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輪迴印

一連幾日，蘇顏都被叫過去問話，不管她說什麼，惡魔之王都沒為難過她，既沒對靈族和星河大樹流露憤怒，也沒對撬他牆角的除魔零展露過丁點兒殺意，就算她那張該死的嘴有事兒沒事兒就提及到安菲琳娜和他的那點兒破事兒，這個男人依舊不曾在蘇顏面前表露出任何情緒，並且問完之後就放她離開。

這情況讓蘇顏實在搞不清他到底想幹什麼。

蘇顏可沒這男人那樣泰山崩於面前也面色不改的胸襟，越是不知道，越是抓心撓肺，而且這幾日黑羽都沒出現，讓蘇顏更添了幾分焦慮。

某日，惡魔之王再次召喚蘇顏，蘇顏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扛著他的威壓，把那些疑問問清楚！

樹林后，依舊是石壁，他坐在雲椅，側臉望著山崖邊的雲霧，那張和小傑一模一樣的面容，此刻落入蘇顏的眼中，俊美得宛如天神。

每次看到這張臉，蘇顏都覺得特別神奇，小傑的容貌帥歸帥，但五官其實是遜色青木的，可同樣一張臉，同樣的紫眸，裡面換了個主人後，就算是青木，也只能淪為螢火，他身上彷彿籠罩了一層讓天地黯然的光輝，任何一個生靈站在他的面前，都不僅心旌搖曳，想要臣服在他的腳下，只求他能看自己一眼。

蘇顏心想著，又來了，這種感覺又來了！

這惡魔之王不愧是惡魔中的no.1，自帶的魅惑光環那叫一個逆天，她就看了他一眼，就開始進入了痴迷模式，心裡甚至暗暗竊喜安菲琳娜曾經是他的未婚妻——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一旦她的那張嘴不受控制后，有事沒事就念叨安菲琳娜和他的那點兒破事，試圖拉關係。

可是！

蘇顏很想告訴自己的那張嘴，這樣拉來的關係不是親密，是仇恨啊，親！

蘇顏一邊想著一邊朝他走去，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大腦不要亂想，免得又被他知道了，可轉念又一想，她還有什麼秘密他不知道的？她還有什麼話不敢對他說的？

蘇顏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無精打采地走到男人對面的雲椅前坐下，垂著頭不想看他，等著自己的身體失去控制，自己那張嘴開始嘮叨。

「抱歉，我並不是有意窺探你的內心，也不是因為惡趣味控制你的身體。」

蘇顏詫異地抬起頭，她該不是幻聽了吧，雖然*oss對她的態度一直很「和善」，從頭到尾都沒「為難」過她，但其實和他面對面的每一秒，他都在向蘇顏展示了他的強硬態度，容不得她有丁點兒的反抗。

此刻，他居然在跟她道歉。

不過！

一邊道歉一邊繼續窺視她的內心，喂，有半點誠意嗎？

「抱歉，我無法信任你，只能用這種方式。」他的表情依舊寡淡得像山崖邊的雲霧，雖然嘴裡說著抱歉，但只要長著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他道歉地毫無誠意，一點都沒走心。

蘇顏默默地望了他兩秒，就這兩秒，在那強悍得魅惑光環下，她立刻改變了想法：人家給你道歉就不錯了，要求居然這麼高！！！真是太不應該了！！

蘇顏飛速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你知道惡魔法則嗎？」

今天惡魔之王的的話出奇的多，短短的時間裡，居然第三次開口了。

蘇顏忍不住再次抬頭，既驚奇於他今天的異樣，又驚奇於她到現在還沒被控制身體，還驚奇於他說的內容。

他說的是「惡魔法則」，但這其實是後世對這種力量的稱呼，對於他或者正常惡魔來說，它的名字應該是「神王法則」。

「知道一點。」蘇顏只敢看他一眼，又再次迅速低頭。

據說惡魔法則是惡魔之王獨有的一種力量，整個宇宙獨一份，那是宇宙對於第一個生命的饋贈，瘋狂如李九思，一度想要挑戰惡魔之王的權威，不論他用什麼辦法，惡魔之王只需一眼，李九思就只能臣服——這就是惡魔法則。

「你可以叫我阿薩斯。」他的聲音，語氣依舊寡淡和平靜。

很少有人會叫他的名字，惡魔們會尊敬地稱呼他為王，仇敵們也會稱呼他為惡魔之王，他可以輕易在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任何東西，所以沒必要故作平易近人，事實上，這幾天他也從未表現出絲毫「平易近人」，他就是那麼的高高在上，踩在雲端，就算坐在她的面前，也遙遠得彷彿天和地。

蘇顏很想抬頭看看他說這句話的表情，是不是也依舊淡得像山崖邊的雲霧。

「這個宇宙有許多的法則，比如平衡法則，當我誕生后，宇宙法則為了平衡，勢必將會誕生另一個可以和我爭鋒的人，在那之前我覺得很無聊，就想試試能不能改變宇宙的自然法則，於是我創造了神山，於是有了你，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我創造了你，任何一個誕生在神山上的生靈，都會自然而然受到我的法則影響，所以，並不是我想『魅惑』你，而是因為惡魔法則的存在，你會本能地遵從我的意志，」他略微停頓了片刻，意有所指地看著低頭盯著腳尖的蘇顏，「當然，你也可以反抗本能。」

不看他的話，的確受到的影響要小一點，眼見今天*oss如此「平易近人」，蘇顏忍不住就像問出自己藏在心裡的疑問，結果剛一抬頭，就迎上了那雙璀璨奪目的紫眸，頓時把想要說的話給全忘了，幸好，她所有想說的話他都知道。

「我沒有用惡魔法則讓伊莉絲，梅幻雪愛上我。」語氣依舊毫無起伏，既沒有炫耀高興的意味，也沒有不耐和煩躁。

蘇顏這麼多年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人，彷彿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一件事可以入他的眼，進他的心，也難怪他會覺得無聊了。

「哦！」蘇顏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這數日她對他說了很多話，但這次才算得上正式的交流。

兩人對視了數秒，蘇顏默默扭開了頭，再看下去，她就快陷在那雙紫色的眼睛里了。他的惡魔法則的確沒有暗示她去喜歡他，見到他時，她會像左左一樣產生類似尊敬的情緒，並沒有半分的男女之情，只是，他並不明白，大部分的女人天生就崇敬強者，隨後會產生愛情。

「我並沒有……」他皺了下眉，可惜蘇顏並沒有看見，不然必然會驚奇於，他萬年不改的面容居然被她給難住了。

山崖邊，石壁前，雲霧繚繞，美如仙境。

在惡魔之王沉默后，氣氛並沒有變得尷尬，蘇顏心裡流動著歲月靜好的寧靜，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因為惡魔法則的影響。

靜靜地呆了好一會兒，蘇顏總算是想起自己來之前下定的決心。

她抿了抿唇，抬頭看他：「那個，王，我可不可以問你幾個問題。」

「問。」

蘇顏略感受寵若驚，生怕某人反悔，急忙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是知道我怎麼來這裡的，那個，你知道伊莉絲在那裡嗎？」蘇顏問的自然不是去給她準備洗禮物品的伊莉絲，而是那個真正的伊莉絲。

「她不在這裡。」

蘇顏一怔，不在這裡？什麼意思？這句話的每個字她都聽懂了，但合起來就完全不明白了。

「不太懂……」她眼巴巴地瞅著他，希望今天話特別多的*oss好好給自己解釋一下。

惡魔之王沒有急著跟她解釋，而是反問：「你認為，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伊莉絲編織的精神世界，蘇顏一直這樣認為的，只是這幾日發生的事，讓她的想法有些動搖，此刻聽到惡魔之王如此問，心裡不由升起一絲不安來，可如果這裡不是伊莉絲編織的世界，那麼，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呢？

惡魔之王依舊沒正面回答她的疑問：「把手伸出來。」

蘇顏：「……」到底能不能正兒八經地回答她的問題，叫她把手伸出來，難道是要給她看手相？

吐槽歸吐槽，蘇顏還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他也伸出了一隻手，就那麼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蘇顏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抬眼看他。

他微微挑眉，表情終於有了少許的變化：「你介意？」

「額，也不是很介意，就是，就是有點意外。」蘇顏乾巴巴地回答道。

不同於他平靜到淡漠的神情，他的手很熱，像是冒著火，燙得蘇顏感覺踩在了棉花上，飄飄忽忽的。

「看這裡。」很明顯，他清楚她在走神，提醒道。

蘇顏就算臉皮再厚也忍不住紅了紅，急忙低頭，潔白如玉的掌心，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精緻而繁複的血紅色圖案，蘇顏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輪迴印。」他鬆開了她的手。

蘇顏揉了揉自己的掌心，那鮮紅的印記彷彿掌紋一般，異常的刺目，她正想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掌心怎麼多了這個東西，結果，*oss手一抬：「你先走吧。」

蘇顏：「……」咱說好的回答她幾個問題呢！！！！！！

蘇顏還想賴著不走，但惡魔之王顯然不是那種任由她耍賴的人，她還沒來得及反抗一下，整個人一輕，就被丟回了清泉邊。

蘇顏無言地望著山頂，默默在心裡畫了n個圈圈，對於這種全知全能的*oss，她也就敢在心裡畫幾個圈圈。

「看著好不吉利啊！」蘇顏盯著掌心多出來的輪迴印，總覺得這東西是個禍害。

「輪迴印，輪迴印……」蘇顏翻來覆去地研究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自己如今的狀態。

惡魔一共有三個狀態，第一個狀態就是正常形態，第二個形態是重傷瀕死狀態，所有被鎮壓的惡魔都處於這個狀態，還有一種就是輪迴狀態，也就是蘇顏如今的狀態。

她記得，在自己背後捅了*oss一刀后，*oss把她打回了輪迴狀態，蘇顏想當然的認為，輪迴指的就是安菲琳娜「死去」，她成為這個身體的新主人。

惡魔的確擁有不死之身，但*oss卻可以殺死任何一個惡魔，這是從左左嘴裡親口確認的，曾經有一個惡魔就這樣被*oss給處決了，面對背叛自己的未婚妻，*oss卻沒有殺她，而是把她打回了輪迴狀態？

沒見過惡魔之王時，她覺得也許是*oss念舊情，但現在她覺得，*oss是不是真的喜歡過安菲琳娜都是疑問。

也許，輪迴狀態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