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箭不是這樣射的
或許是因為蘇顏誕生於接近山峰的位置，天賦不錯，又或者是因為曾經在地球看過了太多的仙俠小說，修仙小說，所以輕易地接受了惡魔得修鍊方式。
暗宇宙里肆虐的能量狂暴混亂，要將那些狂暴的能量納入體內，不但沒有修仙小說里描寫的身體舒泰，反而異常的痛苦，那些能量彷彿帶著尖銳的牙齒，一進入蘇顏的身體里，就開始啃咬她的經脈，臟腑，一瞬間，蘇顏還以為自己上了伊莉絲的當，直到她按照伊莉絲的話，把這些暴躁的能量馴服后，才感覺好了一點。
只修鍊了一會兒，蘇顏的身體就像被車碾過一樣，沒一處不疼，她抹了抹額頭的冷汗，疼歸疼，但捱過了那個過程，蘇顏新奇地感受著自己身體力的那一股頭髮絲粗細的暖流，那一道暖流流到那裡，她經脈里的疼痛就會消減一二。
蘇顏攤在五彩樹葉上，望著天空吐了口濁氣，怨念地在心裡吐槽，難不成因為每一個惡魔都是不死之身，所以修鍊方式這麼粗暴？
這還真讓她說對了。
每一個種族，他們的生存方式，力量，理念都是息息相關的，比如鳥類，它們生活在空中，所以擁有了翅膀，同樣的道理，惡魔們誕生在危險而混亂的暗宇宙中，於是擁有了不死之身，因為有了不死之身，他們的修鍊方式也變得不同尋常，因為修鍊並不是個愉快的過程，所以大部分惡魔並不那麼熱衷實力的增長。
在七十七個惡魔里，公認實力最強的自然是惡魔之王阿薩斯，緊隨其後便是李九思，伊莉絲除了對李九思研究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太感冒外，對其自虐般的修鍊也不喜歡，這個時候的宇宙，僅僅只有惡魔一族，除了來自宇宙自身的危險，他們沒有任何的天敵。
於是，大部分的惡魔都安於現狀，像伊莉絲這樣的，已經修鍊到第四階，已經是惡魔族裡排名前十的強者了。
蘇顏不知道這些，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從最初的莫拉哥特種監獄到阿伯丁古文明遺迹，再到約德爾同盟國，一切的經歷，早已讓她明白力量的重要性，她太想要力量了，現在，終於有一條路在她的腳下——即使這條路充滿荊棘，甚至是虛假的，她也毫不猶豫地想走下去。
一連兩日，蘇顏都在山頂進行這種重複的，枯燥的，痛苦的修鍊，這個過程中，她無數次假裝放鬆警惕，但真正的伊莉絲都沒有出現。
兩日後，流淌在她身體里的那股暖流，從頭髮絲變成了牙籤粗，她嘗試著把這股暖流注入自己的小木弓，那把彈弓大小的小木弓光芒一閃，剎那變成了近半人高，不但大小變了，連模樣也變了。
之間那小木弓丟在地上都沒人撿，外表像是哪個小學生手工課做的劣質品似的，而蘇顏現在手裡的這把木弓，弓身散發這柔和的淡金色光芒，不耀眼卻異常聖潔，充滿了光明的味道，弓身依舊是木質的，但上面卻鐫刻了無數複雜的惡魔文字，看起來神秘又強大。
蘇顏傻笑地摸著木弓心動不已，嘗試著用將體內最後的一點暗能量匯聚成了一根箭羽，握在手心裡，這支箭和弓身一樣，流動著淡金色的光芒，聖潔無比。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蘇顏沒用過弓，但大體還是知道怎麼用的，弓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拉動，弓身也不重，蘇顏沒費什麼力就拉開弓弦，微眯著眼睛，稍稍瞄準了一下，一箭朝著遠方射去。
暗能量化作的箭羽「嗖」地一聲飛了出去，因速度太快，飛得太遠，蘇顏只來得及看清楚箭破空的方向，她正要追著箭去看看這一箭的威力，剛要邁出腳，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
「箭，不是這樣射的。」
聲音的主人似乎很少說話，所以吐字聽起來帶著幾分僵硬和沙啞，卻並不難聽。
蘇顏嚇了一跳，要知道這數日來，她一直都在戒備伊莉絲，看似毫無防備，其實一直都很小心，可這人什麼時候出現的，看了她多久，她一點都沒察覺到。
甚至，當她聽到聲音后，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時，依舊沒找到聲音的主人，那個方向是一處樹蔭，雖然昏暗，但卻並沒有人。
「什麼人？」蘇顏握著弓身，警惕得盯著之前男人聲音所在的位置。
神山上一片安靜，只有風吹過樹葉沙沙的輕響，男人沉默著，沒有回答蘇顏的問題，但蘇顏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能出現在神山的自然都是惡魔，如今算上她統共也就七十七個，蘇顏認識的其實就那麼幾個，聽男人的語氣，對箭很有自己的看法，因為蘇顏的伴生武器是弓，所以伊莉絲在介紹伴生武器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提到了惡魔族另外一個用弓的人——黑羽。
黑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在棺材板和李九思對決的時候，他在陰暗處隔空一箭直接重傷了棺材板，瞬間在蘇顏心裡留下一個卑鄙小人的標籤，拉入黑名單里。
事後，當她詢問左左時，左左幸災樂禍地瞅著還在昏迷中的棺材板，告訴了蘇顏一些黑羽的事，黑羽是一個獨行俠，性格孤僻，幾乎不和其他惡魔打交道，而唯一的一個好朋友竟然就是安菲琳娜。
當時左左說「好朋友」時又是擠眉又是弄眼，雖然沒明說，但蘇顏也能猜出，兩人不止好朋友那麼簡單。
伊莉絲說過，黑羽和她是惡魔族裡唯二用箭的族人，也許，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因為這一點，讓黑羽對她有些不同……
蘇顏不由想到那一次李九思想要脫掉她的衣服時，那支和李九思在空中對峙的黑色箭羽，還有給她蓋上樹葉的神秘人。
這樣說來，當時在李九思的院子外，黑羽偷襲棺材板的時機未免太巧了一點，彷彿一直等在那裡一樣，一想到此處，蘇顏心說，不會吧，當時黑羽該不會是和左左一樣，其實是想來救她的，不過在見到棺材板后，改變了主意？
從左左對棺材板的態度，蘇顏用腳也能猜到黑羽會有多厭惡楚零曜，以前許多想不明白的事忽然一下子通透了，心底不由有點複雜。
她對惡魔毫無歸屬感，甚至依舊認為自己是人，但在認識左左後，也明白惡魔族並非全是敵人。
說來話長，離蘇顏問話到此刻也不過短短過去了幾秒鐘，她再次望向樹蔭，又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黑羽的回答，蘇顏無語地想著，這貨難道在害羞？
上一次給她摘果子時，也是神神秘秘的，彷彿一個彆扭的小孩，想對一個人好，卻又不知該如何做，於是安靜沉默地守候在一旁。
蘇顏不禁感慨連連，同樣的身體，看人家安菲琳娜，勾引得了惡魔之王，引誘得了自閉症少年黑羽，最後還能搭上仇人楚零曜。
再對比她，到目前為止，親近的異性，只有兩個，一個小傑，一個棺材板。陳七達蒙倒是提及過希望她未來嫁給小傑，但前提是因為只有她能接觸小傑，她估摸著小傑多半是看不上自己的，而自己也沒考慮過感情方面的事，說起小傑，對她正兒八經表白過的還真有一個，青木！
不過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靠譜，而且男人長得比自己還美，亞歷山大有木有！她要跟青木一塊兒了，總覺得青木就是那鮮花，她就是那啥。
至於棺材板……
蘇顏估計自己是沾了安菲琳娜的光，雖然棺材板失去了記憶，但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的相遇，蘇顏的心情變得五味陳雜，曾經她以為自己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他的神秘他的強大，讓她看到他就會覺得安心，不論他身上散發的是誘人心魄的味道，還是春日陽光的味道，都曾經讓她有過那麼一刻的心動。
何況，任何一個女人，總會對不遠萬里而來的英雄念念不忘，她無法忘記他擋在她身前如山嶽一般的背影。
但，當真相開始慢慢浮出水面，她有點難過，楚零曜曾經說過，他在尋找，或許是人或許是一個事物，她想，也許他找的是安菲琳娜，於是，他們之間有了那麼多次相遇。
她難過，她是蘇顏，並不是安菲琳娜。
原本只是感慨安菲琳娜的桃花多，不知不覺就想到了自己，蘇顏忽然對樹蔭下的黑羽沒了興趣，沉默地走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靠在樹榦上，盯著天空發獃。
良久，她再次聽到那個僵硬，沙啞卻很好聽的聲音。
「你，在難過？」
蘇顏循聲望去，依舊是一處陰影，依舊看不到人，她的心情忽然好了一點，不論是誰，這個時候有人陪著自己，就算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也是不錯的，於是回答道：「有一點。」
樹蔭下再一次沉默，過了一會兒，一個東西滾到了她的身邊，蘇顏低頭一看，是五彩神樹的果子。
「吃。」他說。
這樣笨拙而真誠的安慰，忽然讓此時此刻的蘇顏心裡有些發酸，按理說對於黑羽她應該是討厭的，可是卻討厭不起來了，她撿起果子，用袖子擦了擦，用力地咬了一口，含糊道：「喂，你說箭不是那樣用的，那該怎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