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伊莉絲的執著
多美星球。
「最新消息，前線最新消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揮舞著手裡的通訊器，興奮地對著大街上的行人們高喊，「阿薩斯殿下的第二艦隊全殲了新星政府的第四艦隊！」
不論是匆忙要去公司的上班族，還是大街上的路人，在聽到小男孩的喊聲后，都紛紛打開自己的通訊器，翻找著最新的戰爭消息。
戰場在星空中，距離多美星球異常的遙遠，但人們依然可以從那些照片和視頻里感受到戰爭的殘酷，以及勝利帶來的喜悅。
對於普通人來說，戰爭對於他們只是一場災難，他們的兒子會被應徵入伍，她們的丈夫或許會死於他鄉，但他們只是普通人，戰爭何時開始，戰爭何時結束，都不是他們能夠做主的，比起失敗，他們只能祈禱戰爭獲得勝利。
必須獲得勝利！
在嘉文殿下，阿薩斯殿下的帶領下，我們一定可以勝利！
每一個看到勝利消息的人們都這樣期盼著，既然他們無法阻止戰爭時代的到來，那麼就只能為獲取勝利而前進。
「我弟弟在內戰的時候去火山星出差了，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他了，但如果我們勝利了，也許我還能再次見到我的弟弟。」一個男人看著通訊器上的新聞，看著那些評論家分析戰爭局勢，帶著激動而希冀說。
「我也有朋友在內戰的時候去了海洋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聽到男人感慨的一個路人，停下了腳步，也嘆息了一聲。
數年前的內戰爆發地異常突兀，新星政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佔領了火山星，海洋星，鈷藍自由城邦緊隨其後宣布獨立，逐日帝國在一夕之間支離破碎，殘餘勢力退居人類母星多美，不得已啟用了政治上的閉關鎖國。
而新星政府為了鞏固勝利的果實，同樣選擇了閉關鎖國，內戰之後，三大勢力的交流僅限於官方交流，而平民之間的往來全面斷絕，導致許多的人親人分離，骨肉無法相聚，這一部分人大約是最希望戰爭到來的。
至少有那麼一個結果，或者新星政府獲得勝利，或者逐日帝國重現輝煌。
整條大街上，人們不斷地討論著關於戰爭的一切話題，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對戰爭的期許和未來的展望。
但總有那麼一個人是例外的。
街頭，走來一個女人，她帶著面紗，婀娜的身姿被包裹在紅裙之中，儘管看不到她的容顏，分辨不出她的年紀，但每一個看到她的人，腦中都會自然而然地得出一個結論：她很美。
紅裙女人行走在大街上，周圍所有對戰爭的議論似乎都無法引起她一絲一毫的注意。
「是貴族小姐？」有人猜測。
「貴族小姐都是前呼後擁，她只有一個人，看上去不像。」另一人反駁道。
他們只敢低聲議論，連平日里凶神惡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也不敢去搭訕，似乎在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震懾得所有的人不敢靠近她。
紅裙女人穿過街頭，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首都市星艦港口。
因為戰爭，人們都清楚星球之外的危險性，所以想要離開多美星球的人格外稀少，紅裙女人了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客運艦即將起飛的通知。
足球場大小的客運艦艙內，人們討論的話題依舊和戰爭有關，但當紅裙女人走進來后，討論的話題頓時又多了一個。
乘客們像之前的路人一樣，自然而然地得出了那個結論，但沒有人試圖去搭訕，甚至沒有人敢靠近她的身邊，似乎她的身邊是一個禁區。
一對小情侶坐在紅裙女人不遠的地方，小聲的說著話。
原本客運艦內是異常吵鬧的，但自從紅裙女人進來后，所有的人下意識的放低了聲音，就像他們下意識地不敢靠近她一樣。
少女不滿地用胳膊肘撞了少年一下：「看什麼呢！」
少年急忙收回視線，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感覺她有點像一個人。」
少女不滿的情緒更多了：「人家帶著面紗，你是有透視眼？」
少年張了張想解釋，雖然他沒有透視眼，但光憑背影，他就可以認出首都市那幾個異常出名的女人，例如本應該是皇家公主的露莎.逐日，又例如傳聞中阿薩斯殿下的緋聞女友，也是他的同學蘇顏.艾露恩。
他感覺紅裙女人的背影和露莎.逐日實在太像了，但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和露莎截然不同。
眼看少女的嘴巴撅得越來越高，少年急忙轉移了話題，望著窗外漆黑的宇宙，小聲地說：「嘿，你知道一個月多前，那片星空發生過什麼嗎？」
少女想了想，她記得一個半月前，多美星球頭頂的天空忽然黑了一塊，後來新聞出來說是日食。
少年神神秘秘地搖了搖頭：「笨蛋，這也信，不是日食，是黑洞。」
少女驚呼了一聲，少年急忙捂住了她的嘴，看著少女一臉驚異，少年得意洋洋地解釋說：「你知道我叔叔是首都市警察局的局長，所以我知道一點內幕消息，那天那個位置……」少年抬起手朝著漆黑的宇宙指了指，「就是那裡，忽然出現了一個黑洞，當時黑洞附近的七八艘戰艦，客運艦，觀光艦全部被吸了進去，帝國官員怕引起騷動，再加上當時嘉文殿下遇刺，所以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少女緊張地盯著窗外：「那我們不會也被黑洞吞噬了吧。」她越想越後悔，真不該聽了少年的話，在這個時候跑出來旅遊。
少年嘿嘿一笑：「哪有那麼倒霉的事，隨便就讓人給遇到了……」
少年的話音未落，一直靜靜地坐在靠窗位置的紅裙女人忽然站了起來。
隨著她的起身，足球場大小的客運艦內忽然颳起了一道颶風，風吹拂著她的裙擺，刮掉了她的面紗，露出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少年怔了怔，有點不太確定：「露莎.逐日？」那張臉自然是露莎.逐日的，但露莎.逐日並沒有火焰般紅色的長發，和猩紅的雙瞳。
這自然不是真正的露莎.逐日，而是佔據了露莎身體的惡魔伊莉絲，烈風中，她紅色的長發隨風舞動，美得宛如一株綻放的紅蓮。
客運艦中的風起得異常突然，在密閉得環境里絕不應該有這樣得烈風，不少的乘客臉色發白，都在猜測是不是客運艦遭遇了什麼問題，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響起，那是各種物品被烈風吹落，重物落地的聲音，時而還伴隨著人們的慘叫，顯然不幸被重物砸得不輕。
有人大聲質問乘務員，到底出了什麼事，有人已經害怕地哭了起來。
短短一瞬間，整個客運艦內就變成了一個巨大得菜市場，嘈雜不已，僅僅只有極少的一小部分人，注意到這風可能和伊莉絲有關。
站立在風中的伊莉絲，慢慢地抬起了白皙修長的手，似乎這個舉動需要花費很大的代價，所以她的動作很慢，表情也異常的嚴肅，甚至她的容貌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
終於她抬起了手，朝著少年最先指向的那個方向，輕輕一點。
「啟！」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一瞬間就穿越的宇宙，轟擊在那曾經被打開又被關閉的空間隧道口。
一直關注著伊莉絲的少年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充斥著他的心神，但他到底不同於普通人，飛快地幫少女束好安全帶，然後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一瞬不瞬地盯著伊莉絲的一舉一動。
滿頭的紅髮一根根染上白雪，她的眼底浮現出一抹抹的皺紋，而在伊莉絲一指點出的那一處空間隧道，慢慢出現了一抹黑，這是一抹濃郁到極致的黑，彷彿深淵的入口，可這樣依舊不足以打開那條空間隧道。
伊莉絲眼底浮現了一抹狠意，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了。
惡魔一族擁有不死之身，即使是除魔族，星河大樹一族也無法殺死他們，只能封印，數億萬年前，她被除魔族的天驕除魔零所封印，這個仇她當然要報，她用自己的惡魔之身自爆來引動尖塔宇宙的崩潰，如若除魔零冷眼旁觀，這片宇宙瞬間就會被龐大的力量抹去，可如果他阻止……
如果是平常時候，即使再痛恨除魔零，她也不會採用這麼極端的方式，畢竟沒有任何一個惡魔願意放棄惡魔之身，只是在阿伯丁星球上，她看到了蘇顏，在那瞬間，她就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只要奪走蘇顏的身體，她既可以獲得自由，又可以報仇，不僅僅向除魔零一個人復仇，還有蘇顏！
既然當初已經做了這個決定，即使星河大樹將蘇顏送走，即使惡魔之王的分身重創她的靈魂，伊莉絲依舊不曾變更自己的初衷。
她要得到蘇顏的身體，她要拿回被蘇顏所搶走的一切！
伊莉絲的眼底浮現一抹被紅更為艷麗的紅，她張開唇，帶著不甘心凄厲地再次朝著空間隧道的入口點去：「啟！」
一個黑色的洞陡然出現在星空中，一口將客運艦吞了進去。
隔著遙遠的星空，小傑驀然望向多美星球的方向，那雙紫丁香花一般的瑰麗雙瞳飛速地浮現一個個紅色的符文，如果放大來看，這些符文每一個都由圓，曲線，點組成——那是惡魔文字。
一眨眼，他的紫色雙瞳被染成了猩紅，他的神情也瞬間變得冰冷，他的身體里陡然爆發出一股俾睨宇宙的龐大氣勢，他抬起腳，就要落下，而當他的腳落下時，就會出現在空間隧道之外。
可就在腳要落下的瞬間，那雙猩紅的雙眼忽然閃爍了起來，在紫色和紅色之間不斷的變化，彷彿在其中，有一個靈魂正在不斷地掙扎。
「何必掙扎，你就是我！」一個漠然的聲音響起。
「不！我不是你，我是阿薩斯.傑.逐日！」小傑抬起頭，蒼白而俊秀的臉上布滿痛苦和執著，他的身體似乎承受不起如此的反抗，一剎那鮮血從各個位置噴了出來，眨眼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漠然聲音沉默了數秒，似乎對小傑的執著有點意外：「現在的安菲琳娜不是伊莉絲的對手，讓她過去，後果……」
「她不是安菲琳娜，她叫蘇顏！」小傑噴出一口血，渾身顫抖個不停，但卻依舊憑藉著堅韌的意志將身軀站得筆直，「只是一個殘廢的惡魔而已，我相信她！」
「是嗎？」淡漠聲音漸漸隱去，只剩下杳杳的迴音。
渾身是血的小傑終於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或者說那個人讓出了身體的控制權，他艱難地抬起頭，望向多美星球的方向，視線越來越模糊，終於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
當他再醒來時，在病床上，青木站在床邊，目光遊離。
逐日帝國的統帥軍裝，將他的身姿襯托得更加得挺拔，軍裝胸口代表著帝國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繁複花紋，更是為他增添了一分高不可攀的貴氣。
即使此刻的蘇顏，恐怕也很難分辨出，眼前的人到底是青木，還是嘉文.逐日。
見小傑醒來，他轉頭看著他：「感覺怎麼樣？」
「死不了。」小傑咳嗽了一聲，想要爬起來，可剛剛一動，撕裂的傷口就痛得他冷汗直流。
「是他。」青木說，這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在有重兵把守的戰艦上，如果說有人可以把小傑傷成這樣，只可能是那個人。
小傑不在意地「嗯」了一聲，簡單地說了經過：「意圖不明的惡魔之王，顯然要比伊莉絲更危險，所以我阻止了他。」
青木贊同道：「你做得對。」
但兩人的臉上都沒有阻止惡魔之王意圖的喜悅，這一次能阻止成功，並不是因為小傑比惡魔之王強，只是因為在他體內只存在了惡魔之王的三縷意識，惡魔之王不想被星河大樹和除魔族發現，或者他也不希望把自己的分身給弄壞，所以選擇了退讓。
小傑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快一點結束戰爭吧。」只有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才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例如為一個人生，為一個人死。
青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會很快結束的。」
他和小傑不同，他沒有成長於逐日帝國，也沒有對這個帝國興衰的負擔，但小傑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小傑的使命是讓帝國輝煌，那麼他就讓這個帝國輝煌。
然後呢？
總有一天，他們會再次和她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