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蒼雲上人
任仲一連失敗多次,乾脆也不再調製,而是將廢料丹爐一一收起,然後站起身來,微微活動了活動因久坐而僵硬的雙腿,才閉起雙目,細細回想每次調製過程中的不足生澀之處,又將其整理歸納,集成體系。
足足過來兩個時辰,任仲才深吐了一口氣,隨後睜開了雙眼。他已將所有步驟一一在腦內回顧幾遍,確定並無疏漏后,才伸手將丹爐和靈藥擺在了眼前。
他微微眯眼,眼中一片專註之色,而後盤起雙腿,運轉功法平定心氣。一切妥當后,他才將頭一味靈藥放入丹爐之中。
丹藥入爐后,任仲便用神念操控靈力慢慢匯入其中,由於已經在腦內演練了數遍,他加入靈藥,操控靈氣也不手忙腳亂,倒是一副有條不紊的樣子。
集中注意力之時,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三個時辰過去了,眼見丹藥就要成型,任仲心中不免微微一喜,他體內靈力已有耗竭之象,靠的乃是毅力強行支撐,一喜之下靈力運轉竟一時沒有跟上,丹爐中的半成品丹藥靈力突然□□,隨後直接化為了絲絲灰燼。
任仲見此,心中大失所望,自知是自己心情動蕩之下才功虧一簣。他勉強收拾了一下心情,心知此事需要循序漸進,不可急躁,更不可妄自菲薄。
休息了大半日,任仲才覺神念靈力恢復如初,他心知時間不多,便急忙投入了下一爐丹藥的煉製之中。
果然,有了多次失敗的經驗,任仲隨後的兩爐丹藥竟然全部成功凝丹,共成丹一十五枚,也算是勉強夠用。
任仲此時還有一份丹藥材料未用,而且計算起來,距離一月之期還有七日之多,足以調製一爐丹藥,便決定將最後一份材料也製成成丹。
誰知最後一爐丹藥調製正值關鍵時期,只差一味靈藥未加,任仲卻突然感覺神念被外力震蕩,不能匯聚,灌注在丹爐中的神念也被一盪而開,神念一散,靈力自然失控,還未等任仲重新匯聚神念之力,便覺爐中草藥靈氣擴散開來,頃刻之下只剩一爐廢丹。
任仲多日煉丹,情緒倒是不會同之前一般大起大落,他覺得靈霄殿所發的儲物袋中似有異動,也顧不得丹藥之事。雖說一月之期未至,卻難免出現什麼變故,忙將身份銘牌取出,神念一探之下,見其中只有一行小字,「明日午時,坊市北門,趁亂脫逃者,殺無赦!」
任仲心中一沉,沒想到獸潮來的如此之快。
任仲正欲將銘牌收起,卻見其表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微微泛金的丙字,想起紫晴所說,心知自己被分到了丙處,就是不知前途如何,是喜是憂。
任仲索性不再多想,他剛剛制丹神念有些消耗過度,只想好好休息一番。他將銘牌收進儲物袋中,又收拾了一番,見沒有什麼疏漏,才躺在了床上,沉沉進入夢鄉。
第二日午時,坊市北門早已聚集了不少散修,粗略估計下也有二百餘人,任仲自然也在其中,他仍是一身藏青色的道袍,內里卻將青雲門的道袍和軟甲穿在其中,長刀並未背在身後,而是放進了儲物袋中。他長發披散而下,黑巾蒙面,只露出了一雙平靜溫和的眸子。此處蒙面之人不在少數,任仲此舉也不顯得突兀。
任仲觀察起來,見周圍聚集的大部分乃是練氣五六層的散修,卻是一名築基期修士也無。他們兩三聚在一起不知再說些什麼,看神情也知其緊張之感。
任仲調製丹藥時偶然發現神念也可像靈力一般分成細絲,不僅可以節省神念的消耗,也不易被人察覺,如今正好合用。他分出一絲神念,向距他二十尺之外的一紅臉修士探去,只聽那修士壓低了聲音,對其旁邊之人說道,「聽說,這次獸潮要比前幾次的要猛烈許多,前幾日去聚妖林打探的靈霄殿額弟子死傷無數,要不也用不到我等散修之人了。」
「豐兄此話當真?「他身旁一低沉的聲音響起,」怪不得我聽說前幾次獸潮靈霄殿得益不少,還拒絕其他幾大宗門的幫扶,如今卻來招募我等散修,實在奇怪。「
「誰知道呢,聽說之前三年大比中靈霄殿居於末位,得到的資源更是有限,為了保存實力強征散修,也不怕臭了名聲。」紅臉修士哼的一聲,又接著說,「你還真以為那妖獸靈骨是好得的?普通的練氣期妖獸材料,築基期又怎麼看的上,練氣期的修士哪個不是九死一生要不靈霄殿也不至於人丁凋敝。仔細小命才是真的!」
「不錯,還好豐兄提醒及時,小弟不勝感激。」任仲聽到此處,便將神念一撤而回,露在外的雙眸低垂,腦中飛快的運轉起來。這倆人雖然說的不多,卻包含了不少信息。
正在此時,任仲突然覺得周圍靈氣走向一變,不由得抬頭向遠處望去,一架擎天巨舟現於空中,轉瞬間便至眼前。
人群之中有人驚呼道,「法寶,這竟然是法寶!」此人話音剛落,人群便騷動了起來。
任仲心中一動,抬頭望向眼前巨舟,單論大小,之前所見飛行靈器與這巨舟就根本不能相比。他還欲繼續觀察,卻覺得雙眼刺痛,心知此物不是自己此等境界可以詳觀的,便收回視線不再多看。
巨舟停穩在坊市上空不久,便出現一片黑雲載著什麼人漂浮而下,任仲細細一瞧,見都是些身著靈霄殿道服的練氣期修士,約摸三十來人,不過修為平平,也就是中期的樣子,比此處的散修還要低上一截。
任仲心裡一涼,心知這些人應該是靈霄殿外門弟子,雖說靈霄殿為了保存實力,不會出動太多內門弟子,可如今一名內門弟子也無,難道是做炮灰之用?任仲瞳孔收縮,為自己的推測暗暗心驚。此次獸潮,必定兇險異常!
隨後,便見巨舟之上突然落下幾個黑點,離得近了,任仲發覺乃是五位築基期的修士腳踏各自的法器飛身而下,他以前有過遭遇築基期修士的經驗,自然不會多看。這批靈霄殿眾修士站定,坊市周圍守衛的靈霄殿修士也魚貫而出,緊接著便是任仲當時在坊市外所聽的那個蒼老聲音響起,竟似在腦內直接震蕩一般,「各位小友能聚集在此,為雲鶴大陸出力,老夫甚感欣慰。」
任仲抬頭向靈霄殿眾弟子方向望去,卻並不得見出聲之人。
「哼,什麼為雲鶴大陸出力,不過就是為了靈霄殿自己而已,若是…「只見旁邊的一個矮個女子面露不忿,嘴裡低低說道。
任仲心知金丹期實力之高根本無法想象,暗道不好,身形微動,稍稍與那女子拉遠了距離。果不其然,只聽耳旁的蒼老聲音輕哼一聲,那女子話音未落,甚至來不及悶哼一聲,便直接化作灰燼。
周圍的修士自然聽到了她剛才所言,見此情況難免心驚,卻無人敢非議一句,一時間全場無聲。
「哈哈,各位小友為獸潮出力,好處自然是不會少的。而且我蒼雲上人可以做主,此次獸潮之後,接納所有小友歸於我靈霄殿。」坊市中的散修大多面面相覷,覺得不可思議。
突然那蒼雲上人語氣一轉,耳畔的聲音擴大了數倍似,「若是有人心存異心,不想為獸潮出力,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任仲只覺此言震得自己耳邊轟鳴,雙眼發黑,便知那蒼雲上人說話之時灌注了靈力,半天也還不過勁來。
「小小雜魚,還想躲起來渾水摸魚不成?」任仲運轉功法剛使眼前恢復正常,便見一灰袍人影浮在空中,鬚髮均白,臉上皺紋縱橫交錯,正是那蒼雲上人。直接他袖袍一抖,一灰影驀地向遠處激射而去。
「啊!」一聲慘叫聲傳來,蒼雲上人見此雙手微攏,身形急閃便消失不見,不過轉瞬之間又再次出現在空中,不過此時他右手中卻多了一黑袍男子。那黑袍男子雙腿皆斷,面色猙獰仿若痛苦之極,雙腿處的殷紅鮮血不停在空中向下跌落,場面血腥至極!
蒼雲上人單手提著那黑袍男子,眼神卻未落在其身上,而是大喝一聲,「你們也想同他一般下場不成?」
一時間,坊市之中寂靜無聲,然後三條光影激射而至,正是三名築基期散修,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雙手抱拳道,「參見前輩。」
「哼,怎麼不繼續躲藏了,你們也同他一般不想為獸潮出力么?「蒼雲上人老臉一皺,隨手晃了晃手中的黑衣男子,目光灼灼,冷冷問道。
「不敢,不敢!我們自然願意為獸潮出力。」三人冷汗直流,根本不敢抬頭。
蒼雲上人哈哈一笑,「如此便好,待老夫給你們種下神念標記,獸潮之後自然會給你們解去,若是你們敢有異心…」他頓了頓,倒也不再繼續說下去。只見他手指一揮,三道細小的輝光分別沒入面前三人體內,三人同時一震,卻根本不敢反抗半分。
蒼雲上人見此,微微點頭,一臉滿意之色,隨後他仿若隨意地動了動右手,血霧瀰漫中,黑衣男子直接泯滅無蹤!
「此次抵禦獸潮,大家將分為四組,每組由築基期修士兩人,分別帶領各位駐守在聚妖林不同位置。各位小友且看手中的銘牌,便知自己的去處。」蒼雲上人見再無藏匿之人,便開始一一分配任務起來。
任仲心知自己銘牌背後乃是丙字,自覺站好后才默默觀察同組之人。只見帶隊的乃是兩個靈霄殿的築基修士,練氣散修足足有四五十人,而靈霄殿的練氣期弟子竟然一個也無,不由得有些詫異。
「這便是全部了。」帶隊的兩個築基期修士並未穿著靈霄殿的統一道袍,不過都是道家打扮,手持拂塵,背後背著一把長劍,一副仙人之態。說話的乃是個子稍微高一些的。
另一個微微點了點頭,手中拂塵向天上一拋,轉眼間變大數倍,轉頭對眾人冷冰冰道,「上來吧。」
眾人不敢違逆,急忙登上拂塵,任仲排在隊尾,剛剛站定,便聽一聲,「出發!」拂塵微微抖動,直接向北破空而去!
獸潮,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