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飲酒
?自那日以後,秦祚越發的忙起來,歸根結底還是那謠言的事。那號稱白蓮教的宗教像從天而降一般,突然就冒出來,派了人去查,也沒查出個子丑寅卯。秦祚便下旨:哪裡有白蓮教,就讓那些佛教道教也跟著去,再加上一些地方軍隊支援。神棍不就是該神棍來對付嗎?
這一舉倒是讓朝堂的大臣們開了眼界,以往出現邪教都是讓軍隊去收拾,可陛下這法子先不說靈不靈驗,確實是給了一種新的思路。
白蓮教的事倒不急,主要是那些謠言該如何處理?不光皇帝愛惜名聲,百官也愛惜名聲,若是自己在位時出現了這些事,史書上也不好看。
隨著謠言愈演愈烈,百官商議來商議去,只好犧牲皇帝一人的名聲了,畢竟皇帝乃天子,少點名聲又少不了肉,不想大臣,名聲一丟仕途也不寬敞了。於是秦祚案頭便擺上了一章聯名上書的摺子,是要她舉行祭祀,宣讀罪己詔的。
秦祚反反覆復看了三遍,這摺子不虧是聯名上書的,其中用詞之華麗,用句之大氣,讓人看起來似乎不那麼做都不好意思。下了罪己詔,不就是代表認罪了嗎?秦祚可不覺得自己有罪。
偏偏頭,將那摺子扔向一旁,起身出門。王瑾老老實實跟在後頭,如今陛下變得不像以前那般好捉摸了,除了面對蘇貴妃的時候,其他時候心中的情緒很少表現在臉上。這道摺子聽說是百官跪著上的,想必很重要,如今陛下的模樣卻笑呵呵的,根本看不出端倪。
一出書房便抄了一條小路,這條路是通往弘文館的,也就是公主皇子們讀書的地方。一月前諸葛汀奉旨教公主讀書之後,秦祚有空便會去看看。一是瞧瞧阿丑學得怎樣,二是跟著學一點,她可重來沒這麼系統的學習過知識呢,況且諸葛汀不愧是才女,教書也不死板,秦祚常常當故事來聽,倒也不失為一种放松的方式。
走到弘文館門口,便聽見阿丑稚嫩的讀書聲,揮手讓王瑾等宮人留在外面,獨自走了進去。為了不驚擾阿丑,她將動作放得很輕,悄悄摸進去在最後一排坐著。諸葛汀早看見她了,眼裡閃過一絲喜色,也沒其他表示,畢竟都習慣了,照常教著阿丑讀書。
秦祚聽了會兒,這些她都知道,便開始開小差,四處打量著。這弘文館是後宮中修建的僅次於長生殿和慈安殿的建築,畢竟歷代皇帝都注重對後輩的教育。但以前皇家子嗣昌盛,如今卻只有兩人,還有一人不到讀書的年紀,偌大的宮殿內只有阿丑一人,未免孤單了些。
秦祚想了想,不如將朝中一些重臣的適齡子女也拖來與阿丑做個伴,反正他們也不敢欺負阿丑,順便也籠絡了那些重臣的心。她突然覺得自己太善良了,那些臣子聯合起來欺負她,她還想著讓他們的子女沐浴在大秦第一才女的教導下,真是太善良了。
待阿丑下課,秦祚便向諸葛汀說了自己這想法。諸葛汀白眼一翻,道:「陛下可是把臣當成免費勞力了?」她如今教阿丑一人還比較輕鬆,若是十幾個人,有得她頭痛,她才不幹呢。
秦祚急了:「哪免費?我不還讓你當了個少傅嗎?」
對,挂名的!諸葛汀一想到那些孩子東奔西跑,拉幫結派,吵嘴打架就是頭大,堅決道:「臣不同意,臣教公主一人已是每日殫精竭慮,吃不好睡不好了,陛下可得體諒臣啊。」
秦祚看著她面色紅潤的樣子,還『吃不好睡不好』,鬼才信呢,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諸葛少傅啊,反正教一人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我相信你!」
諸葛汀見她突然拍自己肩膀,愣了愣,過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但思路一下被打斷,想不出理由,只是嘴硬道:「反正臣不同意。」
「你看你看。」秦祚指著她笑道:「你這是強詞奪理,此事就這麼定了,過段時日等朝中不忙了我就下旨。」說罷一手抱起阿丑就欲離開。
諸葛汀一聽到『朝中』便想起今日早朝時百官上的摺子,她雖沒看,但一猜也猜得到,畢竟當初她也是這個想法。大秦史上下了罪己詔的皇帝不多,但每個名聲都不好,如今陛下被大臣逼著下罪己詔,想必心情很不好。見秦祚已經要走到門口,情不自禁的喊道:「陛下……」
秦祚回頭,眨眼道:「怎地?少傅大人想通了答應了?」
諸葛汀咬咬唇,見這人一副輕鬆的模樣,沒看出哪不好,但她已經認定了自己所想,反正皇帝的心思都不會擺在臉上。
「聽說宮內新收了些葡萄酒,陛下不該給點酬禮嗎?」諸葛汀臉上微微發赧,但還是直直看著她,有些狡黠的問道。
秦祚沒想其他,只道這人是饞了,她之前有聽聞諸葛長青好酒,想必他女兒也不弱吧。於是大方一笑,道:「少傅消息倒是靈通,讓王瑾帶你去拿就是,想拿多少拿多少。」
諸葛汀眼珠一轉,搖頭道:「陛下一點誠意也沒有。」
秦祚便笑,看了看天色,想著帶她去拿也花不了多久,不會讓蘇素衣等她用膳,於是點頭道:「那我親自帶你去,可行?」
諸葛汀笑嘻嘻的點點頭,像個小狐狸。
三人出了門,蘇素衣身邊的嬤嬤早就等著接阿丑,於是秦祚便讓她帶阿丑先回去。阿丑也乖乖的,只是臨走時在秦祚臉上香了一個,哄得皇帝陛下笑眯了眼。
秦祚領著諸葛汀往庫房而去,邊走邊閑聊:「以你爹的性子,你家還沒上好的葡萄酒?」兩人這段時間接觸久了,秦祚也不喜歡在她面前端皇帝架子,就算端了人家也不怕,於是兩人之間更像好友,說話什麼的也很隨便。
諸葛汀攤攤手:「被我爹喝完了。」
「你也喜歡飲酒?」秦祚隨口一問,不然為何獨獨要酒不要其他東西呢。
諸葛汀隨口『嗯』了一聲,便聽秦祚道:「酒還是少飲為好,飲多傷身。」
諸葛汀怪異的看她一眼,然後道:「多謝陛下關心。」
秦祚與她鬥嘴慣了,當下擺手道:「我可不是關心你,只是可惜了我的美酒。」
諸葛汀小鼻子輕哼一聲,嘀咕道:「小氣鬼……」
她聲音太小秦祚沒聽清楚,不過也沒打算再問一遍,反正不是什麼好話,就當耳不聽為凈咯。
宮中的庫房很多個,而酒類都是儲存在御膳房不遠的那處庫房中,秦祚是找不到的,不過有王瑾帶路也不擔心迷路的問題。
走到庫房前,自然無需自己去拿,讓宮人去取了一箱出來,反正宮內很少喝酒,多給點也無所謂。
酒也給了,準備送諸葛汀出宮,卻不料諸葛汀又道:「陛下不準備陪臣喝幾杯?」
秦祚這才覺得不對,上下打量她一番,直把諸葛汀看得很不自然,這才開口道:「你有心事?」
明明是怕你有心事好嘛?既然你誤會了那也不怪我,諸葛汀低下頭輕嗯一聲。
秦祚皺皺眉,為難的看了看她,最後嘆了口氣對王瑾道:「你去與蘇貴妃說一聲,午膳不必等我了。」王瑾悄悄看了諸葛汀一眼,然後領命走了。
「走吧,反正這離御膳房進,咱們邊吃邊說。」秦祚道。
諸葛汀目的達成,笑眯眯的跟上去,秦祚還真就在御膳房外讓人搬了桌椅坐下,將酒放在桌上,又喚人拿了些肉菜。待人全部走後,對著正給自己倒酒的諸葛汀道:「說吧,怎麼了?」
諸葛汀端起酒杯,道:「先干一杯再說!」說著自己先飲為盡,然後蹙眉看著秦祚,眼神亮亮的,似在催促。
秦祚無奈,她已經很久很久未喝酒了,如今要不是見諸葛汀今日狀態不對,再加上把她當朋友,她才不會陪她喝酒呢,早去陪蘇素衣用膳了。一仰頭將杯中美酒喝乾,吧唧吧唧嘴,酒是好酒。
還未回過神,諸葛汀又給她倒上了,然後拿著酒杯與她輕輕一碰,道:「陛下,謝謝你今日肯陪我。」然後又是一口悶。
秦祚傻眼了,她叫陪她喝幾杯原來是這麼個喝法?早知道就不來了。勉強將這杯喝完,立馬手蓋住杯口,阻止了又準備給她倒酒的女人。
諸葛汀見她如此,也知急不得,放下酒壺,單槍直入道:「聽說今日早朝百官上了本摺子。」
秦祚斜眼看她,道:「怎麼?」
諸葛汀喝了兩杯酒,臉頰已經微紅,看著秦祚似笑非笑道:「可有不高興?」她知道若是拐彎抹角的問八輩子也問不出來,本想等她喝高興了再問,可見陛下這模樣是不想再喝了,於是乾脆直接詢問。
秦祚這才恍然大悟,這人哪是有心事,分明是怕自己心情不好,這才拐彎抹角的提出喝酒。心中有些暖暖的,這朋友還是沒有交錯。主動給自己倒了一杯,道:「難為你這麼記掛我。」
諸葛汀白她一眼,什麼叫『記掛』,這詞兒是能這樣用的嗎?不過也跟著秦祚一起喝了一杯。
諸葛汀將口中的美酒咽下,臉色更紅了,晃著腦袋說道:「你若有不開心,可與我說說,反正我也不算是朝廷中人。」她是學院的人確實是**於朝廷之外的。
秦祚抿抿唇,看了她一陣,又是一杯飲盡才道:「我與你說了,你又有辦法解決嗎?」
諸葛汀被她看得臉色發熱,分不清是因為酒還是因為人,心中也湧起一種怪異的感覺,忙撇過頭去,道:「你若想說的是今日奏摺的事,我倒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