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洪水漫大軍水內亡連環策北蠻攻寨營
洪水襲來,可謂鋪天蓋地。水勢不是一點一點漲過來的,而是掀起了丈高的浪花向騎兵們拍了過來。水流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就算騎著馬也是跑不過洪水的速度的,所以越來越多的士兵被捲入了洪流,很快就灌了幾口水,沉了下去。
面對著鋪天蓋地的巨浪,就算再怎麼會游泳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強大的水勢過處,所有人馬都會被卷進去,然後隨著水流的沖刷不知道被帶出去多遠,又能不能有機會浮上水面喘一口氣。
有一些士兵本身是極為擅長游泳的,本以為就算深陷洪水之中也能保住性命,誰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浪頭一個接著一個,水勢比起普通的河流甚至大海都要快上許多,他們根本沒辦法像平時一樣浮上去喘氣。
有人拚命向兩側的山壁那裡游著,希望能夠抓住山壁穩住身形,然後沿著山壁爬上去躲避洪水的沖刷。大多數的人經受不住水勢的衝擊,根本沒辦法完成這樣的舉動,不過還是有幾個幸運的士卒,在洪水來到之前,他們站著的位置就是靠近山壁的,所以還真的讓他們靠到了山壁邊上。
他們手忙腳亂地打算抓住山壁突出的石塊,可是還沒等他們握住光滑的岩石,身體就已經被洪水沖走了。唯一的一個眼疾手快用手指摳住岩石縫隙的士兵,剛以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卻沒想到洪水的衝擊力遠遠超過他手臂的承受度,被一個大浪迎面一拍,整條手臂的骨骼都脫臼了,根本抓不住岩石,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再次被沖捲入了水流之中。
更麻煩的是峽谷不寬,幾萬人連人帶馬堆積在一起,被洪水這麼一衝,所有人都被驚到了。那些不會水的士兵在溺水的同時驚慌地拉扯著身邊一切可以拉住的東西,希望能保住性命,卻不知一但被他們胡亂纏住,無論被纏住的人會不會游泳都難逃厄運了。
天地之威,威勢驚人,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運氣好的士卒如果抓住了一塊斷木,爛樹樁,說不定能夠逃過死劫,其他人卻只能奢求上蒼憐憫,看看能不能熬過這場洪水了。
薛進的那名手下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為什麼這處山峽的地面上沒有碎石,而是鋪滿了泥沙,這哪裡是什麼泥沙啊,那分明就是河床!這處峽谷底部本應該流淌著一條河的!
右賢王肯定是在上游用石塊之類的東西將河水截住了,這才讓峽谷之中因為斷流而露出河床的。如果是平常,這種滿是淤泥的河床早就被人發現不對了,可是誰讓今年春季連降暴雨呢?所有的地方無論是不是河岸都有厚厚的淤泥堆積,追擊敵人的時候誰還會刻意去留意腳下到底是什麼地方呢?
這峽穀穀底的這條河平時的時候並不寬闊,說是河流,稱作溪流也沒什麼錯處,可是誰讓今年多雨呢。原本去年冬天的連降大雪就使得水勢上漲,再接著連續降下的暴雨,可不是就讓這條小河的河水泛濫,漲到了洪水的地步了嘛……
奔騰的水流衝垮了軍陣,沖走了兵卒,淹死了山谷之中的那些士兵們,帶走了最後一點生命的痕迹。
峽谷之中的三萬人不是全部死亡了,他們被洪水衝出去了幾十里,最終還是有一些命大的兵將在水勢減小,流速減慢的時候爬上了山壁,保住了生命,薛進的那名部下就是其中的一員。
他攀上了山壁,臉色蒼白地望著腳下奔涌的流水,嚇得嘴唇顫抖,心驚膽寒。如果在幾個月前有人告訴他,他有一天會害怕流水,他絕對狠狠嘲笑對方一場。可是現在……他覺得未來的幾年,甚至幾十年,他都不想到有水的地方呆著了。
這麼來回一看,他竟然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那人也趴在岩壁上,就在離他不到兩丈的地方喘息著。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打濕了,完全黏在了身上,鐵盔也已經沖沒了,頭髮也披散著,看起來比逃兵還像逃兵,可是如果他沒看錯,那人竟然就是北蠻族的那個眼生的將領!
新仇舊恨彙集到了一起,就算對方和他一樣被洪水淹了又怎麼樣?要不是右賢王搞的鬼,他麾下的兩萬大軍能被一場洪水奪走了性命嗎?什麼膽小如鼠,不敢迎敵啊,他現在想明白了,叫陣也好,逃走也好,鑽進樹林也好,完全就是右賢王給他們設的圈套!
這個計謀看起來複雜,實際上就和獵戶們冬日捕狐一個道理!
冬天白雪皚皚,無論是人還是猛獸都沒辦法藉助樹林遮蔽自己的存在,別說想抓狐狸這麼狡猾的動物了,就算想抓山豬都沒那麼容易。那麼獵戶想要捕狐,又要怎麼做呢?
很簡單,首先需要找到狐狸經常出沒的地方,然後就在那裡留下一小點兒食物。第二天再去查看,如果食物被狐狸吃掉了,就要在附近不遠的地方再放上一點食物。就這麼一天天地放置食物,也不設置圈套,那麼狐狸就吃得上癮了,膽子也大了,心也粗了,不再注意周圍的環境了。
獵戶就這麼用食物一點一點引誘著狐狸,故意放過好幾處適合設置陷阱的地方,讓狐狸進一步的麻痹大意,認為獵戶不會傷害它們,貪婪地被食物誘惑著越走越遠。到了最後,獵戶確定狐狸再也沒有了警惕性,就會在食物下面設置圈套,將忘記查看環境,一心只撲在食物上的狐狸抓住。
那一萬北蠻騎兵就是誘餌,薛進派人每日追擊他們,甚至追進了適合伏兵的樹林,卻都沒有遭到埋伏,所以薛進的部下才會膽子越來越大,越來越麻痹大意,才會心急火燎地追進了峽谷而沒有好好檢查周圍的環境,滿心以為不會遇到埋伏,誰知道就中了洪水的計策!
當然,能讓這位久經沙場的將領上當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那一萬誘餌也和他們一起身在局中呢。
當初江源怎麼在三藩作亂之時騙得齊軍騎兵全軍覆沒的?他讓自己的騎兵衝進了亂石灘,深入了局中,這才騙得那些沒有特種馬蹄鐵的傢伙倒了大霉。可是江源秉承的思想是減少自己的損失,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可是右賢王呢?
固然薛進部下死傷了兩萬騎兵,可是他自己還不是丟掉了一萬騎兵!殺敵一萬,自損八千,誰都沒有落得好兒,這麼損人不利己是為了什麼啊?要知道右賢王之前可是不知道薛進又派了一萬人跟著追擊的,他原本打算埋伏的只有追出來的這一萬薛進騎兵而已,以自己的一萬換對手的一萬,相互抵消,這不是有病嗎?
薛進的部下恨得眼睛都紅了,怒氣沖沖地沖著不遠處的北蠻將領大聲地喊道:「死了!全死了!你難道是瘋子嗎?就這麼帶著自己的部下送死?!」
那名北蠻大將低著頭,默默無言,似乎低頭認罪,無話可說,只不過輕微顫抖的肩膀卻告訴了正在痛罵他的靖人後裔將領,他的心情沒有那麼坦蕩,而是極為哀傷。
活該!哀傷的話你早幹什麼去了?!為什麼帶著部下送死?薛進的部下不但這麼想著,還把心裡話都罵了出來,他十分想聽那名北蠻將領辯解兩句,只因為他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好像還有什麼東西被掩藏起來,沒有讓他看到真相。
可是無論他怎麼憤怒,怎麼怒罵,那個北蠻將領就像聽不見一樣,只是縮在那裡陷入了哀傷之中,半點反應都沒有。
洪水來的突然,退去卻是需要時間的。老在這是一場人為製造的洪水,如果是天地所生的洪浪還不知道要維持多久呢。話是這麼說,可就算是人造的,洪水到底是洪水,過了好幾個時辰,水位依然維持到腰的位置,好在沒有什麼浪頭了,水流速度也已經慢了下來,小心一些的話,慢慢涉水,已經能夠離開峽谷了。
薛進的部下倒是沒有心急著離開,他從岩壁爬下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毆上了那名北蠻將領的臉頰,直接把那個恍恍惚惚的傢伙揍到了水裡,嗆了好幾口水。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何況是活人?那北蠻將領也不甘示弱,衝上去就要回打幾拳,兩個將領吃力地在水中搏擊著,用最原始也最呆板的架勢互毆著,不像是殺敵,倒像是發/泄內心之中的怒火和哀傷。
終於,薛進的部下更勝一籌,一腳將對手踹進了水裡,那北蠻將領喝了好幾口水,腳還陷在了淤泥之中,拔了好幾下才拔了出來。河水再次打濕了他的頭髮,讓那長長的髮絲如同水草一樣黏在了眼前,遮住了視線,他也就順手理了理頭髮,將遮住眼睛的長發拉到了腦後,露出了被水泡得有些發腫的面容。
「等等……」薛進的部下看著對面這個四十來歲的將軍,總覺得這張臉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他拍了拍腦袋,想了半天,才瞪大了眼睛,大聲吼道:「你不是北蠻族人,你是狄族人!」
那人沒有反駁,只是無言地站在水中,頭低下了一些,似乎想要藏起那張被人認出來的臉來。
「你躲也沒有用,我想起來了,你曾經站在狄族首領身邊參加過那牧哲大會,只不過那個時候你留著絡腮鬍子,看不太清長得什麼樣子,現在鬍子剃了,才讓我看了這麼多天都沒認出來!說,你不是狄族人嗎?怎麼會指揮北蠻族的騎兵?」薛進的部下大聲吼道。
似乎他的話語起到了作用,那名狄族人終於抬起了頭,眼睛之中布滿了血絲,那赤紅的顏色所蘊含的恨意和懊悔之情實在太重,看得對方不由打了個寒戰。「你說那是北蠻族騎兵?……呵呵,那是北蠻族嗎?你這個睜眼瞎!……他們不是愚昧的北蠻族人,他們是異族的族人!」
「異族?」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了他的預料,這位跟隨薛進很久的將領完全愣住了。異族人的軍隊不是已經被右賢王設計殺死了嗎?異族的族人也都變成了北蠻族的奴隸,又怎麼會是騎兵呢?而且他們穿的明明就不是狄族、夷族之類的服裝,而是北蠻族的裝扮啊……
他的腦袋還沒有轉過彎兒來,但是對面那名狄族將領卻喊了出來,「沒錯,這一萬人都是異族的族人,他們不是北蠻人,而是北蠻人的奴隸,他們本不該死的,卻因為這個圈套死在了這裡!那個該死的右賢王!」
他的話語說的有些顛三倒四,沒有邏輯,可是還是讓薛進的部下聽出了一些問題,他連忙追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聽狄族將領這麼一說他倒是想起來了,他之前稟報的時候還說過呢,這些騎兵看起來身體很虛弱,精神也很萎靡不振……仔細回憶起來這些騎兵的年齡似乎也偏大了一些,怎麼看也都是一些老弱之人,確實不太像精銳的北蠻騎兵……
「怎麼回事……」那狄族將領擦了把臉上的水珠,惡狠狠地說道:「異族的軍隊死於雪崩,我們這幾十萬人就都成了北蠻族的奴隸。我本是首領留在營寨裡面看守的將領,也就被北蠻族俘虜,做了他們的奴隸。」
「本以為就算沒有被他們宰了吃肉也要死於勞役,誰知道前些日子右賢王突然把我找了出來,說要給我們一條生路。他說讓我帶領著一萬異族人冒充北蠻騎兵,去薛進營寨前叫陣,想辦法把薛進的騎兵調出來,引得遠遠的,好讓他使用調虎離山的計策,趁機殺入薛進營寨,全滅了這股敵人。」
「他說,如果事成,他就願意放走這些充當誘餌的異族人,還願意放走他們的家人親屬,所以我便同意了。右賢王命人挑了一萬個有家眷牽扯的異族人來冒充騎兵,說是害怕我們直接跑了不做事,或者將他的計策告訴給薛進,所以我們也沒有懷疑。本來沒有牲畜和食物,就算被放走了也活不下去,所以這些天也就沒有人敢私自逃走。」
「引誘了幾天,你們最多衝進樹林而已,沒有接著往前追,我們也就沒能完成任務。右賢王就又找了我,說讓我今天跑的慢一點,把你們誘進這處山峽。他說著山峽狹窄,還九曲十八彎,一旦把你們誘進了這裡,就算你們接到了薛進的求助之信打算回去相助,恐怕也來不及了。」
「我倒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可是誰知道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竟然提前在上游築了堤壩,蓄積了洪水,打算連我們這一萬人一起殺死!那可是一萬人啊,一萬有家有口的族人啊!我怎麼向他們的家小交代?!難道說都被我害死了嗎?!」
那位狄族將領顯然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可是他的對手卻一陣陣的心寒。右賢王這計策太毒了,不但用計策誘使薛進的騎兵入了全套,又何嘗不是以同樣的手段把這些異族人誘進了洪水之中?什麼選擇有家有口的異族人,為了防止他們逃走?什麼調虎離山,讓他們誘走自己這些兵馬?實際上都是為了讓這些異族人放鬆警惕,麻痹大意,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這些人的性命!
呵……對於右賢王來說,奴隸都能殺來吃,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他可曾把這些異族人當成過人來看待?
……等等,這一萬人都是些老弱的異族人冒充的,也就是說右賢王麾下的兵力完全沒有受到損傷,還是三萬左右的騎兵,可是薛進麾下卻剛剛損失了兩萬大軍。現在兩方的兵力已經變成了三比一,那薛進還能支撐得住嗎?
調虎離山……調虎離山!右賢王沒有全部說假話,他是打算調虎離山來著!趁著雙方兵力相差懸殊,他完全可以率領全軍去攻擊薛進的大營,這樣就算自己這兩萬人沒有被洪水全滅,甚至能殺回去救援,也已經晚了!
右賢王竟然打算一戰而勝,徹底消滅薛進的全部大軍!而更可怕的是他麾下的兩萬士卒全軍覆沒,根本就沒辦法回援薛進!這個連環套,把他們都給坑進去了!
這位將領就算再怎麼懊惱也沒有用,他沒辦法把那兩萬騎兵再變回來,更沒辦法帶領著他們回去援救,似乎一切情況都註定了薛進的勢力將要被右賢王徹底毀滅掉了……
就在第二波的萬人騎兵衝出薛進大營的時候,右賢王就大喜過望地打算出兵對付薛進了。這是對手難得虛弱的時候,只要派出所有人馬一擁而上,那麼薛進剩下的那一萬兵馬就註定要全軍覆沒了。
他激動地召集著將領,匯聚著北蠻族的全部人馬,他要讓所有的族人們好好看看,他還是那個神仙一般的右賢王,是能讓上天庇佑北蠻族的新任大汗!他沒有錯,他無比正確,他會是大地上所有北蠻族人的信仰!
所以右賢王帶領著剛剛彙集在一起的北蠻騎兵殺出了營寨,向著薛進紮營的地方衝殺而去。他彷彿已經能夠看到薛進退敵稱降的樣子了,或許他還有機會一刀砍下薛進的頭顱掛在營寨上空替整個北蠻族報仇。
聽到右賢王全軍出擊,而且人數足足有三萬人的消息,薛進不由的一慌。他知道自己中計了,也希望自己能安穩下來,想出對付敵人的方法,可是這麼匆忙之間又有什麼辦法可想?
「召集所有族人,只要可以拉開角弓就都隨我迎敵!」薛進下達著命令,可就連他自己都知道,他們能守住營寨,擋住右賢王的可能性接近於無。也要怪他當初處處進逼,把營寨扎得距離北蠻族太近了一些,就算他現在就開始整軍待發也已經來不及了。
就像薛進想的那樣,他的命令剛剛傳達下去,兵馬們還沒能彙集在一起呢,右賢王的大軍已經殺到眼前了!這些人馬可不是剛剛用來冒充的那些餓了一個冬天的奴隸們,他們可是強大的北蠻騎兵!
就算冬天缺乏食物,就算他們遭遇到薛進的步步緊逼,活得凄慘無比,可是只要有機會取得勝利,能夠掠奪敵人的人口和牲畜,這些如同喪家犬一樣的傢伙就可以再次強大起來,像狼一樣撲向對方,將對手撕咬得粉碎!
薛進曾經不把右賢王的防守水平放在眼裡,卻不知道自己安營紮寨的水平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而已。源自祖先的那種靖人的嚴謹紮寨方法早就被一代又一代的後人們摒棄了,他們從小長在草原,習慣了周圍所有人對自己出身的大靖鄙夷萬分,又怎麼可能保留著靖人的傳統呢?
就算薛進曾經看過幾本靖朝的兵書,他內心深處也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過靖人,所以根本就沒有好好學過如何防守。他已經被北蠻人的那一套洗腦了,認為只有進攻才是士兵應該做的事情,防守只不過是懦夫的想法,所以他的部族駐地防守水平比起右賢王來說沒有強出多少,簡直就是千瘡百孔,一攻就破!
還沒等他調集軍隊呢,席捲而來的北蠻騎兵已經衝破寨門向大寨內部殺來了。許多叛臣後裔還沒來得及騎上馬背,就被手握彎刀的北蠻人一刀砍倒。而一些已經騎上馬背的將士卻根本來不及組成什麼陣型,鬆散的軍陣很輕易就被北蠻騎兵分割成碎塊,刀劍齊至,將這些分散的士卒們斬落馬背。
這些北蠻騎兵本來人數就遠遠多於對手,心中更是憋著一股怒氣,他們已經被薛進的部下們「騷/擾」了一個冬天了,處處忍耐,處處小心,憋屈得簡直要忍無可忍了。現在他們終於有機會將自己的怒火完全發/泄/出來,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兵敗如山倒,這句話絕對不是說著玩兒的。氣勢這個玩意雖然沒人能夠看得見,但是一旦有一個人決定逃走,其他的人也就會跟著逃亡,最後就如同滾雪球一樣,逃亡的人數也會呈幾何倍數的增加。
薛進徹底敗了!紅樓之滄海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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