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溫如玉所說的查清蘇言木悔婚願意這件委託,事實上對於擁有系統的韓宿也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同理可證,想要知道她的死和蘇言木有沒有關係這件事自然也是很快就查出來了。
系統將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傳送到她的意識里,韓宿也閉眼慢慢讀取。
韓宿也在腦海翻閱著資料,越看臉色越不好。
蘇言木之所以悔婚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喜歡上了別人。一個容顏和溫如玉相比並沒有多麼美麗的女人,他為了她,不惜要落下未婚妻的臉面,決然地在溫如玉的生日宴會上給了她重重一擊,而她的車禍,則是和那個女人有關。
韓宿也按按眉心,並沒有笑,她的神色冷凝,帶著漠漠的涼意,使人望之生畏,「也就是說,蘇言木分手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特意頓了一下,「他出-軌了?」原諒她說出-軌二字,畢竟在溫家和蘇家看來,這兩個年輕人在一起的事是板上釘釘沒跑了,也就是說除了一張結婚證,一場酒席外,他們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對夫妻。
儘管因為年紀原因以及自身家教問題,溫如玉並沒有和他上過床,但這個女孩卻確實是用心愛著那個男人——那個,早在幾個月以前就有了另外一個女人的男人。
而更讓韓宿也痛恨的是後來溫如玉的車禍,在那場車禍里,因為那個女人,她成為一個不能動彈的植物人。足足有四年之久的時光里,她只能頹唐地躺在床上,聽著父母的哭泣聲,卻無能為力。
韓宿也從讀取過系統給的資料后,便開始著手於如何瞞過溫家長輩未來不久溫如玉的死訊。
溫如玉在乎父母——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會希望韓宿也替她好好瞞過他們,兩個長輩年紀大了,受不住壞消息,而據系統所說,在前世溫如玉車禍成為植物人後,她的父母幾乎每天都是以淚洗面,痛不欲生。
所以這回,韓宿也要盡自己最大努力讓溫家長輩以為自己的女兒還在國外旅遊著——有關她死亡的消息,最好能一直瞞下去。
而至於一個禮拜后她的生日宴會上會出現什麼,韓宿也並不怎麼在意,於她而言,暫時最重要的就是溫如玉的夙願,其餘的都可以置之腦後。
但是顯然,就算是韓宿也想著要在有限時間裡完成溫如玉的委託,卻總有人不願她安生。
早知道就不到商場的咖啡廳坐了。
韓宿也皺了皺眉,看著那個女人緩步走近她,沒有躲避。畢竟此時的「溫如玉」還並不認識眼前的女人,當然,在前世溫如玉短暫的一生里,她也的確沒有機會見到過她。
面前的年輕女人容顏美艷,雖然沒有溫如玉漂亮,卻是男人們偏愛的那一款撩人美女。
韓宿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女人綻開一抹淺笑,試圖裝出一副純良模樣。
「你好——」還沒等她說完,就見她不耐煩地將手一揮,神色冷淡:「有事嗎?沒事就讓開,你擋到我了。」她眉眼漠漠,讓女人猛地一怔——不是都說溫如玉的性格很好的嗎?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韓宿也沒功夫理她,因為這次任務期限截止在溫如玉身體衰敗的時候,她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對付這麼一個女人便一點也不願意演戲。系統說這次只要不在溫家長輩面前露餡就好,於是索性她就開始放任自己的壞脾氣。
當然,為此蘇言木不止一次被她氣的掛斷電話。
韓宿也隨性了,眼前的女人可不太好受,她過去聽蘇言木時常誇獎他的未婚妻的溫柔賢淑,卻沒曾想過她的溫柔竟然都是裝出來的,這讓原本制定了計劃的她有些挫敗。但她並沒有放棄。
「溫如玉——」這回她總算是喊出了她的名字,但下一秒她便驚愕地呆住了,因為面前那個容顏清麗的女人面色冷峻,一絲笑意都沒有的看著她,飲盡面前的咖啡,緊接著起身敲了敲桌子,「你有事?沒事就別在這裡擋著我好不好,這裡是沒有桌子還是椅子你非要和我湊一堆?」
她聲音之大,讓整個咖啡廳的人都將視線投了過來,女人莫名尷尬起來。
「算了。」韓宿也按按眉心,尾音淡淡,「你就在這裡吧,就算你有事我也不想理你,就這樣。」她二話不說提起包就走,徒留她一人像是個傻子似的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
——什麼?一句話都不讓她說就走?
雲曉氣的鼻子都快歪了,她咬著牙看著她施施然離開的背影,眸色愈發冷凝起來,「溫如玉!」
幾近狼狽不堪的在眾人的目光下離開,雲曉坐在駕駛座上,看著方向盤,打了一個電話。
「言木——」她口氣嬌縱,帶著些和愛人撒嬌的委屈。
「怎麼了?」那頭的男人溫聲詢問她,「出了什麼事,我家寶貝兒受委屈了嗎?」這樣的甜言蜜語,他從來沒有對溫如玉說過,恐怕在他心裡,她僅僅不過是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妹妹吧,哪怕他們已經訂下了婚約。
雲曉扁了扁嘴巴,若是叫他看見了恐怕又是好一陣心疼,「今天我遇見溫如玉了。」她倒是爽快,直截了當的說出了今天的遭遇,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也是,有著一個愛她至深的男人,她的有恃無恐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了。
因為知道他愛她,所以一點也不懼怕他知道她的壞處——嫉妒心強這一點,或許還能讓他對她更加喜愛,畢竟蘇言木喜歡的從來不是像溫如玉那樣在世家中顯得過分純然的孩子。
在拿捏男人這一點上,雲曉顯然做的很好。
果真如她所想,男人並沒有責怪她的自作主張,只是輕輕鬆鬆的略過不提,安慰她道:「沒事,寶貝兒,阿玉不會介意的,不過她的舉動實在是有些不禮貌了,下次我說說她,嗯,好嗎?」
男人的回答換來了她的笑顏燦爛,雲曉彎著眼吃吃的笑開了,「嗯,你真好。」他們早就將對方當做一生的伴侶看待,就算她對於那個男友名義上的未婚妻心有芥蒂,卻也從來知道她不會和他在一起。
有時候男人的深情給女人的好處就是,她可以任性妄為地去為男人身邊的女人吃醋。而男人卻從不會為了不相干的女人生她的氣。
毫無疑問,雲曉是個幸運的女人,因為她遇上了蘇言木。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溫如玉卻因為他們,人生變得坎坷不平。甚至於為此付出了身體的代價。
暫且不論為什麼之後蘇言木那樣決然要求立刻退婚,亦或是雲曉的無心之舉造成了什麼,此時的韓宿也卻為蘇言木的質問感到好笑不已。
她漠然地聽著蘇言木批評著她的不懂事,有些無語,同時又有些著惱,「你說完了嗎?」她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什麼他的智商突然下線親自打電話來質問她,也不想過問有關他們兩人的事——倘若要退婚的話就退好了,不過這個取消婚約至少也要她先提出才行。
儘管現在還不是時候,但這並不打攪她在言語上抨擊這個溫如玉曾用心愛過的男人。
「我知道你和她的關係,有些話不用多說。」她手指輕扣桌面,黑睫重重垂下,看上去像是夜色里黯淡的一葉烏雲,「你問我為什麼知道……本來,你就沒有打算瞞著我不是嗎?」
不得不說,在某些時候蘇言木也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或者說是個行事奇葩的男人,她看過資料,發現當初若不是溫如玉太過信任蘇言木的話,他有了新女友的事恐怕一早就被發現了。
因為蘇言木從來沒有想過瞞著她,然而只是她太過遲鈍,沒能發現而已。
韓宿也小小感慨了下那個芳魂消逝的女子,為她的意外純然喟嘆幾分,緊接著對著那頭有些驚訝的男人繼續說道:「我們好歹也是將近十幾年的朋友了吧,這樣的事你居然不親自告訴我,卻只想著讓我自己發現嗎?」這是她不能理解的一點,同時也是為溫如玉把他當做最愛之人的惋惜。
若是蘇言木對她有一絲憐惜,便不會在她的生日宴會上要求退婚,也不會不告訴她他已經心有所屬的事實。
蘇言木啞然。
良久才聽見他回答道:「我很抱歉,阿玉。」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哪怕對於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也是如此,他意外的坦誠:「我的確抱著想要讓你自己發現的心理,因為你的性子讓我當心……」
後面的話不用說韓宿也都知道了,無非不過是借著溫如玉雖然帶著幾分富家小公主的嬌縱卻有著旁人沒有的純然清澈做文章罷了,她不想再聽下去了,便徑自掛了電話。
有什麼好說的呢?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在這種事情上,總會找出很多借口罷了。
韓宿也不是沒想過要報復一下這兩個人的行為,但到底因為溫如玉的心愿她需要做的還很多,於是在沒有布局完成之前,她不會輕舉妄動。
於她而言,那個為溫家長輩做的任務還是要更重要一些。
這是韓宿也在這個世界的第五天。
她特意在前兩天告訴溫家父母自己將要和國際里的某一個知名考察隊出國的消息,並在系統的幫助下給她的不久之後的「旅遊」做了正規的文書,溫家父母雖說有些不捨得自己的女兒離開去國外旅遊,但在孩子的固執下還是同意了。
只是溫母這樣對她說:「玉玉,如果你要去國外跟著考察隊遊玩的話,和阿木的婚事怎麼辦呢?」她眉眼間有些隱約不舍,撫摸著她的腦門的手指柔軟。
溫母的問題,韓宿也早有預料,她輕輕鬆鬆地一句帶過:「阿木他有女友了。」說的就像是討論今天吃什麼晚餐一樣,不甚在意。
而溫母當場就愣住了。
她繼續將那一籮筐的糟心事說了出來,最後還不忘告狀:「阿木想要退婚,嗯,要不還是我先退婚吧,這樣面子上也過的去。」她知道溫如玉和蘇言木從小相識,在雙方父母看來就是神仙眷侶一對,但這世上哪有那麼剛好的事,而她需要做的就是讓父母以為她過去對蘇言木的依賴不過是對於兄長的情誼而已,這樣溫家父母也會安心。
溫母繼續驚愕,「玉玉你——」
韓宿也兀自繼續說,帶著點嬌蠻和孩子氣地埋在她的懷裡撒嬌,「我也有喜歡的人啦,現在才發現對阿木的感情只是對待兄長的感情而已,我喜歡的人也很優秀的。」她故作嬌羞的蹭蹭溫母的手掌,抬眼看她:「媽媽我們退婚好了,免得到時候阿木退婚的話那我們溫家該有多難看啊。」
韓宿也將溫如玉平日里和溫家長輩撒嬌發潑的那一股子勁學的惟妙惟肖,溫母在詫異蘇言木有了別的女人的事實之餘,又為女兒的不著調小小著惱一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玉玉,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溫母語重心長地告誡她不許自己任性妄為,但卻意外帶著一點慶幸的對著她說:「好在我家乖乖提前知道言木有女友了,要不然這件事還真的不好說,你別插手這件事,到時候我和你爸爸替你處理。」溫母無條件信任著女兒,她笑了笑,又說道:「那你喜歡的男孩呢,長的什麼樣?」
韓宿也鼓鼓腮幫子,眼睛微彎,很是昳麗的模樣,「才不告訴你呢,等我追上他了再說吧。」她蹦蹦跳跳的跑開,溫母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失笑。
而很快,溫母就打通了溫父的電話,和他詳談起女兒所說的事,談話間儘是對蘇言木的不滿,韓宿也藉助系統偷聽了半晌,不由唇邊帶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溫家長輩是真的過分寵愛溫如玉了,就算她要取消婚約,這兩個長輩卻也毫無異議,也難怪溫如玉生怕父母知道她的死訊。
因為這樣疼愛孩子的父母,若是知曉了真相,那該是有怎樣的痛呢?
她漸漸沉下眼來,深不見底的黢黑眼眸里,似有若無的微涼和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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