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榜文
何晏之自然不能反駁,只能在車中百無聊賴地枯等。阿耀出去了約莫一刻鐘時間,便又抱著安期回到了車上。如此每隔兩個多時辰,阿耀便要帶著安期去別的車上吃奶,隊伍走走停停,終於趕在日落之前到了鄴城。
鄴城已離開陳州數十里,再往東便是錦州地界。何晏之一行人的車馬在城門口被攔了下來,外頭斷斷續續傳來喧雜的人聲,何晏之見阿耀抱著安期正閉目而坐,紋絲不動,便稍稍拉開車簾往外望去,但見城門邊立著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一個一個地盤查過往行人。
領隊的侍衛朝守門的士兵拱手施禮,客客氣氣道:「車上乃是陳州守備劉琨的家眷,隨劉大人上京述職。」說著從懷中摸出一份文書和銅牌,道,「此乃通關文牒和陳州府的文書,還請放行,我家夫人攜幼子在車上,旅途勞頓,實在不能在夜風之中久候。」
守門的士兵見是官隊,自然不敢怠慢,接過文書便轉身遞給守門的長官。那長官細看了一番,面露為難之色,上前沖領隊的侍衛作揖道:「這位官爺,並非小的有意阻擾。只是最近錦州城出了件大事。」他指著牆上貼著的榜文道,「有個小賊昨日刺殺了錦州府尹,如今附近的幾個州府都在搜拿此人。吾等奉了上峰之名,不敢有所疏忽,還請官爺原諒則個。」他又賠笑道,「也不過是走個過場,還請車中的各位大人行個方便,讓兄弟們到車上看一看,並不耽誤什麼時間。」說著,便要命人上前搜查。
「放肆!」領隊的侍衛勃然變色,抽出腰間的佩劍指著眾人道,「劉大人的家眷,也是爾等能搜查的么?劉大人乃是武侯宗親,此番奉有大院君的口諭進京,爾等若有膽量,便提著腦袋上前來看!」
那長官一怔,止步不前,終於推后了半步,躬身道:「方才是小的失禮了,請大人海涵。」說罷,命左右讓開兩邊,垂手侍立於側。
於是,一行車馬緩緩入城。何晏之坐在車上,看得真真切切,不禁看了對面的阿耀幾眼,心中頗有些疑惑,細思楊瓊命他們先行,又扮作是大院君的親信車隊,只怕是別有所圖,他的目光落在阿耀懷中酣然而睡的安期身上,隱隱有個猜測,虎毒尚不食子,楊瓊又怎會拿自己親身骨肉作為誘餌?只是,他又想到楊瓊對這個孩子的冷漠和排斥,渾身便有些發冷,不敢再深想下去。
車子沿著城門向城內駛去,何晏之的心中千頭萬緒,如鯁在喉,他向車外望去,不經意間瞥見牆上貼著的榜文,心跳彷彿漏了一拍。
『有個小賊昨日刺殺了錦州府尹,如今附近的幾個州府都在搜拿此人。』
有個小賊刺殺了錦州府尹……
有個小賊!
何晏之揉了揉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榜文上的畫影圖形,直到車子駛過城門,再也看不見那畫像,他的心仍然懸在半空之中,叫他喘不過起來。
「你怎麼了?」阿耀冷冷的聲音傳來,「魂不守舍的……難道心中有鬼?」
何晏之轉過臉來看著阿耀,此刻才驚覺自己的失態。他連忙鎮定心神,笑道:「我只是在想,我們什麼時候成了劉琨劉大人的家眷了?」
阿耀目光如炬,冷笑道:「你在懷疑殿下?」
何晏之正襟危坐,欠身道:「不敢。殿下的心思,豈是我可以隨意揣測的?」
阿耀的臉上卻有了幾分怒意:「你倒是知趣!」他抱著安期,冷眼看著何晏之,「你放心罷。你的命雖然如草芥,但是皇長孫乃是天家的血脈,尊貴無比,殿下絕不會拿自己的親生骨肉冒險。」
何晏之賠笑道:「你說的是。我自然是有分寸的,殿下既然叫我與安期同行,我便是拼了性命,也會保護安期。」
他現在無心與阿耀多言,心中只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久難平靜。他應該沒有看錯,那張畫影圖形上的少年,應該就是君嘉樹。
何晏之靠在車廂上,緊握著雙拳,一時間心亂如麻。
嘉樹,你怎會去刺殺錦州府尹?
如今你又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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