足文娛圈,我也只是半隻腳在裡面,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么。」
司遠嗯了聲,「時裝周剛結束,馬上又是三大電影節之一的重量級盛典,怕也不是專門為了咱們,順道而已,小心點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路寰一拍腦袋,差點把電影節忘了,不然巴蒂斯特怎麼會從「隱居」的地方趕回來嘛!
稍後把跟巴蒂斯特見面的事情一說,司遠點頭,「也好,」頓了下,他又有些遺憾的說,「我本想趁著春假跟你出去走走,這樣的話,以後再說吧。」
路寰雙手合十,「抱歉抱歉。」
似乎兩個人在一起以來,一直都是司遠遷就自己,而自己,卻很少為了他改變什麼。
「傻樣兒!」
鼻子上重重的一下,回過神來的路寰看見的就是司遠的笑,「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我很喜歡。」
路寰被他這罕見的大表白說的臉色發紅,雙眼亂瞟,過了許久才覺得臉上的熱度褪了點兒,這才哼哼唧唧蚊子叫一樣說,「那,那你喜歡就好。」
司遠本來是情感內斂的人,剛才那話也是有點一時衝動,過後自己回想也挺肉麻。
他本就沒期待得到什麼回應,甚至還隱隱希望對方聽過就忘,哪知道路寰竟然很難得的說了這麼句,他自己登時就先撐不住了,耳朵尖紅的像要滴血,「啊,哦。」
路寰這人吧,就是你強她就弱,你弱她就強的神奇存在。
剛才司遠大大方方的說情話,她給臊的不行,恨不得一頭扎到冰箱里冷靜下;可這會兒眼看著司遠害羞了,她就又鎮定起來。
「害羞了哦?」
司遠對她這招兒特別無奈,忍不住就笑了,「別鬧。」
「不鬧,」路寰嘻嘻笑起來,隔著桌子,飛快的站起身來往他嘴巴上印了下,很認真的保證,「寒假,咱們約好了,一定出去玩。」
司遠輕笑一聲,點點頭,「好。」
「那咱們到時候去哪兒玩啊,做點什麼呢?去看極光好不好?或者去熱帶吃水果?」
「……怎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