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相
星際廢柴聯盟：「很多時候，運氣很重要。比如這一次，你的運氣就不怎麼好。」
黑光：「願聞其詳。」
星際廢柴聯盟：「這個世界是血族佔據絕對優勢的世界，人族雖然有反抗的能力，但是卻並不能勢均力敵。」
黑光：「所以，就算我有能力，也很難讓人信服？我假設想說這個。」
星際廢柴聯盟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笑意：「你的假設沒有錯。」她的聲音落在黑光耳中，說不出的動聽，連根本就不存在的心弦都彷彿被撥動了一下，留下陣陣漪瀲。
「如果是這個問題，你大可不必擔心。」黑光平靜地說，「我並不需要左右的人都相信我，只需要埃蘭相信我就好。」
他的眼中浮現笑意：「而他……多揍兩次就會明白了。」
星際廢柴聯盟居然無話可說。
「萌萌，你應該對我多一些信任，我並不是初生的人工智慧，而是在那個世界已經生活過幾百年。如果這麼長的時間都無法讓我有所長進學到一點東西，那麼我的未來也是成就有限。」
他盯著空中對話框里那個人影，一雙眼睛平靜而自信：「但是，如果是那樣，你也沒有必要選擇我，對嗎？」
星際廢柴聯盟：「……你說得對。是我太過擔心，失去了平常心。」
黑光：「那麼，現在呢？」
星際廢柴聯盟：「祝你好運。我暫時不會出現了。」對話框立刻就被關閉了。
黑光：……
真可惜，他還想多說兩句話，詢問一下人工智慧可能的發展方向的。不過，考慮到自己毫不猶豫指出了對方的疏漏，這種行為實在是太不紳士，所以，她有點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也許下一次見面，他應該略微收斂一點。
埃蘭在門外等了很久，久到他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昏倒在浴室裡面了。忍不住的他過去敲了敲門：「喂，我說，你還好嗎？沒死在裡面吧。你死了之後我很難解釋新生血族怎麼變成人類的。」
在他又一次敲擊浴室的雕花門時，那扇隔音效果太好的門一下子就開了，讓埃蘭的手差一點就砸到了對方的胸口。埃蘭莫名地有一點可惜沒有真的砸上去，縮回了手，有些彆扭地說：「你總算出來了，我差點以為你不見了。」
黑光笑得很溫和：「抱歉讓你擔憂了，以後我會注意，盡量不讓你產生類似的擔憂。」
埃蘭卻盯著他的衣服：「你有空間裝備？」他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一圈，卻沒有找到任何類似的東西：「你的衣服換了。」
黑光挑眉：「我掌握了一點小技術，可以通過元素轉換來改變物質的形態。」
埃蘭：……
我也想學這種高端技術！
他識趣地沒有說話，而是換了黑光出來，自己進浴室去梳洗了。
天快亮了，他也忙了一夜，想要休息了。
接下來幾天趕路的日子對埃蘭來說，真的是非常難熬。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都受到了來自白夜的打擊，很多時候，他甚至產生強烈的不安，如果人類有了這樣的能力，那血族還如同現在這樣安穩度日嗎？
他認真地考慮過，卻驚懼地發現，到那個時候，大概就是血族成為弱勢的時候。因為有著這樣的不安，他一度對黑光產生淡淡的殺意來。
敏銳如黑光，根本不需要埃蘭採取行動才能發現其中的不妥當，只是他在等。
如果埃蘭能夠剋制住這種殺意，他才覺得埃蘭是值得自己幫助的人；如果不能，他並不想為自己在這個世界製造出一個敵人來。
幸而在到達血族的中心主城之前，埃蘭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對著黑光又能心平氣和了，這讓他在不知情的時候，為自己多得到了幾分。
「這裡是血族的主城，只有足夠的天賦，或者足夠的權勢才能在進入這個地方。」埃蘭一邊拍打著翅膀懸停在半空，一邊對黑光說，「但是現在，你要如何進入，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他臉上顯出貨真價實的苦惱：「能夠進入這裡的血奴並不多，甚至於大部分高等血族的生理需求是通過低等血族的貢獻來解決的。對那些低等血族來說，能夠進入這裡，為上面的大人們貢獻自己的血液也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就算隔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就會被換掉，也一點都不影響他們對這裡狂熱的嚮往。」
黑光聽著埃蘭這樣分析，唇角微微的笑意一直都沒有變化過。
「我知道了。」在埃蘭說完了之後，他這樣說，「除去血族之外的種族並不適合進入這裡，但是低等血族進入這裡也並不合適。」
「這裡是高等血族的聚集地。」
在埃蘭點頭的時候，黑光忽然問：「如果有一天，人類有了非常強大的武器，能夠遠程攻擊這裡，那麼，高等血族不是會受到巨大的損失？」
埃蘭瞪起眼睛：「這怎麼可能？」
他的反駁在黑光微笑的表情中越來越弱，想到了黑光在群里說過的，他原本的世界。
埃蘭也曾經嚮往過那些穿梭在星際之間的巨大炮艦，也曾暢想過如果自己能到達那樣的世界，穿著機甲戰鬥的姿態，但是他從未想過，那樣的可能與自己的世界有什麼關係。
「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好一陣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如果人類有了這樣的武器，那麼在那之前，血族一定有了更加先進的東西。」
「也許你說的對。」黑光敷衍一句，對埃蘭眨眨眼：「現在，你可以帶我進去了。」
埃蘭瞪大了眼看著他，驚訝得難以自持：「這是怎麼回事？！我確認過的，你是一個人類！」
站在他面前的黑光，忽然生出了巨大的雙翼，骨架與肉膜組成的雙翼貨真價實的就是蝠翼的模樣……他的眼睛顏色也發生了變化，從最開始的黑到現在微微的紅，更不用說那一身的氣息。
埃蘭曾經在他身上嗅到過最令人心醉神迷的味道，後來卻全無消息，但是現在，他卻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偌大的壓力來。
那是屬於同族的氣息……
高階同族的氣息。
「這怎麼可能？」他壓低了聲音說，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其實沒有什麼不可能，」黑光微笑，「只是一點小小的在基因層次方面的修改。恰好我的世界因為一些遺留問題，對基因方面的東西非常了解。」他看著埃蘭迷糊的雙眸，善意地一句話做了總結：「總而言之，我對我的身體的掌控已經非常自如了，所以，你能看到我的變化。」
「不過，這些都是模擬，我並不覺得，我因此就變成了一個血族。」他做出略微苦惱的神色，「你知道的，我沒有靈魂，如同你們血族沒有心核。」
「沒有心核的血族都死了，」埃蘭回答得分外飄渺，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沒有靈魂的你還活著。我現在才意識到，你與人類或者血族都不同。」
黑光覺得，自己大概只能微笑了。
有了這樣的身份，進入主城的過程就變得很順利。雖然有人迷惑什麼時候血族出現在了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但是也只是迷惑一二，就丟到了一邊。
對血族的強大有好處的事，何必懷疑太多呢？
對埃蘭來說，一切都順利得不正常。那個叫做白夜的傢伙非常順利地融入了血族主城，然後迅速地得到了許多人的友誼，甚至於，連自己與艾蘭德的事情，都有人詳細地說給了白夜聽。
「其實埃蘭也是很被看好的，但在對上艾蘭德的時候，他總有奇怪的不自信，現在長老們也不太敢押注在他身上了。」
「不自信這種話都顯得太輕了，明明就是自卑。分明就是被長老們看中的，但他總覺得長老們偏向艾蘭德，次數多了，長老們心裏面也不痛快。」
……
諸如此類的話被黑光複述給埃蘭聽，視線中的埃蘭已經漸漸地開始有坐立不安的姿態。
「如果單從這方面來判斷，其實你比起那個艾蘭德根本就差不了多少。」黑光這樣總結。
埃蘭卻並不相信。
「並不是這樣的。」他艱難地反駁，「外人永遠只相信他們相信的，卻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
黑光做個手勢，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那對你來說，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
一時之間，埃蘭卻無從說起。
他與艾蘭德之間的恩怨糾葛，有多少年了呢？很多年了，幾百年前，他們就這樣相互針對著。最開始的時候，也許長老對兩個年齡相似的年輕人都很欣賞，但是到了後來，就不一樣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長老們開始習慣性地偏向艾蘭德，甚至於表面上還要做出公平的假象？
埃蘭甚至發現，自己無從回憶。
「我不記得了，」他艱澀地說，「太久遠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黑光看著他失落的臉，最終一嘆。
他並不是單單隻聽從外人說法的人，也曾私下裡搜集信息來判斷埃蘭現在的處境。正如外人所說，埃蘭如今的處境不妙，但是如果連埃蘭自己都不記得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那麼，想要解開埃蘭的心結又該如何做起？
雖然他還是不知道金色靈魂出現的契機到底是什麼，但從上一個世界的分析來看，黑光也有了一點思路。
但是如今計劃尚未開始，就已經在埃蘭身上遇到了一次挫折。
這個挫折甚至於延續到了幾年之後，在埃蘭與艾蘭德之間的最終鬥爭開始的時候，黑光依舊沒有找到契機讓埃蘭變得更好一點。
他在這個世界已經停留了幾年，除了自己的本體世界，算得上是停留時間最長的世界了。幾年的時間足夠他在這個城市布下密密麻麻的網，他是端坐網中央的蜘蛛，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要沒有更強大的外力來破壞這張網，他就是這個城市當之無愧的捕獵者——沒有對手的那種。
這一切，他都瞞著埃蘭。
因為現在的埃蘭，空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一顆強者的心。
但是黑光更加知道，讓埃蘭獲得強者的心，大概並不是讓埃蘭的靈魂升華成金色的理由。
在最後決戰的前一天，埃蘭敲響了黑光的門。
華貴的雕花門被打開，伺候的低等血族恭敬地行禮，在埃蘭進來之後，反手關上門走出去，留給兩人交談的空間。
黑光坐在窗前，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他的側臉在燭火中若隱若現。
椅子前的小几上放著嫣紅的酒液，略顯暗沉的色調看上去彷彿幾乎要凝固的血液。但是，這是最為上等的葡萄酒，來自人類佔領的地區。
黑光示意埃蘭坐下來，那裡早已準備好酒杯。
「心情緊張嗎？」他問埃蘭。
埃蘭搖了搖頭，露出的笑容卻帶著從未有過的輕鬆：「感覺終於放下一件事，徹底輕鬆了。明天我多半贏不了，但是我並不那麼在乎。」
黑光看著窗外的視線轉回他身上，帶著一點點的興味：「有件事，長老們大概沒有告訴你。」
埃蘭將酒杯從唇前取下，唇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意：「長老們沒有告訴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在這個世界這幾年，並不是都是無所事事的。」黑光平靜地說，「這件事，與你明天的事情有關。」
埃蘭放下了酒杯，眼神變得凝重：「你說。」
黑光卻端起了酒杯，輕嗅著香醇的氣息，並不那麼急於一時。埃蘭也沒有急著催他，兩人同時看著窗外的月光，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一直過了好一陣，黑光的聲音才輕輕地響起：「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場決戰？同樣是血族內部的天才，就算不需要更多的資源，你們兩個的未來也非常可觀，能夠成長到非常厲害的高度。」
埃蘭回答得很快：「因為血族不需要平庸的天才，只需要強者。勝利的那個人，將會得到全力的培養，將來帶領血族重新得到往日的榮光。」
黑光說：「這些都是官方的說法，你自己的看法呢？」
埃蘭凝視黑光，深深地吸一口氣：「白夜，你想說什麼？」
「想……告訴你一些事。」黑光說，「在星際廢柴聯盟這個群落里，你和我才是同伴，對我來說，這所有的其他血族，都不過是路上的風景。」
埃蘭猶豫地看著他：「我覺得你似乎並不想說這些。」
黑光微笑不語，卻並不解釋，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輕聲說：「有些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以前那些失敗的血族，都消失了。那些勝利的血族，在不久之後也消失了。你不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嗎？」
埃蘭：？？？
埃蘭：！！！
「怎麼可能？！」他激動地站了起來。
「失敗者的消失我可以想象，但是勝利者消失……」他咬住了唇，「勝利者沒有消失的理由。」
「但是這是事實，」黑光輕聲說，「千萬年的時間，只有長老與每個家族的掌權者從未變動過。」
「你到底想說什麼？」埃蘭卻忽然冷靜下來，看著黑光，眼中滿是防備，「我還沒忘記，你是一個人類。」
「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這個世界的人類如何，與我也並沒有太多關係。」黑光說，示意埃蘭坐下來，「不必那麼激動，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當然，也會超出你的想象而已。」
他淡然的笑意讓埃蘭似乎鎮定了一點，狐疑的盯著黑光好一陣，他終於坐了下來，冷淡地說：「你知道了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嗎？」黑光的聲音彷彿誘惑，「就算超出了你的想象，甚至，這個世界都不是真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