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一片忠心的幾位皇阿哥們摩拳擦掌得度過了康熙三十八年的除夕,仿若約定俗成一般,剛剛過了大年初一,胤禩又是跑去暢春園跟著皇貴妃一道待到了正月十五,才回來宮裡面參加盛大的元宵家宴,家宴上眾阿哥的心情都很好——除了老四雍郡王。
小九笑呵呵的對胤禩低聲嘀咕了一陣,胤禩這才驚訝的挑了挑眉,沒想到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又朝著皇后那邊看了一眼,這才發現,皇后看上去和平日里沒什麼不同的臉上,眼底還是透出了些疲憊。
皇后費盡心思給老四挑了兩個滿八旗的秀女,雖然指婚的時候都是格格,但可也都是奔著側福晉的位置去的,除非之後的選秀皇后給老四找到上三旗的秀女。如今老四的爵位是郡王,能夠冊封一個側福晉,但以老四半個嫡子的身份,只要不犯大錯,日後晉陞親王也是沒跑的,到時候就有兩個側福晉的位子了。
至於是先為伊爾根覺羅家的格格請封側福晉,還是先為他他拉家的格格請封,那就全看哪一個格格比較受寵罷了。皇家歷來都有在歲末舉行冊封禮的習慣,這一年康熙並沒有為後宮任何一個嬪妃晉陞位分,倒是皇子和宗室里,有人上表為後宅婦人請封側福晉。
原本老四也是要上表的,卻被四福晉提前說與了皇後知道,被皇后給攔了下來。原因無他,老四並非是想要為伊爾根覺羅家的女兒或是他他拉家的女兒請封側福晉,而是打算給他那個出身漢軍旗的格格李氏請封側福晉。
皇后從四福晉那兒知道了這麼荒唐的消息簡直要被老四給氣死了,她已經知道老四並不怎麼喜歡那兩個滿八旗的女孩子,原因是那兩個女孩子不夠溫柔恭順,不聽他的吩咐同外頭女兒國斷了聯繫。對於這一點,皇后能夠理解兒子的不滿,但是卻不能同意讓兒子把請封側福晉這件事用來當做敲打那兩個滿八旗格格的手段。
八旗內部階級嚴明,滿八旗的地位高於漢軍旗,這京城的皇子也好、宗室也罷,還從來沒有人試圖打破這規矩——除了隆科多。想到隆科多,皇后更頭疼了,她佟家出了這麼個寵妾滅妻的東西,寵的還是個連旗籍都不是的小妾來磋磨嫡妻,最後還是自食惡果死去的,連祖墳都不能入,兒子也再不回頭,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就是因為縱容那個小妾!
雖然皇后心裡清楚自家兒子並非如何愛重那個李氏,但是天下人不知道,他們若是知道老四抬著漢軍旗的妾侍成了側福晉來反壓兩個滿八旗的格格,準保是要認定老四是因為寵愛那個李氏,才會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韙。一想到這樣做會引發的非議,皇后就不能等閑視之,把老四叫過來苦口婆心的好一通全,才叫他壓下了想要上表請封側福晉的心思。
偏這種事雖然最終沒有做成,但是還是有風聲露了出來,小九是個消息非常靈通的,很快就聽說了這件事,這會兒便和胤禩當笑話講了一通,末了還非常幸災樂禍地說道:「誰讓他一家子都在宮裡面住著呢?宮裡面最是人多口雜了,什麼事兒能瞞得過我?據說現在四嫂正頭疼得緊呢,不單要彈壓後院的不消停,還要小心翼翼的給他賠罪,據說他因為四嫂去皇額娘那邊告密,發了好大的火氣!」
胤禩嘴角微微一彎,老四這回看來是真被氣狠了,否則也不至於要做出這麼不明智的事情,在這種時候給李氏請封側福晉,說起來,老四如今可是在監察院辦御史差,他這件事要真做出來,可是要自己參自己一本了。
「伊爾根覺羅家和他他拉家如今對他也非常不滿,嘿嘿,伊爾根覺羅家那個景泰是那位格格的嫡親哥哥,和老四師出一門,都是顧八代的弟子,是通過八旗科考入的仕,如今也在監察院做御史,聽說沒少給老四找麻煩。」小九想到了這個,便又和胤禩說了一下。
景泰這個名字胤禩有些熟悉,上輩子這位也是個奇葩,之前他還和太子他們吐槽過監察院的那些御史不敢直言勸諫,但說白了,對於監察院的不作為的理由,大家心裏面是心知肚明。首先,漢臣在朝廷裡面的地位原本就很尷尬,便是得寵如李光地這樣入閣拜相的,作用也只是揣摩皇上的心思,給皇上圓臉面、粉飾太平、站出來打前站,而不敢和皇上的意見相左。
那麼,任職御史的漢臣,又哪裡敢直言諷諫皇上?便是參奏其他的滿臣,他們也都要考慮再三,生怕惹火燒身。滿臣之中,因為滿臣的晉身途徑與漢臣不同,精通文墨如顧八代那樣的實在是少數,而八旗之間的脈系關係複雜,拐著彎的都有親,也都是一筆糊塗賬。
但是景泰這個人卻不一樣,胤禩可記得,這小子脾氣實在是太奇葩,是那種連自家連襟犯了錯,都要不留情面的參奏一本的人,可謂是鐵面無私得很,上輩子原本皇阿瑪愛惜這個年輕滿臣的才華,對他還是多加優容,可後來實在是厭煩他整日的彈劾參奏,壞他的好事,便把這人遠遠的給放到了地方做雲南道御史去了,後來雲南那邊土人和官府發生衝突,景泰不幸死在了亂軍之中,當時皇阿瑪還給他賜了謚號為文直。
說起來上輩子景泰也給自己找了不少麻煩,胤禩的好心情並沒有因為想起這個人而有所減損,他有種預感,景泰這朵大奇葩,說不準會給他帶來什麼意想不到的驚喜呢?小九在一旁看到八哥笑得非常開懷,忽然不知怎的,覺得後背一亮,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隨後他困惑的眨眨眼,這種感覺又消失不見了,彷彿是他的錯覺一般。
一場家宴吃得還算是順順利利其樂融融,等到新年的氣氛漸漸散去,朝堂一切都恢復如初的時候,胤禩去到刑部衙門的第一件事,便是被主官傅拉塔請過去一起商討蕭永藻、石琳互參案接下來該如何審理。
「八貝勒,三日後就是大朝會,皇上肯定會問起這案子,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傅拉塔頂著一張苦瓜臉長吁短嘆的同胤禩訴苦道。
胤禩溫和的笑笑,便道:「這件事石琳犯下大錯,鐵證如山,而我在廣東的時候聽聞蕭大人很有賢名,並非石琳所參那般,大人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傅拉塔聽了這話,神色不由變了一變,聽八貝勒這個意思,是非常果斷的站在了蕭永藻那邊,他試探地又問了一句:「可是蕭永藻是漢軍旗……」
「石琳這滿八旗的老臣,卻勾結洋人,難道不是罪加一等嗎?」胤禩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傅拉塔還是頭一回見到一貫溫和的八貝勒臉上浮現出怒氣,當下思忖了一陣,便也認同了八貝勒的看法,這件事不單單是八旗內部矛盾的問題,還涉及到了海外那些洋人,如今皇上雖然對洋人多有優待,但防範卻並不少,每年限定他們來中土貿易的限額也是非常苛刻。石琳此番又是禁榷的糧米售與洋人,更是犯了皇上的大忌,看來他之前只糾結於這簡單的滿軍旗和漢軍旗的矛盾,實在是看得太窄了些。
傅拉塔心裏面一下子便通透了不少,看向胤禩的眼神便越發的恭敬了,不由笑道:「這回這案子了結之後,貝勒爺許是也要喜事臨門了呢。」
這回八貝勒南下查辦福建事,不但救回了毫髮無損的兩個萬象居管事,揪出了廣東的大蛀蟲石琳,還帶領福建水師將南海不守規矩的洋人打了個落花流水,這樣大的功勞,也難怪大家都說,這回八貝勒肯定會升上王爵。傅拉塔所說的喜事,便也指的是這個了。
胤禩斂去剛剛眼中浮現的寒芒,又恢復了一派從容,只淡淡地說道:「承大人的吉言。」
傅拉塔越發覺得這個年輕的貝勒爺寵辱不驚,心中暗暗感慨不已。當下胤禩見他沒有旁的事要說,便起身告辭離開,傅拉塔也便開始擬定本章,準備在大朝會之前呈到御前叫皇上親自御覽,而本章的內容,自然就是像八貝勒同他分析的,將石琳按律定罪,不過傅拉塔也並沒有完全站在蕭永藻那邊,也給蕭永藻定了個失察的罪狀。
這份奏章遞上去,直到大朝會開始,都沒有被康熙給打回來,傅拉塔心裏面最後那點兒擔心便都給放下了,同樣摩拳擦掌等著在朝堂上好好露臉,他的錦繡前程,可是要近在眼前了。就在傅拉塔等著在大朝會上好好露臉的同時,那位伊爾根覺羅景泰也在奮筆疾書,擬定奏章,這是年後第一個大朝會,他憋了一整個年節的諷諫之言,便全都要在這一次的大朝會上公開直言了。
大朝會的前一夜,京城竟下起了初春之雪,雪下得不大,但卻連綿不絕下了一整夜。第二日,群臣按規制乘車的乘車、坐轎的坐轎,很快就在紫禁城外的雪地上留下了連綿不絕的車轍印和腳印,和原本蓬鬆的雪碾壓的格外結實。
傅拉塔、景泰和李光地三人先後進入了大殿旁邊的偏殿,這處偏殿專為群臣等候上朝時所暫時歇腳的地方,早有負責的太監將這偏殿的地龍燒了起來,李光地進屋的時候,便覺得一股熱氣迎面而來,驅散了一路行來的寒意,早有殷勤的小太監上來為他解下了身上的裘衣斗篷。李光地微微頷首,然後目光掃過偏殿裡面這些同僚們,不少人便都湊過來同李光地打招呼問好,畢竟是新年過後的第一個大朝會,大家的面色還帶著年節的喜氣,看上去一片熱鬧。
然而李光地的心卻並不輕鬆,這新年的第一場大朝會,只怕並不會平靜,想到開印的第一天正值他當值南書房,看到刑部遞上來有關蕭永藻、石琳互參案的處理本章,他匆匆看過一遍后又去呈給了皇上,當時皇上的表情看上去是對刑部的奏論十分滿意。李光地的目光掃過正在角落裡和景泰說話的傅拉塔,這本章雖是傅拉塔呈上來的,可他心裡卻十分清楚,傅拉塔這個人若是腦筋真這麼清楚,就不會在年前的時候將這案子拖延成那個樣子。
八貝勒一回京,傅拉塔就拿出了叫皇上滿意的處斷,這其中究竟是誰出的力,明眼人都一清二楚。李光地心裏面有些不安,看來皇上也越發的浮躁了起來,明裡暗裡想要制衡太子和諸皇子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了,一旦真如皇上所願,太子、雍郡王、八貝勒、九阿哥這幾位鬧將起來,他們這些做大臣的,若是不能站准位子,只怕就要被卷進這潮汐之中,不得脫身了。
李光地一面客套得和上前與他搭話的同僚們寒暄,一面在心裏面胡思亂想,與此同時,傅拉塔和景泰也正聊得熱鬧,景泰的額娘是傅拉塔同族的妹妹,兩個人算是親戚,傅拉塔早朝中做官多年官拜刑部尚書,景泰卻是去歲剛剛通過滿洲科舉被點了御史的差事,算是官場新人,傅拉塔這個做長輩且是前輩的人,自然要提點這個後輩幾句。從前傅拉塔自己都焦頭爛額的,自然沒心情考慮到景泰,如今傅拉塔認定石琳的案子已經能夠了結,心情非常愉悅,自然就和景泰多說了兩句。
「監察院里的同僚可都相處得來?」傅拉塔正和煦得問著,忽然想起那個叫他十分糟心的雍郡王此時正在監察院辦差,立刻看向這個子侄的表情就帶了些同病相憐的同情來。
景泰不知傅拉塔的想法,見他問起自己的差事,便點頭道:「舅舅放心,部裡面同僚都很好相處,對我很是照顧。」
傅拉塔滿意的點點頭,滿家的孩子,基本都是蔭補出身,參加滿洲科舉晉身的少之又少,這個子侄能有這份出身,日後的仕途定然會比旁人要平順很多,畢竟皇上非常看重這一點,想到此,傅拉塔便提點了兩句道:「部裡面還是要看上峰的意思,我記得你們監察院左都御史是開音布馳大人?他是個好脾氣的上峰,不會為難你,至於旁的人,好好相處便是,不用太過放在心上。」
這個旁的人,一個指的是雍郡王,一個指的是趙申喬。雍郡王自不必說,趙申喬這個攛掇著皇上拿萬象居開刀的漢臣,在滿朝文武之間的名聲也已經臭到家了。不過傅拉塔說完這句話又有些自悔失言,因為他在脫口而出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人家景泰的親妹妹如今是雍郡王的格格。
景泰卻是並沒有覺得傅拉塔這話哪裡說得不對,反而非常贊同的點點頭道:「舅舅此言甚是,侄兒謹記在心。」
瞧著這個侄子說話文縐縐的,傅拉塔心道,這孩子還真適合去做御史,咬文嚼字唇槍舌戰的,肯定在行,若是換了他,恐怕一天都呆不了。正想著呢,便到了上朝的時辰,太監過來喊了一嗓子,之後文武大臣們便按照順序紛紛從偏殿里走出來,魚貫而入進到了大朝會的正殿。
在他們之前,太子同各位議政的皇子們都已經在大殿裡面站好了位置,等到群臣也都站定后,龍椅上的康熙看了眼梁九功,後者立刻便扯著嗓子喊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因是新年後的第一個大朝會,各部都有些事要拿出來商討,傅拉塔也不著急,等著吏部、禮部他們全都說完了各自的事物,這才施施然邁出一步,跪下道:「奴才沐浴皇恩,查核蕭永藻、石琳互參一案……」
傅拉塔將審案細節一一道來,最終蓋棺定論石琳其罪當誅,蕭永藻失察當免職。一般對這等朝廷大員的處置,刑部都是能定多嚴重就定得多嚴重,左右呈到皇上那裡,皇上盡可以減免懲罰。若是他們定得輕了,才容易被皇上猜忌他們有私心。
康熙聽了這話,便微微點了點頭,問下面群臣:「眾卿還有什麼話說?」
這件事牽連很大,已經不止是刑部一部的責任,康熙若沒主動問話,旁人自然不會多言,但看皇上的意思是想要集思廣益,不少和石琳、蕭永藻二人有親故的,便在心裏面開始盤算說辭,最先出來的是左都御史趙申喬。
趙申喬同石琳、蕭永藻二人都沒什麼關係,他第一個出頭,卻是把矛頭對準了胤禩:「啟稟皇上,臣以為石琳上本彈劾,一是彈劾蕭永藻,二是彈劾八貝勒私入廣州、越權行使,剛剛以傅大人所言,卻是絲毫未曾提及八貝勒。八貝勒在刑部當差,於此案並未迴避,臣以為此舉不合規矩,此案,若八貝勒不行迴避,則便不應再交由刑部查核。」
趙申喬的意思很簡單,石琳參了兩個人,傅拉塔卻只說了參奏蕭永藻是構陷,卻絲毫沒提到八貝勒。而他給康熙的解決方法也很簡單,要麼暫時革了八貝勒刑部的差事,要麼刑部就撤出這個案子。
趙申喬心知肚明自己因為萬象居的事情已經把八貝勒、九阿哥他們給得罪的很慘,再想緩和關係已經是不可能了,而且他揣摩皇上的心思,覺得皇上對這八貝勒態度很矛盾,一面想扶持八貝勒同太子抗衡,一面又擔心八貝勒太過勢大。此番八貝勒做欽差南下查案,可謂是功勞赫赫,皇上不可能不對此心生微詞,他此時跳出來彈劾八貝勒,便也能算得上是簡在帝心,便是此番皇上駁了他的說辭,但也會在心裡給他記上一筆功勞,只要能討得皇上滿意,牢牢抱住皇上的大腿,那他才能在這朝堂中站得更加安穩。
果然,趙申喬的話戳中了康熙的心事,他早有風聞朝堂里不少人都在議論,這回他準是要給老八封王,這讓康熙覺得十分不高興,他雖然是樂於見到老八揪出了石琳,會徹底的同太子決裂,但是因為老八這回當真救下了那兩個萬象居的管事,便沒同老九翻臉,老八和老九在一處的勢力叫康熙不能放心,原本他想要厚賞老八抬舉他同太子再進一步抗衡的心思便淡了不少。但老八的功勞擺在那兒,他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此時趙申喬的話就如同給他遞了個台階,叫他找到了一個彈壓老八的借口。
康熙心裏面滿意,但是面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呵斥趙申喬道:「胡鬧,此番朕要眾卿眾議石琳、蕭永藻互參一案,你卻橫生枝節,朕看你實在是太糊塗了!」
趙申喬被康熙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同,連忙磕頭請罪,隨後站回了原位,然而心思通透如他,還有其他諸如李光地、佟國維這些十分了解康熙的人卻都聽得出來,皇上這番呵斥,連語調都沒透出真火來,純粹就是佯作憤怒。佟國維瞥了眼低著腦袋做慚愧狀的趙申喬,心裏面冷哼了一聲,這種只會嘩眾取寵的小人,真是叫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厭煩。
佟國維早就清楚皇上容不下萬象居這樣的龐然大物,倒是沒把這件事的責任全都扣在趙申喬身上,但是他卻是覺得,趙申喬攛掇著皇上對萬象居的處理,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些,原本換了方式處理便能在不傷父子情分的前提下處置得漂漂亮亮,偏趙申喬求功心切,把事情弄到了這個地步,這讓佟國維心裏面對他非常的不滿,連帶著這段時間也沒有再像從前那樣積極的給康熙圓臉面,開始學會裝聾作啞了。
實在不是他偷懶,實在是皇上想要把他和雍郡王擰在一起的意圖太明顯,他實在是不想要攪進皇家父子相爭的這趟渾水裡——就算真要進去,他也不想同雍郡王綁在一起。因而便只能學著和稀泥了,也因為如此,這段時間皇上對伊桑阿的提拔和看重,便明顯超過了自己,佟國維也沒有半點兒的著急。
就在此時,趙申喬剛剛縮回去,太子卻是從另一頭蹦了出來:「皇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