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預感
這一場會面，薩拉查和司徒奉劍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也算不上掩飾什麼，彷彿只是尋常的不告而入借宿者與忽然回來但好心留客的主人家一般，熟知他們的人卻還能發現一點點微妙的不同。
不過對於醒秋來說，只要她的公子是歡喜，或者至少是平和安寧的，別的什麼都不要緊。
盧修斯則不同，別說盧修斯，就是德拉科，都不介意在薩拉查面前表現自己的好奇心：
「Papa，Papa，你對那個白髮的哥哥，好像有點兒奇怪？」
薩拉查隨手將攀在自己腰上的小孩抱起來：
「哪裡奇怪？」
德拉科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在Papa的手臂上坐得更舒服一些：
「……就是好像有點兒想要親近，又好像刻意保持了距離？是吧，Dad？」
媚娃的獨佔欲是很恐怖的，幸好馬爾福的兒控也足夠喪病，不過盧修斯雖然不會阻止德拉科親近薩拉查，卻不喜歡在他們親近的時候落下自己——
德拉科顯然很敏銳地發現這一點，至今為止，他在親近繼父這方面一直做得不錯。
盧修斯輕輕捏了一下德拉科的小鼻子，看向薩拉查。
薩拉查右手抱著長子，左手卻牽著伴侶，一家三口回到游廊：
「他身上死氣雖然很重，但風的氣息也很濃厚，還有火的味道。
斯萊特林更親近大地和水，不過我的血緣來歷特殊，其中一個孕育者，就是給了我另一個形態羽蛇一般翅膀的那一位，天生親近風與火。」
那是一個在風中翱翔，在火中新生的種族，即使死氣中也透出風的氣息，同時還帶著火的味道的司徒奉劍，對於薩拉查來說，是一位天生覺得親近的存在。
至於保持距離？
有一部分原因類似於盧修斯對媚娃本能的抗拒，無論是因為血脈或者別的什麼，無論是否有害，驕傲的斯萊特林都不會願意自己被什麼本能控制住了。
至於另外一部分原因……
薩拉查眉峰微皺：
「總覺得他會帶給我一些，我自己並不怎麼喜歡的變化。無害，可就是不喜歡。」
盧修斯當機立斷：
「我們可以立刻離開。也許還可以去看看創建霍格沃茲之前的巫師界是什麼樣子的——
這時候的你還沒有破殼吧？你可以去看沒有破殼的自己嗎？或者我們不太過接近，也許你可以見見其他斯萊特林們。」
薩拉查順了順盧修斯臉頰邊的一縷發：
「別擔心，沒事的。那對我並沒有害處，似乎對羅瑞爾，甚至德拉科，都有些好處的。」
盧修斯遲疑了一下，德拉科毫不猶豫：
「但Papa你不喜歡。我不想要Papa不喜歡的好處，我想弟弟也是一樣的，對吧，羅比？」
德拉科伸手在盧修斯胸前掛著的一顆彷彿蛋白石的珠子上摸了兩把，偽裝成蛋白石的蛋蛋小朋友也奮力晃了兩下和哥哥打招呼，德拉科喜笑顏開：
「羅比說他也不要！羅比說他和我站一邊噠！話說，羅比一定要讓Dad戴著嗎？我覺得我也可以孵化他的，我會努力讓魔力更加強大噠！」
↑很好，連賣萌音都出來了。
然而這並沒能起到什麼作用。
盧修斯雲淡風輕：
「小龍和弟弟友愛很好。不過我和你Papa的孩子，我想，哪怕是他親愛的哥哥，也不能搶奪孵化的權力——任何人都不行！」
「好吧，Dad，如果你堅持的話。」
德拉科深深地嘆了口氣，乾脆兩隻手都捧起他的小弟弟：
「羅比，你要努力孵化出來喲！到時候哥哥帶你打魁地奇、練魔法……」
羅瑞爾蛋居然也在他掌心一晃一跳的回應，盧修斯又捏了一把長子的鼻尖，這次稍微用了點力，德拉科的鼻子都有些紅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徹底窩到他的Dad懷中，去和弟弟聯絡感情。
兄弟兩個玩鬧了一下，德拉科又提起要離開，盧修斯也表示想要換個地方住，薩拉查攬住伴侶：
「沒事的。只是一點點不喜歡而已。德拉科和羅瑞爾他們錯過了這一回，怕是要很久都不能遇上這樣的好處。而且你忘了嗎？那個蠢蛋就是因為想要避免所謂預知的命運，才反而將自己折騰進去？」
盧修斯皺眉：
「你是說如果我們離開的話，事情反而會向你更不喜歡的方向發展？」
薩拉查給他倒了半杯酒，又給德拉科倒了滿滿一杯子牛奶：
「只是預感到有點不喜歡罷了，並不是什麼壞事，不用那麼緊張的，也不必因此刻意逃避。」
薩拉查沒有特別解釋的是，他的感覺與一般的預言並不太一樣。
作為一個曾經觸摸到成神門檻，如今也依然將高舉神座當成中期目標的男人，薩拉查很懂得把握這些年各種穿越平行世界的好處。
除了避免一些遺憾，斬斷自己與銀髮薩拉查的，盧修斯和德拉科與其他世界的馬爾福們的因果之外，薩拉查在不吸納各個世界的斯萊特林乃至其他巫師基於薩拉查斯萊特林的信仰的前提下，也會稍微動用那些信仰，作為觸摸各個平行世界法則的媒介。
當然，每一次薩拉查在動用完之後，都會盡量回饋那些信仰，最普遍的做法是加強霍格沃茲對小巫師們的保護。
無論是斯萊特林或者別的什麼學院，哪怕是並非霍格沃茲畢業的巫師，他們對於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敬重，最沒有衝突的一點就在於，他為保護小巫師做出的努力。
小巫師的平安成長，才是所有巫師的信仰。
這些信仰，哪怕不是完全吸納、而只是暫時借用了一下，也足夠薩拉查觸摸到很多幾乎是神祗才能觸摸到的法則。
薩拉查還發現了，那些所謂的平行世界，和他與盧修斯他們最初屬於的那個世界之前，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世界的本源，法則的強弱，都有些差異。
薩拉查原本沒有特意去區分過那些差異，畢竟在都是類似世界的情況下，他只需要分出哪個是真正的家就足夠了。
然而這一個……
薩拉查在剛來的時候，也以為他可以去看看那些斯萊特林們，哪怕他們認不出來他就是他們和他們許多代祖先一起孵化的那枚蛋，哪怕他們其實並不是他依戀過也懷念著的家人，薩拉查還是想要和他們友好接觸一番，就像盧修斯無論去了哪個時期的巫師界，都想要回馬爾福家看看一樣。
可是，就在見到司徒奉劍的時候，借著他身上的風之力與火之氣，短暫觸摸到一點點這個世界的法則的時候，薩拉查除了評估出這個世界的「等級」，也發現了，這裡並沒有斯萊特林。
甚至沒有巫師。
雖然也有一些擁有不一般力量的人們，但那樣的能量並不是魔法。
不過這並不是薩拉查口中的，會讓他不太喜歡的事情。
他的感覺，也並非像是被說穿了的命運。
雖然不曾迷信預言，薩拉查也必須承認，所謂命運，那是即使知道了也很難改變的未來。
但薩拉查感覺到的卻是，那位司徒奉劍並不是一定要擁有一個沒有他們一家存在的未來，更準確地說，那位司徒奉劍的未來原本是沒有他們一家存在的，他們一家其實是赫卡忒的神力欺負這個小世界的法則弱小殘缺，造物主也陷入虛弱期，強行塞進來的。
薩拉查感知到的不算是命運，只是一種選擇。
如果他想要那個好處，可以留下來，同時接受一點點他自己並不喜歡的變化。
如果他願意放棄那個好處，離開了，這個世界所謂的命運也不會對他做什麼，甚至赫卡忒的神力，因為不能進一步引發法則的反感排斥，也不會更多地對他們做什麼。
薩拉查甚至猜到他自己不喜歡的變化是什麼。
如果那個好處不是作用在孩子們，不，甚至哪怕那個好處只是作用在羅瑞爾身上，薩拉查都會果斷拒絕摻和進司徒奉劍的未來。
畢竟羅瑞爾的力量已經夠強大了，即使還是一顆蛋，也是一顆穿越世界的時候都不需要薩拉查分神照顧的超級蛋。
這一回的好處對他來說，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還是薩拉查並不喜歡的花。
對德拉科來說卻不一樣。
那是能讓他的血脈產生質的飛躍的變化。
德拉科願意考慮薩拉查的心情，哪怕薩拉查明知道德拉科是在不清楚這個變化的好處多大的時候，才能那麼堅定地說「只要Papa不喜歡，那麼我也不要了」，薩拉查還是越發心疼這個孩子。
更何況，馬爾福雖然重視血脈傳承，但從來不拒絕融入更加強大的血脈。
會執著於血脈，會因為想要保留斯萊特林的血脈而拒絕更加強大的血脈擴張的，其實只是薩拉查自己。
揉了揉德拉科的頭髮，薩拉查牽起盧修斯的手：
「好了，休息吧。小龍應該也累了。原本就是一大早起來準備宴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