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號病房

就在權鹿無恥地坐在莫問楓家的沙發上吃著人家的點心的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一聲貓叫。

權鹿立馬想到了在樓下花壇鄙視過自己的小黑貓二柱。

權鹿躡手躡腳地往陽台上看，發現一隻黑小貓正在吃陽台一個小碗里的小魚乾。

碗很小，看起來像是裝貓糧的那種碗。

難道二柱是莫醫生養的貓？

難怪不怕人。

二柱吃得正歡，連慢慢向它靠近的權鹿都懶得理，大概是知道這個愚蠢的凡人不會傷害自己，吃完了小魚乾，二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就貓到牆角曬太陽睡覺去了。

權鹿：「……好猖狂的貓妖！」

莫問楓走過來，看了看肚皮朝天的小貓，不由得點點頭：「嗯，是跟成精了似的。」

「哈哈，建國后動物不許成精！」權鹿似乎找到什麼好笑的點，笑了出來。

莫問楓沒笑，他朝著小貓走過去，伸手撓了撓小貓的下巴，小貓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樣子，看起來已經非常習慣了。

「莫醫生，這是你養的貓？叫什麼名字啊？」權鹿問。

「不是我養的，」莫問楓又摸了摸小貓的脊背，「是朋友的，叫維基里諾·貝爾雅夫斯基。」

權鹿：「……」

一看就是國產的那種小土貓啊，叫什麼鬼俄羅斯名字。

而且關鍵是，這鬼名字根本記不住啊！莫問楓竟然一臉輕鬆地說出來了。

一點也不停頓地說出來了！

「維什麼？」權鹿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聽。

「維基里諾·貝爾雅夫斯基。」莫問楓又耐著性子解釋了一下。

權鹿：「……」

這竟然是真的！！！

怪不得小土貓不願意叫二柱，人家有洋名，叫維基里諾·柴可斯諾夫基！

雖然好像有點不對，但是這並不能改變權鹿覺得很醉人的想法。

權鹿試著記住這個名字，令人感到悲傷的是，他記了三遍也沒能記住。

就叫二柱好了，權鹿默默地想著。

二柱吃飽喝足，還被莫問楓溫柔地撓了下巴和肚皮，舒舒服服地睡著了，竟然還發出咕嚕咕嚕的打呼聲。

權鹿沒養過貓，這是他第一次發現，貓會打呼嚕。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隻叫維基里諾、一看就是國產的土貓完全顛覆了自己的世界觀。

如果叫維基百科，權鹿覺得自己會瘋，他一定會叫莫問楓給自己打幾針。

權鹿默默地回到了莫問楓的客廳，莫問楓的客廳還是那樣冷冷清清，書架上依舊是那幾本精神方面的專業書。

權鹿覺得無聊，站在書架前認認真真地打量起那些書來。

書很新，頁面很白，可見莫問楓保護得很好，但是權鹿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些書看樣子都是新的，自己的專業書，為什麼會像是全新的？

雖然知道未經過別人的允許動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但是權鹿還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書頁上輕輕一抹——

上面竟然有一層薄薄的灰塵。

書頁很白，一張一張貼合得很整齊，沒有翻開過的跡象，每一本都是如此。

也就是說，這些書是新的，拆了封，擺在這裡，一頁都沒有翻過。

莫問楓買一堆專業書放在這裡吃灰幹什麼？

答案只有一個，做擺設。

這些專業書為什麼要放在這裡做擺設，權鹿不明白。

為了裝逼？顯然不是，莫問楓並不是這樣的人，而且他也沒有必要。

權鹿慢慢垂下眼帘，收回了自己的手。

到底是為什麼？

權鹿心想要不要直接問莫問楓？

萬一是自己想多了呢，萬一人家是學霸學校要求買專業書但是人家不看也能過關呢？

權鹿望了望在陽台上給花澆水的莫問楓，問道：「莫醫生，我可以看看你的書嗎？」

莫問楓爽快地答應了他。

權鹿隨手抽出一本專業書，翻了開來。

里頁也很新，白花花的紙張，第一頁卻寫著名字。

莫問楓。

是莫醫生的手寫體呢，莫醫生的字真好看呢，莫醫生的字果然和他的人一樣好看呢，感覺自己真的要成為莫醫生的腦殘粉了呢。

……

權鹿給了自己兩巴掌。

權鹿雙腿盤坐在地上，認認真真思索起來。

權鹿感覺自己要成為名偵探了，他覺得自己就是福爾摩斯，要是給他配一個華生，他現在就能入住貝克街221b。

莫問楓一進來就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權鹿雙腿盤坐在地上，頭歪在一邊，睡著了，嘴巴還咧著，嘴角閃爍著一絲晶瑩的不明液體。

莫問楓：「……」

這也能睡著，還真是沒有一點防備心，莫問楓忍不住笑了出來。

「權鹿……」莫問楓蹲在權鹿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莫問楓只好又喚了幾聲，「權鹿……權鹿……小鹿……」

權鹿巍然不動。

莫問楓只好把他手中還握著的那本精神病學抽出來，放回書架上。

權鹿為什麼對這個感興趣？

不過權鹿這人，對什麼都很容易感興趣，總是對事情充滿好奇心，反而反應……總是很讓人意外。

「真有趣……」莫問楓看著權鹿咧開的嘴，笑了笑。

權鹿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躺著，他第一反應是新的一天又來了，又從精神病院醒來了呢。

但是一看覺得不對勁，這寬敞的室內，這潔白的天花板，身下這皮質的質感。

顯然他是在沙發上。

他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了。

他在人家莫醫生家裡睡著了。

而且是坐著睡著了。

權鹿：「……」

既然自己是坐著睡著的，為什麼自己現在躺在人家沙發上。

難道是自己會夢遊？權路這具身體會夢遊，夢著夢著就躺到人家沙發上去了，呵呵呵一定是這樣沒錯。

權鹿才不會承認自己剛才腦補了莫問楓把自己公主抱到沙發上呢。

他不會承認的！

權鹿給了自己兩巴掌。

廚房傳來了勺子與鍋碰撞的聲音。

很明顯莫問楓在做晚飯。

……

權鹿此刻的心情猶如一萬頭草泥馬在腦海中踐踏而過。

他又給了自己兩巴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是的，他為了道歉取得莫醫生的原諒跑到人家家裡來了，然後莫名其妙地在人家家裡睡著了，莫名其妙地在人家家裡沙發上醒來，莫名其妙地睡到了飯點。

權鹿：「……」

權鹿覺得自己尷尬地要死了。

他恨不得從莫醫生家的陽台上跳下去！

可惜莫醫生家在一樓。

權鹿非常沮喪，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莫醫生。」他喊道。

「噢，」莫問楓應了一聲，「醒了？」

「嗯，」權鹿循聲朝著廚房走出，他沒進廚房，小聲說道，「莫醫生，謝謝你，我走了。」

說完，沒等莫問楓回答，他就拚命往外走。

沒想到莫問楓從廚房出來——他已經炒好一盤西蘭花了。

「都炒好菜了，吃完再走。」

權鹿琢磨了一下，沒有語氣助詞，這是個肯定句。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腦殘了，問道：「你怎麼不去食堂吃啊？」

食堂距離員工宿舍不大於一百米。

「等你醒來的話，食堂就關門了。」莫問楓的語氣很自然。

權鹿抬頭看著牆上的掛鐘，竟然已經快七點了。

「我……」權鹿恨不得打死自己。

為什麼他總是在莫醫生面前丟臉，為什麼！

莫問楓看著權鹿臉上兩塊鮮紅的印記：「……」

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自虐么，難道權鹿除了人格分裂還有自虐症？

莫問楓一邊想，一邊把菜放好在桌上。

菜很清淡，而且只有兩個菜，一個西蘭花，一個玉米馬蹄湯。

「洗手。」莫問楓又用肯定句說道。

……

權鹿默默地洗了洗手，盛了飯，拿著筷子，坐在桌子前。

「莫醫生……」沒忍住，權鹿還是開口說道，「那個……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睡著了……」

「嗯，沒事。」莫問楓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權鹿咽了咽口水：「我下午在這裡睡著了，醫院那邊查房怎麼辦啊？」

莫問楓一頓，笑了起來：「你還記得這個。」

……

權鹿有點心虛，他在莫問楓家，差點都忘記了自己身處精神病院了。

「沒事，」莫問楓說道，「今天是我查房。」

權鹿默默扒飯。

想了想，權鹿又問：「那個，我怎麼會在沙發上……」

問出這個問題，權鹿也覺得有點小羞恥，一般來說，就是莫問楓抱著自己過去的，應該還是公主抱……

卧槽自己是個男的，為什麼會突然湧出這樣的少女心！

為什麼！

要不是在吃飯，權鹿又要打自己兩下。

莫問楓表情很平靜：「我拖你過去的呀。」

……

等等，這個動詞……是不是用錯了？

看見權鹿一臉迷茫，莫問楓眨眨眼，解釋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你在地上睡著了，我喊不動你，只好把你拖到沙發上了。」

拖……

權鹿腦補出了莫問楓拖著死豬一樣的自己，自己還睡得沉沉，嘴角肯定還在流口水。

權鹿整個人都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