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傅箐箐醒來時是在一個不知名房子裡面，她睜開眼睛，一個農民形象的婦女映入眼帘，然後對著她微微笑：「醒啦？感覺怎麼樣？」

傅箐箐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

「柏悅……柏悅……」

「你說什麼？」婦女看她嘴裡念叨不停，趕緊問她。

「沒什麼。」

「你怎麼一個人倒在電話亭啊？幸好我也在那裡打電話，看到你暈倒就叫人把你帶回來了。」

「……」

「這是哪裡？」聽婦女說完傅箐箐眼睛環視了一下四周，屋子很簡單，她像是睡在地上一般，很快有人推門而入，是個姑娘，手裡端著個碗，看見她醒過來臉上掛起大大的笑，招呼著她：「渴了嗎？趕緊起來喝點開水解解渴。」

她一說傅箐箐還真覺得挺口渴的，於是坐起來，順著姑娘的手將一杯水都喝了下去。

這期間，她聽到那個姑娘叫那個婦女何老闆，而那個婦女叫那個姑娘余老闆。

她喝完水，看著面前的兩人，不解問：「你們都是老闆么？」

「是呀，我們自己給自己掙錢，這裡的每個人都是老闆。噢，也不對，c級別以上的就是領導了，不過他去其他地方了，要晚上才會回來。」

傅箐箐聽得雲里霧裡，掀開身上的毛巾被就要起來，被「何老闆」按住：「你還是再睡一會吧。」

傅箐箐搖搖頭：「不睡了，我還有事，要回去一趟。」

「哎呀你能有什麼事啊？」那個何老闆癟癟嘴，傅箐箐又問她：「我手機呢？」

「噢，沒電了，被他們拿去充電了。」

突然屋子裡面湧進來很多人，傅箐箐嚇了一大跳，大家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對著她叫美女，然後有男男女女開始給她捏肩，捶背。

傅箐箐不太習慣別人這麼親近，她閃躲了一下，可是又被別人拉了回去。

他們開始跟她聊起天來，傅箐箐毫無防備，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大家都對她報以同情，然後集體得出結論：都是沒錢惹的活，一定要有錢。

傅箐箐點點頭表示贊同。

就這樣一直聊一直聊，居然到了晚上日落時分。傅箐箐再次提出要走時他們卻說：「馬上我們就有一堂課了，一起去聽聽嘛？」

「我不去了，我要回家了。」

「聽聽嘛，聽完了我們送你回去。」

傅箐箐看他們這樣子，意識到可能自己不去聽還真走不掉，於是就答允了。

出門的時候，兩個女人一左一右的挽著她。這個大門好奇怪，是個老舊的鐵鎖門，而且傅箐箐奇怪的是，他們如果都是老闆的話怎麼住在條件這麼差的屋子裡，她看到剛剛她睡的那個房間一排排的地鋪。

這裡似乎荒郊野外的，周圍的居民都是住的平房，他們告訴她他們這是先苦后甜。

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覺路線彎彎曲曲，不停的拐彎拐彎再拐彎，就到了他們說的聽課的地方了。

很大的一間空房，裡面全是磚頭砌成的板凳，最前方有個黑板，裡面的人形形□□，他們之間有個共同點就是：興奮。

帶她去的人把她安置在了第一排，她有些莫名其妙。

課程很快開始，講課的人先是叫他們前幾排的人站起來自我介紹，第一個人說：「我叫xx，我來自四川宜賓，我喜歡什麼什麼……」下面的人立馬大叫唱首歌、唱首歌。然後那個人真的唱了歌。

接著的幾個也都唱了歌，輪到她的時候，那些起鬨的人叫她連續唱了兩首歌。

新人介紹完畢，又有幾個人被請到了講台上，傅箐箐沒有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唯一有印象的便是：明天開始他就踏上了天津天獅的這趟列車，只要你車頭上車，中途不下車，保證你開到終點站，從此後錢不斷！

好！好！

傅箐箐被他們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課程很快開始，開始是這樣的：講課之前給大家先講一個小故事，說這個故事發生在廣州，有這麼一家快餐店，由於老闆的經營管理不善導致生意日漸蕭條，有這麼一天，正當這位老闆正坐在店裡發愁的時候，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位老者，對這位老闆說：「我有一個很好的賺錢方法告訴你，保證你在一個月內凈賺10萬，不過你在賺取這10萬元的同時必須付給我1萬元的報酬。」……這家快餐店就是麥當勞。

然後就是什麼幾何倍增學，巴拉巴拉，傅箐箐雲里霧裡，她唯一的感覺就是講課的人的數學不錯，那麼難的計算題他寫出來就知道答案了。

一節課足足講了三個小時，傅箐箐覺得屁股說不上的疼。好不容易課講完了，又上去一個人開始講自己來這裡的經歷，講完后就總結經驗說：一定要掙錢。

又一個小時候，終於可以走了。

之前帶傅箐箐來的那幾個人從後面上來叫走了傅箐箐，傅箐箐再次提出要回去時他們又說太晚了，明天再回去，正好可以見見他們領導。

不是傅箐箐笨，而是她這樣出生的人根本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極端的東西，她甚至完全沒有弄清楚現在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晚上回去，見到了所謂的「領導」，然後開始吃飯。

據說是紅燒土豆，可是菜上來后，傅箐箐只看到了土豆，沒有看到肉。他們說肉燉化了……

每個人都捧著一碗白飯，然後有人挨著給每個人舀菜，到傅箐箐時，給她多舀了一些湯。

額，吃飯的時候也要講故事，有人講起了獵人跟兔子的故事，總結核心就是不能破壞生態平衡。

然後是廣告時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廣州好迪；婦炎潔，洗洗更健康；今年過年不收禮，收禮只收腦白金……

傅箐箐低著頭，完全覺得這是一群瘋子。

吃晚飯，領導開始跟她談話了。

「美女呀，你來這裡有人逼你來么？」

「沒有，」傅箐箐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那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么？」

「沒有。」這都什麼問題。

「不要擔心，你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昨天，你的明天就是我們的今天。」

「……」

「今天聽的課覺得怎麼樣？」

「還行。」

「聽明白了嗎？」

「不明白。」

「那行，明天接著聽。」

「……」

傅箐箐看敵多我少，暫時沒有計較。

她不時的問自己的手機在哪裡，那個婦女都告知她在充電。

上廁所時都有人跟著，最最無語的是鐵門居然是關著的，他們不讓他走，說要聽懂那堂課以後才能走。

大夏天的，她想要洗澡，他們卻告訴她說要節約用水，每三天洗一次即可。

腳倒是每晚都要洗，他們將水端到大屋來，傅箐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們按在了凳子上，然後男男女女的搶著給她洗腳，她簡直要抓狂。

「我自己來，我自己可以的。」

「哎呀，美女在這裡是有特權的，大家喜歡給新朋友洗腳，你就讓我們洗吧。」

「……」

洗完腳后，她又被他們抬進了卧室，然後是何老闆陪著她睡覺。

何老闆不停的找她談話，問她是不是覺得他們是瘋子，傅箐箐想了想說了實話：「我是覺得你們挺瘋狂的。」

「唉，美女我跟你說吧。我們這是1+1=2的行業，我們這裡的每個人將來都是要升b級別跟a級別的。你看到了領導嘛？就是晚上吃飯坐在中間的那個，我跟你說哦，你不要以為他每天沒事幹，他現在不跟我們一起學習了，是去跟b級別領導學習了，據說下個月他就要升b級別領導了。」

「不好意思，」傅箐箐實在忍不住了，「那個既然是領導，怎麼穿得這麼寒酸？當然，我不是有歧視你們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唉，說了你也不懂。我們這是先苦后甜。」

「好吧，那我想問一下，你們這到底是做什麼的？」

「直銷的啊。」

「產品呢？既然是直銷，我怎麼沒有看到產品？」

「唉，你今天的那堂課是不是白聽了啊？不是說了么？現在你在這條件下，那產品你拿來有啥用啊？塗著也沒用的對吧。等你升到b級別了，產品自然會給你的。到時候你每天開著車到處旅遊，錢嘩啦嘩啦的掉捏。」

「投資么？」

「對呀，小投資，大回報。」

「……」

「哎呀反正你好好的聽課，聽懂了就知道了。」

「我不想聽了，我明天要回家的。」

「唉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不是說了你聽懂了就可以走了嗎？」

「那我要一直聽不懂怎麼辦？」

「怎麼可能？這裡的農民工都能聽懂，你不是大學生么？怎麼可能聽不懂？我們這裡各行各業的都有，還有軍人的。」

「……」

「好了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一晚上傅箐箐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外面大廳裡面不時有聲音傳出來，傅箐箐認真的聽了幾句，大概講的是：動作快，姿勢帥。

看旁邊的人睡著，她輕手輕腳的坐了起來，剛準備拉開門時卻聽到背後的聲音：「你要去哪裡？」

「我想要上廁所。」傅箐箐閉上眼睛，忍。

「我陪你去。」那人說完立馬從床上起來，領著她前往廁所。

傅箐箐望天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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