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僅僅只是看見

里卡多·伊澤克森·多斯·桑托斯·雷特有個連父母和弟弟迪甘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他種了一棵樹。

這並不是一顆普通的樹，因為這棵樹生存在他的思維中，只有他一個人看得見那顆茁壯成長的幼苗隨風搖擺的可愛模樣。而這棵樹的「伙食」也是前所未有的奇怪。它也需要「水」「陽光」「土壤」「養分」，但是又和普通的植物不太一樣，因為沒有一棵樹苗是需要依附在人的身上才能生活的吧？

在自己和父母說了幾次，他們都當做是自己的夢境后，年幼的孩子也就緘口不言，再也不向父母提起這件事。而自己的弟弟——

他忍不住笑了。

那個連「caca」的音都發不好，只能發出「kaka」的口齒不清、連走路都不穩當的弟弟又知道些什麼呢？

更何況，這棵樹苗是上帝賜給他的禮物也說不定呢？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看了眼纏繞在自己手腕上的小苗苗。

這棵樹剛到來的時候，他才九歲。那時候自己正在床邊做著睡前禱告，隨後就聽到一個聲音。

「你相信上帝嗎？」

「你相信，世界上總有一種冥冥當中的命中注定嗎？」

年幼的里卡多·呆萌·雷特小朋友完全沒想起來害怕，他反而以為這是上帝的福音突然降臨，所以更加虔誠地禱告起來。

「……主啊，請保佑他的子民，阿門。」

「你相信嗎？」那個聲音執拗地又問了一遍，似乎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里卡多這時剛好祈禱完，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堅定地在心底回答。

我信。

眨眼間，神跡就發生在他的身上。

「神七日□□。第一日，神在黑暗、混沌和水的大地創造光和晝夜，於是就有了光和暗。」

「第二日，神創造天，並將上面的水和下面的水分開，於是就有了蒼穹。」

眼睛突然受到了光的刺激，里卡多小朋友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方有什麼在發光。

「第三日，神分離陸地和海洋，創造出了種子植物。」

一個小小的種子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接著是憑空而來的一滴水。在那滴水滴到了種子上的同時，那顆種子發芽，像是經過了幾十倍速放一般地抽芽瘋長，轉瞬就變成了拇指長的一段幼苗。

「第四日，神創造出日、月和星星。」

幾乎是里卡多想將這株幼苗扯開的瞬間，它輕輕綻開了一片綠葉，那是種來自於大自然的震撼的美麗，帶著生命的律動，幾乎是一瞬間就讓里卡多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只是睜著自己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它。

可是后三日沒有被念出來，就像是一首歌到了□□就戛然而止一般讓人心生遺憾。

就算那時候自己才九歲，也足以體會出那種懊惱的感受了。

而這顆小小的樹苗，這顆小到讓人忽視、但又惹人憐愛到無法忽視的樹苗在今晚突然結了個花苞。他立刻意識到有什麼即將要發生了，這一整天都在關注著手臂上的幼苗，導致他的父母弟弟甚至他的老師們都覺得他出了問題。

本來這麼專註地盯著自己左邊的衣袖看就已經很受矚目了，再加上他這張平時就超級吸引人眼球的臉？

總之在自己終於費力解釋清楚真的沒事只是有點不舒服后，他還是被早早送回了家休息，不過這樣也好，他就可以仔細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是他等啊等啊，一直等到睡著了都沒發生什麼，他滿懷失望地沉浸在夢鄉中，直到突然被手邊的一陣冰涼驚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手腕上的那株幼苗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光點。他左看右看后沒發現什麼危險，於是用手指戳了戳它，下一秒光點就像是被誰壓扁拉平了一般變成一條線，接著又有人用擀麵杖將它壓平，於是一個新奇的世界就出現在他面前。

「叮咚，歡迎使用鱷梨couple系統，本系統主要為您提供訓練包、醫療包、文字、語音、視頻、貼圖、任務信息的交流等服務，並且所有記錄都能無縫同步，也可互相贈送禮包，除系統宿主本人外其他人無法觀測到本系統。」

「現在為您啟動配對模式，搜尋配對對象……搜尋成功，正在配對……配對完成。」

「現在為您開通文字交流服務。」

在一連串的語音提示后，里卡多小朋友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像是電腦屏幕聊天一樣的東西，他下意識猶豫了一會兒，接著下定決心一般將手放了上去，謹慎地輸入了一行字。

「hello，i'mkaka.」

與此同時，在有著時差的葡萄牙里斯本市，剛住進青訓營的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系統終於傳來近乎天籟的叮咚聲。

「歡迎使用鱷梨couple系統，子系統請求連接，是否允許？」

當然允許！一下子加重的呼吸吵醒了自己的室友，他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聲，翻個身繼續睡了過去，而才管不了那麼多呢。自己日思夜想了這麼多年的人就在這個屏幕的對面，只是這麼想著就讓他激動到睡不著覺啊！

「配對成功，現在為您開通文字交流模式。」

為什麼是文字交流模式？！氣得咬牙切齒的時候，屏幕微微亮了一下，他下意識看了過去。

hello，i'mkaka.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才是真正的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多久了啊！多久沒和那個人見面、一起踢球了？而現在，自己終於能再次看到他對著自己微笑，對著自己伸出手，說出那句自我介紹。

卡卡，卡卡……

僅僅只是看到這個名字，某些被壓抑了幾十年的感情就開始忍不住往上翻湧、沸騰，罔顧自己主人的意願叫囂著要釋放出來，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阻止。

他強忍自己眼中已經開始聚集的淚水，抬手覆蓋上屏幕。

「hello，i'·ronaldo.:)」

里卡多：「you.」

：「.」

里：「it'dnight.」

c：「rrow.」

里：「ok.:)」

超級幼稚而且初級的對話，可是已經心滿意足，畢竟對現在的他們倆來說，英語都只是一門外語……等等。

再次爆出了一句標準的國罵，然後懊惱地將自己的頭整個埋進枕頭裡。

搞什麼？他們倆明明是同一個語系的！葡萄牙語和巴西語溝通起來簡直一點障礙都沒有啊！而且……對面的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啊！

·此時才有了多活百年的羞愧感·ronaldo再次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惡意。

第二天，由的室友爆料，整個裡斯本競技青訓瞬間就傳遍了那個新來的技術不錯的小子其實是個想媽媽的愛哭鬼而已的傳言。而當這個傳言終於到了本人耳朵里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個星期正在默不作聲地自行做著體能訓練，這時候的他已經用自己的技術征服了一線隊的成員和教練組，但是他對自己的身體還不夠滿意。

必須要快一點、更快一點才行。

快一點長大，快一點成為一個男子漢，快一點，更快一點。

這樣才能讓自己再次看到他，甚至是觸摸到他的存在。

「嘿，愛哭鬼！」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黑白的足球已經飛速砸了過來下意識用胸口將球卸了下來，接著迅速抬頭看了眼形式，結果囧然發現周圍的人都鬨笑成一團，連一邊的青訓教練保羅先生都忍不住呵呵笑了兩聲才再次板起臉來拍拍手讓他們投入訓練。

對了，現在是在進行他青訓的第一次對抗賽訓練，對手都是七八歲最多也就十一二歲的小蘿蔔頭，這讓他根本提不起興緻一直在邊緣神遊，甚至自顧自拉筋伸腿扭腰甩胳膊，一點都不在意。不過……他剛才聽到了什麼，愛哭鬼？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似乎是故意這麼大聲喊的室友，帶著球抬腳就跑了起來，輕鬆繞過對方的三個上來防守的人抬腳抽射，足球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拋物線撞進了球網裡，而在起腳過後就自顧自轉頭慶祝了起來，根本不去看球門，說明他對這一球有著絕對的信心。

剛才還在邊上和體能教練一起說笑感嘆著ronaldo技術不錯就是身板不夠強壯的保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他看著眯起了眼睛，不過那一閃而逝的鋒芒卻依舊讓他身邊的人捕捉到了。

「布魯諾，你怎麼看？」

聽到他這麼問，里斯本競技的體能教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已經平靜結束了一個人的慶祝，轉而繼續專註看向球場內的動態的。

「球風很獨，但是技術上無可挑剔，身體對抗方面很弱，不過我們也不能要求一個貧民窟的孩子有著多好的肌肉了。只要讓他繼續這麼發展下去，並且用心栽培的話，假以時日我們俱樂部說不定能出一個世界巨星。」他這麼評價后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連忙補救道，「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未來誰也不知道……」

保羅半天沒有說話，依舊只關注著場上的訓練，直到第二個進球的產生——依舊是，不過這次不是他的隊友惡意傳球給他，而是他自己積極從對方的腳下搶斷到的球，在其他人還在疑惑這孩子最拿手的明明是突破而不是搶斷的時候，就看到他麻利地突突突連過五人然後又是一個乾脆利落的射門。這個進球實在是太過漂亮，連保羅和布魯諾兩個人在邊上看著都忍不住鼓掌，不過布魯諾在鼓掌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身邊的人說了一句話。

「你說的很對，布魯諾。」保羅吹響暫停哨后微笑著說出這麼一句話，「·ronaldo，假以時日世界會被他征服在腳下。」

接著他拍了拍手提高聲音讓所有人到他的身邊來，所有的小蘿蔔頭一溜煙圍了過去，各個都大汗淋漓喘著粗氣，而慢了一步或者說故意慢了一步的就被擠在了外面，他也一點都不在意，挑著腳下的足球晃晃悠悠站在一邊思量著第二次通話的時候用什麼作為話題會比較好。

「……所以。」聽到了他的名字下意識抬頭，結果就看到一群小蘿蔔頭和兩個教練都看向了他的方向，目光灼灼到讓人無法忽視，已經有小半個世紀沒有被這種目光包圍了的葡萄牙人尷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什麼？」

「我說，」保羅很是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從明天起，你就跟著一線隊訓練吧。」

「哦。」他很是平淡地這麼回答了，一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本就該如此的樣子，這讓保羅情不自禁笑罵了一句「臭小子，年紀這麼小就開始臭屁起來了。」

哼，他可是當過葡萄牙國家隊隊長的人！不過是跟著一線隊訓練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c羅這般驕傲地想著，不過下一秒他立刻喜滋滋起來。

關於足球，這不就是一個好話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