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傅箐箐看著張文斌坐起來,她很貼心的將已經準備好的開水遞給他:「你昨晚不勝酒力,我們做完你倒頭就睡,還記得嗎?」

張文斌喝了口開水,直視傅箐箐的眼睛,半開玩笑半是認真:「我的酒量不至於這麼差,既然昨晚我沒有印象,那現在再來一次吧。」說完就去拉傅箐箐,傅箐箐退後幾步,張文斌掀開毛巾被,大刺刺的站起來,走到傅箐箐面前準備雙手去抱她,傅箐箐使出渾身力氣將他往後推,張文斌順勢後退幾步倒在了床上。

「你——」

「我昨天說過,只陪您睡一晚,現在已經不在我的服務範圍內了。」

「你敢耍我?」張文斌不敢置信,「你知道耍我的人都什麼下場嗎?」

「不敢,我哪裡敢耍您,我只是就事論事。」

「你這樣拒絕我,就不怕我不管你老公的案子?」

「不會的,張院您一言九鼎,說過的話當然算數。」

「那也要看對什麼人,對你這種婊.子——」

「張院,有時候對婊.子說的話要更作數才行。」

「呵。」

「如果張院沒有別的吩咐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我丈夫的案件就拜託了,如果張院不能與我方便,我想到時候大家都不會開心的。」

傅箐箐說完提著包包就出了酒店。

酒店門外的噴池邊,傅箐箐背靠著棕櫚樹,大口大口的喘氣。

走這步棋無疑是冒險的,極其冒險。她摸了摸自己的包包,裡面的那支錄音筆還好好的躺在裡面,她釋然的笑了笑,抹了把臉上的汗珠,攔了的士直接去了機場。

她才不會相信他的話,在她看來,他的話的可信度比柏睿話的可信度還要低,她不傻,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經歷一次就夠了。

有了這支錄音筆,相信張文斌一定會幫她的。

傅箐箐回迎川市之前已經將錄音筆的內容拷貝了一份到u盤直接寄給了張文斌,彼時她坐在萬里高空的飛機上,只覺得藍天碧海,光華灧灧。身體與心靈的愉悅感油然而生,說不清的放鬆。

多日來緊張不堪的情緒終於有了發泄的出口,古井無波的臉上也終於有了溫情寧靜。傅箐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想著這幾年來生活的種種,快樂的,悲傷的。時光永遠都在匍匐著向前,勇氣少了,流年荒了,從前咫尺,而今天涯了。

對生活的放棄源於出監獄的那天,那是冬季,隆冬臘月的時節里,寒風颳了整整一天。傅箐箐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從監獄裡面走出來,那天沒有太陽,也沒有下雨,傅箐箐沿著荒郊野外的馬路一直走一直走。馬路兩旁是半人高的茼蒿枯草,放眼望去,無邊無盡的蒼涼逶迤了整個城市。進來監獄那天奔流滾動的江海如今變成了涓涓流水的河流,鬱鬱蔥蔥的山頭也被黃-色席捲,變成了淺金色,藍天碧海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封山霧霾。傅箐箐就在這樣荒蕪的野外機械的邁動著步子,疲累倦漠湮滅了她,她嘴裡囁嚅著什麼,一段路后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監獄那是個吃人的地方,傅箐箐從來沒有覺得哪一頓吃飽過,她每天唯一的感知就是餓跟累,數不完的活要做,吃飯時還要被搶。

日復一日的循環,她有了嚴重的貧血病,然後暈倒了。

醒來時渾身無一衣物蔽體,在高級酒店裡,她聞到了噁心的味道,還得到了一大疊的人民幣。最最可笑的是她居然不知道跟她過夜的人究竟是誰。

偷偷的回過a市,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兒。然而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他們以前的家裡面,保姆換了,她問過保姆,保姆告訴她說他沒有一個叫柏悅的女兒。

她還去了她懷孕期間住的那棟別墅,裡面空無一人。外面的枇杷樹還在那裡,摧枯拉朽的立在那裡。

她在回程的機場看到了液晶顯示屏上柏睿跟陳佳楠,她的報復心理就是那樣開始的。

然而從來巫山*,世事變遷,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做。李楠告訴過她:濤濤往事,都將隨著歲月的流逝滾滾而去。萬丈紅塵里,本來就有劈天蓋地的不如意,我們要做的就是心境淡然。溫書有雲,我們每個人無論做什麼職業,都只是兼職,一個人真正的終生職業,是做人。別人不會做人那是別人的事情,天大地大,我們都很忙,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有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到了手背上,傅箐箐突然趴在面前的小桌上,嚎啕大哭。一直以來她都清楚的知道,她不愛李楠,她愛的只是他身上的那種溫暖,那種溫度剛剛好,就像是旭日東升時的那樣,輕輕的撫摸在人的身上,溫暖和煦,卻又不會灼傷人。

柏睿他算什麼?除了那些刻骨銘心的殤他什麼都沒有在她身上留下。

下飛機的時候傅箐箐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她給李楠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已經到機場了。

還沒有走出機場,傅箐箐就感覺有小手拉住了自己,她警覺的往身邊看了看,是柏欣閱。

傅箐箐將手縮了縮,柏欣閱卻緊緊的拉住她的手,她興高采烈的看著傅箐箐,嘴裡抹了蜂蜜:「阿姨。」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她也只是孩子。當然,最主要的可能還是她多日以來的難題終於要迎刃而解的緣故。

傅箐箐蹲下.身來,看著柏欣閱,笑笑問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爸爸呢?」

「我爸爸在後面,我剛剛看到你了,本想叫你的,我爸爸卻叫我來追你。」欣閱說完還向後指了指,傅箐箐順著她的視線往後看,果然柏睿正朝著她們走來。他似乎心情很好,傅箐箐幾乎可以看到他臉上都是笑,不含任何惡意,只是在笑。

「唔,那你在這裡等你爸爸好嗎?阿姨還有點事情要先走了。」傅箐箐將視線收回來,跟面前的孩子好語氣的商量。

「噢。」小孩子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她只是失望的癟癟嘴。

說話的間隙,柏睿已經走了過來,柏欣閱趕緊拉住自己爸爸的手,「爸爸,阿姨說她有事不跟我一起玩了。」

「那你就求求阿姨,叫她陪你一起玩。」柏睿也蹲下.身來,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臉寵溺。

「卑鄙。」傅箐箐看著柏睿,眼神逼仄,語氣冰涼。

柏睿彷彿沒有看到她一般,只自顧自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阿姨最喜歡你了,你不是說也很喜歡阿姨的嗎?你求求她,她就會陪你的。」

傅箐箐沒想到這人臉皮可以厚到這種境界,得了,反正她對面前的小孩也無好感,以後她也不想看到他們,她不顧孩子哀求的眼神,站起來直接往機場外面走。

柏睿看她起身,也抱著孩子站起來,跟上傅箐箐的速度,還好言相勸:「她只是個孩子,你跟她置什麼氣?」

傅箐箐只當他不存在,繼續走自己的。

「傅箐箐,如果你不陪她,我保證你會後悔的。」柏睿停下步子,突然說了句。

傅箐箐還是不理,繼續走自己的。後悔?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他。

柏睿這次沒有跟上去了,他冷哼一聲,抱著自己的女兒,往車邊走去。

張文斌收到包裹的時候,心情很不愉悅。他顯然沒有想到傅箐箐有這麼大的膽子,那種事情他經歷太多,做沒做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居然敢跟他玩陰的,那他就玩死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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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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