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小女孩扎著馬尾辮子哼著歌走在路上，白天乾乾淨淨的校服已經沾上了幾個小黑點，旁邊跟她一起的是一個背單肩書包的高年級男孩，一舉一動都像大人一樣成熟穩重。
女孩一路上跟麻雀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男孩則是偶爾被小女孩纏得實在沒有辦法，才會輕輕地嗯一聲。傍晚的夕陽打在兩人的身上，把兩個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長。
小女孩自己獨角戲唱久了，覺得很悶，就推了一把一直挺直身板往前走的男孩，「大吳哥，大吳哥，你怎麼都不笑啊。」
「不想笑。」
小女孩更迦納悶了，又繼續追問說，「為什麼不想笑？媽媽說了，人笑起來才好看啊，你看，像我這樣，一二三，茄子。」
男孩停下腳步，側過臉去看了一眼女孩月牙兒一般的嘴巴和眼睛，臉頓時拉了下來，「我不臭美。」
「切，女孩子都愛漂亮，不是臭美。」女孩子話還沒說完，看見男孩已經丟下她埋頭往前走了，迅速屁顛屁顛地去追，「誒，大吳哥，你等等我啊。」
「不想吃零嘴就繼續啰嗦。」
女孩已經立刻捂住了嘴，再也不敢多說話了。
只要一閉上眼睛，過往的點點滴滴都會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現在腦海之中，第五次從床上驚醒之後，榆林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繼續在老宅淡然自若地呆下去。
恰好助理小王催促她快些回去公司，說是跟約瑟的合作方案出了一點問題，務必要請她過去一趟。榆林逃也似的離開溫家。
但她怎麼也想不到，今天一大早候在辦公室外的是姜偉岑。
能勞駕他親自上門跑一趟的，想必事態嚴重，「合作方案出了什麼問題？」
「我們進去說。」
還是這樣說一不二的口氣，他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只要條件不過分，榆林都不想跟他正面衝突。她盡量客氣地招呼他坐下，「姜董，有什麼問題您儘管說。」
「你們公司寄過來的合同，騎縫章沒有蓋全。」
榆林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讓徐嬌嬌過來就行了，何必勞煩您親自白跑一趟。」
姜偉岑點頭笑了笑，毫不掩飾地回答說，「因為我想見你。」
榆林沒有想到他會說得這樣直白，但也只是微微愣了一陣就立刻擺出格式化的笑容，「合同我會安排下面的人再蓋一次章。姜董事長的目的已經達到，是不是應該回去約瑟日理萬機了？」
這樣明顯的逐客令任誰都聽得出來，姜偉岑輕嘆一聲，有些失落地說，「榆林，過去的事情我承認自己有錯，但是誰年輕的時候不會犯錯？榆林，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一個人去美國嗎？」
「我沒興趣知道這些。」
「但是我要告訴你聽。」
「因為我愛上了你，但是認識娜娜在先，因為懦弱，我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才逃去了美國。在美國我遇到過很多很好的女孩子，但是再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心動，榆林，你信嗎？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幾乎每晚都會夢見你，這種情況演變到後來就是每天晚上必須想你才能入睡。」
這樣動聽的情話比他們戀愛幾個月時說的都要多，換做是以前，榆林一定要感動得稀里嘩啦，如今她卻也一絲觸動也沒有，定了定神，榆林輕輕吐出一句話，「姜董的錯愛我恨抱歉，但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姜偉岑直接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她的法式皮椅旁邊，「我不明白。」
「現在我的資產買下幾十個盛豐都綽綽有餘，你為什麼要選擇他？」
「那你呢，你當初選擇娜娜，是不是也因為她家裡有錢？」
娜娜跟他相繼出國之後，她才從其他同學嘴裡知道，姜偉岑一直靠學校的獎學金，助學金才能勉強念得起大學，自從跟霍娜娜在一起之後，霍娜娜幫他一次□□了四年的學費。
她一直不想揭開人性的最陰暗面，今天也是被他逼急了，見姜偉岑突然沉默下來，榆林苦笑，「愛情不是金錢能衡量的，這點我跟姜董道不同，不相為謀。」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讓小王送姜董事出去。」
榆林說完一邊撥通了內線，一邊站直起身，不料腳下一個不穩，險些栽倒在地上，姜偉岑張臂將她穩穩扶住。
「小心。」
榆林一站穩，連忙觸電一般鬆開了他的雙手，「謝謝。」
姜偉岑有些無奈，還是關切地問道，「有沒有傷到哪裡？」
榆林正想回答沒事，不經意間瞧見姜偉岑身後兩道火辣辣的目光，見榆林注意到他們時候，其中一個很快邁動長腿離開，另一個則是超乎想象的平靜，駐足了三秒之後，也有轉身離去的架勢。
榆林腦子一片空白，連忙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娜娜，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子。」
「你跟我保證過的，不會再搶他。」
保證再好也比不上親眼所見，榆林百口莫辯，連說話也變得有些語無倫次，「我是跟你保證過，千真萬確。所以你一定要信我，剛才的事情真的不是……」
霍娜娜面色一松，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緊張什麼呢？經歷了這麼多事，我怎麼可能還不信你，真正要解釋的人應該是那一位吧。」
說著指了指已經跟她們拉開一段距離的吳洋。
榆林登時反應過來，連忙拔腿往前跑，眼看就要追上他了，沒想到走在前面的吳洋突然停下腳步，她猝不及防間撞上他的背脊。
榆林痛呼一聲，摸了摸被撞歪的鼻子，唔，好疼！
吳洋立刻轉過身，「很疼嗎？」
「啊？我沒事，一點都不疼的。」
吳洋點頭，作勢又要繼續離開，榆林連忙叫住他，「剛才，剛才我跟姜偉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吳洋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你不需要跟我解釋那麼多。」
什麼叫不需要解釋那麼多？是根本不想聽，還是覺得沒有必要。
「吳洋，你把話說清楚。」
「我現在雖然還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已經足夠有能力在霍家生存立足，不管我們之前是什麼樣的關係，你如果願意繼續留在我身邊，我還當你是阿榆，該負起來的責任我全部都會負，如果不願意，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醫療器械還真是一件好東西，連他對她骨子裡的依賴都擦得一乾二淨。榆林低頭從大衣兜翻出一枚鑰匙，鄭重交到他手中，「這是你家老房子的鑰匙，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或許會對你的記憶有幫助。」
吳洋沒有多想就就拒絕了，「我累了。過去的事情沒有好留戀的，我該考慮的是現在要怎樣。」
榆林笑了笑，繼續往前走了一步，兩人間的距離不過一個拳頭，她可以清楚地聽見他的呼吸聲，漸漸地由均勻到急促。
吳洋不自覺地退後一步，疑惑道，「你要做什麼？」
「你說我要做什麼？」
吳洋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希望你認真考慮清。」
楚字還沒說完，榆林已經踮起腳，夠到他的側臉，輕輕落下一吻。
「我告訴你，這就是我的答案。」
「我不在乎你現在到底是幾歲孩子的智商，我不在乎你想不想得起來以前的所有事情。我喜歡的是你，霍啟庭。」
吳洋摸了摸剛才被她親過的地方，久久沉默著沒有說話。估計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她。
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一個已經失掉大部分記憶的人，不管過去有多深情，現在就是白紙一張，估計把她當瘋子看了吧。榆林鼓起最後一絲勇氣把話說完，「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但是這些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吳洋仍舊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榆林徹底失望了，她轉過身子想要離開，腰上卻忽然被一雙大手緊緊地箍在懷裡，「傻丫頭，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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