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好,我幫你先拿著。」謝忘雲接過冰糖葫蘆說道,白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
謝忘雲只覺得彷彿晨風忽然一吹,百花盛開,一個萬紫千紅的夢幻世界在他眼前豁然展開。
「真好......」謝忘雲身不由己地吶吶道。
白衣女子纖細的十指撫上琴弦,一時間天籟在耳邊響起,謝忘雲微微閉上眼,彷彿進入了夢境。
如果要說這世間有什麼東西是能夠塑造和改變人的靈魂,那一定是音律。
一曲罷,謝忘雲仍沉醉在音律中不能自拔。當他慢慢睜開眼睛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衣女子正盯著他看,好似在問他好不好聽。
「真是好聽,要是每天都能聽到這麼好聽的琴聲那該多好啊!」謝忘雲輕嘆道。
說罷把冰糖葫蘆送到白衣女子手中,「我要走了,老爹一定在找我,我今天到鎮里來是來相親的,這我已經跟你說過了,老爹要是找不到我一定會生氣的。」
白衣女子聽謝忘雲說要離開,神情便有些微微緊張。她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蘆,又望了望謝忘雲,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白衣女子在隨手在腳邊撿起一根柳條,遲疑了一會,在地上寫了一個字:留。
謝忘雲又不識字,根本不知道她寫的是什麼,抓了抓頭道:「你寫的我看不懂哦,我不識字呢,你要說什麼就親口跟我說罷,沒有關係的。」
白衣女子咬了咬朱唇,又用柳條把地上的字給塗掉,頓時覺得心煩意亂,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便走了呀,我會記住這裡的,一有空就會來看你的。」謝忘雲朝白衣女子笑了笑說道。
說罷謝忘雲起身就要離開,剛挪動腳步卻忽然停住了,因為他的衣角此刻被白衣女子緊緊地扯住,她的眼睛凝視著他,眼神中閃爍著懇求的光芒。
謝忘雲終於知道,原來她想要他留下來。
他微微一笑道:「你放手讓我走罷,放心,我一定還會來找你的,你長得那麼漂亮,彈琴又那麼好聽,我巴不得每天都來看你呢。」
白衣女子搖搖頭,還是不肯鬆手。
謝忘雲無奈道:「好吧,我先不走,再陪你一會。」說著又坐到白衣女子身旁。
待謝忘雲坐下,白衣女子才戀戀不捨地鬆開那扯住衣角的手,眼睛依舊沒從他身上移動分毫。
「你再彈奏一曲罷,既然留下了,那就必須再聽聽你的琴聲,這樣好聽的琴聲難得有機會聽呢。」謝忘雲想了想,笑著對白衣女子說道。
白衣女子也笑了,把冰糖葫蘆又交到謝忘雲手中,再次奏起了動人的琴聲。這一次,她似乎更用心去彈奏,似乎要把最好的聲音彈奏給身旁的人聽。
曲終,白衣女子羞澀一笑,像是對自己彈奏的樂曲很是滿意。
當她側過臉朝謝忘雲的位置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那裡空空如也,哪裡還有謝忘雲的影子,那串冰糖葫蘆用半張荷葉墊著放在石桌一角,紅彤彤的鮮艷無比。
謝忘雲是在白衣女子專心彈琴的時候轉身離開的,他想走得快些,又想走得慢些,兩隻腳自顧自地走,以至於悄悄從進來時的位置翻出了圍牆,仍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
「青軒師兄,我們該怎麼辦?」早已躲到角落裡的青治看著離開的謝忘雲問道,「繼續跟隨那個人嗎?」
「沒有必要了,剛才我施展慧識真眼的時候,我們的行蹤已經暴漏,估計現在躲在暗處的高人已經開始監視我們了,他之所以沒有對我們動手,想必是沒有什麼惡意,我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是趁早離開的好。」青軒說道,「想來,我們下山的時日也不短了,是時候該回山了。」
「那這裡的事情不管了?」
「要管也輪不到我們管。」青軒道,「也不知那高人要做些什麼事情,為何要阻止我窺探院子里那女子的真身,這其中恐怕有貓膩,我們還是趁早回山將此事稟報師傅吧。」
「青軒師兄,要是師傅知道我們偷偷跑下山來,一定會重重地責罰我們的。」青治擔憂道,「你真打算稟報師傅?」
「此事蹊蹺,比起責罰,我更願意能將此事弄清楚,只要師傅得知此事,他自有定奪。」
謝忘雲恍恍惚惚走了一陣子,突然就被一陣厲聲喝住了。
「臭小子!怎麼隨便亂跑,害得我跑了大半個小鎮都找不著!」
他轉頭一看,說話的不是謝老漢還有誰。
話說謝老漢帶著謝忘雲來到鎮上,他一直走在前頭,走著走著也沒過多去注意謝忘雲。
待他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時候,轉身一看,才發現謝忘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這下可把他急得是滿頭大汗,慌忙在鎮里挨街挨巷地找,可是幾乎找遍了整個小鎮也看不到謝忘雲的人影。
正當他垂頭喪氣的時候,卻發現前方不遠處一個人影慢悠悠地走過來,上前一看,氣得他鬍鬚都直了,那人不是謝忘雲還有誰。
謝忘雲見到謝老漢那副要吃人的樣子,知道是自己做了錯事,也不敢頂撞他。
他只是嘿嘿一笑,然後把手中的最後一串冰糖葫蘆在謝老漢面前晃了晃說道:「我,我是去買這個了。」
不說還好,謝忘雲這麼一說,謝老漢更是氣得滿臉通紅,當下就給謝忘雲頭上一個爆栗:「多大的人了,還吃這個!」
「哎呀,老爹饒命,我再也不敢了!」謝忘雲吃痛,慌忙捂住頭逃竄。
謝老漢也不跟謝忘雲廢話太多,連拉帶推沒走多遠就把謝忘雲弄到一座府邸大門前,只見大門上掛著一面牌匾,上邊工整地寫著「劉府」兩個大字。
謝忘雲不識字,自然是看不懂的了。
這府邸的主人看來是一位有錢人,就說這座府邸的規模,在鎮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不僅佔地廣,裝修也是精美至極,一般的人家是不可能住得起的。
「劉員外是望川鎮有錢的大戶人家,今天你給我規矩點,待會見到他的時候要有禮貌,叫你坐你就坐,叫你站你就別坐著。」謝老漢小聲對謝忘雲再三叮囑道。
「像劉員外這麼一個大戶人家,如果能答應把女兒許配給你,他看中的絕對不是別的而是你的為人,若是你不爭氣,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都說了八遍了,煩不煩啊,我知道了,知道了。」謝忘雲不耐煩地說道,「早知道這樣打死我也不來了。」
「你說什麼?」謝老漢豎起臉問道。
「我說,我說一定照老爹的意思去辦,絕對表現良好......」謝忘雲捏了一把冷汗。
平時可以隨便和謝老漢開玩笑,但是這節骨眼是,謝忘雲可是不敢冒著他的怒火前進。
謝老漢上前與門口的守衛打過招呼,並說明來歷明細。
守衛用怪異的目光望了望謝忘雲,說道:「先前老爺已經吩咐過了,說你們來了便讓你們進去,你們快進去吧,老爺和夫人已經在客廳里等著你們呢。」
「好的,好的,那多謝了。」說罷謝老漢便帶著謝忘雲進了府里。
他們幹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路上,謝忘雲回想那幾個守衛的舉止,總感覺奇奇怪怪的。
進到裡邊謝忘雲才知道,原來這座府邸比料想中的要大得多,粉妝玉砌,樓台亭閣,小橋流水,小道花木,好似進入了一個花園一般,令他驚奇不已。
劉府客廳,謝忘雲見到了這府邸的主人劉全通,他正坐在客廳里等待謝老漢父子倆的到來,旁邊坐著的是他的夫人李氏。
劉全通個子不高,身子已經有點微微發福,一見到謝老漢父子便站起身相迎,他笑起來很誠懇,讓人看了很舒服。
劉全通是個老實憨厚的人,雖然家境富裕,但是沒有一點兒顯擺的架子。
李氏和自己的丈夫一樣,為人誠懇,心地善良。
「稍稍來遲,還望劉員外見諒。」謝老漢雖不大懂什麼禮數,卻是特地和村裡有點學問的人學了點好話,撿著來說。
「不妨不妨,兄台請坐。」劉全通微笑道,然後打量了一會謝忘雲,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
坐下后,他看著謝忘雲,對謝老漢道:「想必這就是令郎吧?」
「沒錯,他便是犬子,名叫忘雲。」謝老漢說道,然後轉臉看向謝忘雲,「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快見過伯父。」
謝忘雲心裡還在嘀咕:把人家比做什麼不好,非要比做狗兒子,這不是罵自己是狗么?
心裡雖這樣想,但他嘴上還是甜甜地叫了聲:「小侄見過伯父。」
「好,好,賢侄真是一表人才啊,伯父聽許多朋友提到過你,年輕有為啊。」顯然,劉全通對謝忘雲的第一眼印象是非常的滿意,眼睛已經快眯成一條線了。
一旁的李氏也是望著謝忘雲直微笑點頭。
劉全通吩咐下人上了茶,謝忘雲見謝老漢端起茶杯喝茶,也照葫蘆畫瓢有模有樣地喝了起來。
他從小便是喝著山裡的泉水長大,哪嘗過這茶的味道,一口罷,只覺得這滋味苦澀難喝至極,便不再喝第二口。
喝完茶,謝老漢父子又和劉全通夫婦愉快地拉起來家常。
「賢侄啊,你心中可有了喜歡的姑娘了?」劉全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