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傅箐箐將孩子帶到醫院,醫生檢查了下說沒有大問題,只是發燒引起的身體虛弱,補充點能量就行了。

她抱著柏欣閱坐在凳子上,醫生剛給孩子配好葯打好點滴,柏睿就來了。

傅箐箐看到他額頭上的青筋凸起,沉靜如水的眸子裡面像是燎原起了封天大雪,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傅箐箐有些訕訕的,畢竟孩子是在自己的監視下出的問題,不管怎麼說,她都逃不開責任。

柏睿將孩子從她手裡接過來,低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懷裡的柏欣閱,話卻是對著傅箐箐說的:「傅小姐,你走吧。」

傅箐箐搖搖頭:「對不起。」

柏睿沒說話,傅箐箐看這情況也不敢提李楠的事情,但她不能不提,趁醫生出去只有他們兩個人時,她厚著臉皮對面前的人說;「我丈夫的事,請你——」

「請你現在離開。」柏睿指了指門,表情波瀾不興。

「你要對付的是我,跟他無關。」

「傅箐箐,」柏睿這才抬頭來看她,「你以為你是誰?值得我花精力去對付?趁著我現在還好好說話的時候,你走吧。」

「你也有父母,你能體諒他父母——」

傅箐箐的話不知道觸到了柏睿的那一根神經,他突然呼吸急促,眼睛霎時通紅,嗖的一下站起來,一手抱著柏欣閱,用剩下的那隻手死死的扼住傅箐箐的脖子,「別跟我提父母,你他媽不配!」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傅箐箐一時間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大把大把的空氣被人抽走。柏睿手上的力度還在不斷加大,同時因為他突然站起來,柏欣閱打著點滴的水開始倒回,連帶著出了血。

柏睿那一刻是真的想掐死傅箐箐,她憑什麼提他的父母,全世界最沒資格提他父母的就是她傅箐箐。

來加藥的醫生顯然被這情形嚇了一大跳,她趕緊放下手裡的藥物,去拉柏睿的手:「你幹嘛?你這樣會出人命的。」柏睿手上的力度不減反增,傅箐箐的臉憋得通紅,醫生突然大喊,「啊呀,糟糕,你女兒的手出血了。」

柏睿這才放開傅箐箐,去看自己的女兒。

傅箐箐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醫生叫她趕緊走,傅箐箐搖頭,她怎麼能走?

柏睿也知道自己剛剛太激動了,他平穩了下自己的情緒,還是那句話,「你走吧。」

傅箐箐知道他肯定在為柏欣閱的事情生氣,現在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索性就先回去了。

那天晚上李楠發了很大的火,傅箐箐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那麼大的脾氣,他將酒店房間裡面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掉了,傅箐箐看著滿室的狼藉,一時間分不清是錯愕還是驚詫。

李楠沒有說話,傅箐箐站在她的面前,語調平穩:「我答應過你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但是要我明知你有難卻不管不顧,我做不到。做人不能太自私,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還有父母,你進去了你覺得沒事,可我們不這樣覺得,這幾天媽都要崩潰了,你看不出來嗎?」

「你答應了他什麼?」李楠沒有接傅箐箐的話,而是反問她。

「我什麼都沒有答應他。」

「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很沒用?」李楠聲音沙啞,表情猙獰。

「沒有,誰不曾有過潦草迷茫呢,每個人都有無可奈何,都會遇到困境,我們跨過去就好。」

柏睿的電話又無法接通了。傅箐箐給他打過去,永遠都是那句: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傅箐箐知道,許是他將自己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果不其然,她換了個電話打過去后,那邊就能夠接通了。柏睿將電話接起來,傅箐箐才說了一句,那邊就低罵譏誚:「我說傅箐箐,你是不是想做我情人想瘋了?既然你那麼想,那好,我滿足你,反正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傅箐箐咬牙切齒,柏睿不等她說話直接掛了電話。之後任由傅箐箐怎樣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接。

傅箐箐開始去他家堵他。

柏睿幾乎每天都會回家,傅箐箐趁著他開車進去的時候人也跟著跑了進去。

柏睿將車停好,傅箐箐就站在門口,柏睿看到她嗤笑一聲揶揄:「喲,真是稀奇了。之前請都請不來,現在是你男人要被關了,耐不住寂寞了?」

傅箐箐不理會他的嘲笑,她直接說自己的目的:「我答應陪你女兒玩,多久都沒問題,你——」

「我說你怎麼這麼沒皮沒臉?」

「為了自己的丈夫,沒皮沒臉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也行,我說了,條件不變,你考慮好了再來找我。」

「為什麼?」傅箐箐不解,「你曾經似乎很恨我,巴不得我——現在為什麼又——」

「哪那麼多廢話?男人對女人的興趣就像下雨一樣,說來就來。」

傅箐箐想起了李媽媽躺在醫院一臉滄桑的樣子,又想起了李楠看著他一臉悲憫的樣子,對著面前的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突然就對我那樣了,我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不出所以然來。也許你不知道,我曾經坐過牢,出來后對生活迷惘過,做過世人所不齒的工作,是我現在的丈夫給了我全新的生活。做你的情人我做不到,真的,我寧可去死。我只求你放過他,我跪下來求你了。」

柏睿的臉色變幻莫測,他俯身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嘴角動了動。歷史何其驚人的相似,曾經有個人也是這樣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摒棄她。然後他也給那個人跪下了,求她不要放棄他。

如今流年偷換,一眨眼的功夫,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這二十年裡,他活得像個瘋子。

柏睿其實很少去回憶那些不堪的往事,因為越是回憶就越是悲傷,疼痛如潮水般滾滾而來湮沒了他。這些年來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他沒有錯。誰把他逼到了這份上?傅箐箐大喊委屈,那麼他呢?他何嘗又不委屈?陽光燦爛的童年時代,烏雲密布的孩提時代,以及那荒草叢生的少年時代。現在想起來都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剛剛傅箐箐給他跪下的那一瞬間,他想過放手的。

可是他又想起了柏欣閱,想起了院子里的那顆枇杷樹,想起了他死去的青春。

「你給我跪下也沒用。」柏睿臉上表情不變,「從來都是自掃各自門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我沒有那麼善良,關於這個我想你幾年前應該就領教過了,求我,就得付出代價。」說完直接轉身進屋。

傅箐箐看著那開了又合上的門,目光渙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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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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