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問魔

這片天地很安靜，在充斥滿魔氣遊走的空曠中，肉眼難以辨別清楚方向。

水汽和霧氣忽而攪蹂一團，一滴水從某個高處落下，濺起一片叮咚響的隱約泉音。

忽而一聲不甘的憤怒嘶吼從遠方隱隱傳來，把這個世界籠罩得愈發寒冷和詭異。

一個人影穿過了霧氣層中，一張冷峻而清秀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他很凝重，也很謹慎，他小心地往眼前一片斷崖走去，他是風刺。

一層層的霧在他眼前翻湧，而那片泉音和那聲嘶吼，正是從他腳下的霧層中傳出來的。

莽蒼歷史記錄名家甄不忍曾有這麼一句話：你若想認識魔，你若想控制魔，你必須走進魔的世界；當你走進了魔的世界，你必須要問魔。

這句話曾讓風刺深深不解，因為那個時候他並不想認識魔，也不想控制魔。

他只是想了解這個世界的魔，是因為鍾皇的話里提及的那個魔皇之故。

可在這一刻，他忽然好像理解了甄不忍寫下這句話的某一絲涵義。

念頭一動，風刺瞬間消失不見。

——這裡沒有魔氣，這裡只有一片瑰麗而詭異的靜美。

一片很開闊的大峽谷里，群山秋水，花落無聲。

一座巨大無比的雕像矗立在峽谷里，一群紅色獼猴在迷離的陽光中跳躍著，於雕像的手掌上盡情玩耍。

這尊雕像高約千米，通身暗紅色，其面貌打扮似是一個低眉不語的大喇嘛在打坐冥思。

在這尊雕像的底盤處，有一扇半關半掩的大門，門頭上兩個鑲金大字龍飛鳳舞。

問魔。

門的兩側也有字：右——開門是關門；左——關門是開門。

這些，便是風刺一眼見到的全部景象。

叮咚~

又一片泉音悅耳響起。

循聲望去，只見雕像的門頭上鑲嵌著一口倒豎的巨鍾，，那泉音是從那口鐘里傳來的。

這引起了風刺強烈的好奇心。

可當他發覺到水滴的源頭之時，心靈驀然一陣無名悸動。

這尊雕像的一隻眼睛里在默默流淚。

驀然間，一聲隱約的嘶吼再次傳來。

風刺走入了那扇大門中。

在大門裡面，一片片金光自雕像內壁上徑自照耀，一顆顆魔石鑲嵌在內壁中生輝，一隻只蓮座懸浮半空旋轉。

空間很大，裡面很明亮。

在入門處幾十幾丈開外，一口米高的火紅色大鐘倒扣在這個空間的中心，在大鐘周身，一圈圈紫色流光在旋繞。

一股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氣息在籠罩著一層嗜血的磅礴魔氣。

鐺的一聲輕鳴，大鐘似是晃動了一下。

「你既來問魔，何須收攏你的心？」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風刺微微一怔后便盤地而坐，他看著大鐘說道：「我無心問魔，何心之有？」

「魔皇曾說，來者即客——那麼客人，你來此想要什麼？」

風刺沉吟道：「我想要什麼...我要控魔。」

「你已控魔，何來要控之說？」

風刺不解道：「我已控魔...魔在哪裡？」

「至尊魔煞乃魔的更古魔帝之靈所化，何來魔在哪裡之問。」

霎時，風刺頓悟道：「你是說那兩把彎刀么？更古魔帝魔靈所化...」

「父母不知孩童福，孩童不思父母牢。」

一聲嘆息后，大鐘渾身一層魔氣顫動：「客人，你若想控我，必先入魔，歸我衣缽。」

「不，我就是我，我不被標籤，我不歸依魔，因為我想控你，我不入魔也行。」

忽然，風刺起身冷笑，念及這魔尊竟然還在企圖洗腦他，當即悍然說道：「所以，魔尊，你準備好了么？」

語氣很霸道，也很挑釁。

「你很真我，但實力不夠。」

言畢，大鐘周身魔氣籠罩，一片火焰兀自盤生，陡然之間焰火又化作一隻血色大手。

大手撲下，一股塌天之力也隨即撲下，風刺暴退。

一片真我仙力翻滾而起。

鐺~

血手大手再次撲下，魔氣洶湧。

「無心無意，斷魂拳！」

這一次的撲殺，令風刺明顯感受到了魔尊的強悍，彷彿只要他稍微一鬆懈，他的靈魂便會被那隻血色大手抓出來一樣。

轟鳴，搖晃，本靈之光閃耀而起。

「魔本正道，魔本為尊——魔蓮座，掣！」

數只血色蓮座在一瞬間化作一個個虛像，虛像搖身一變，又再度化作一條條魔龍撲下。

吼聲，嗜血，狂暴。

這個空間彷彿就要被煉化了一般，所有能感知到的一切都在撕裂中逝去。

「本源說，夢不化，便為夢所為——夢之拳，去！」

轟~

這一拳，是風刺從未用及的一拳，這一拳，是超能本源之力。

這一拳，掏空了他的所有超能力。

這一拳，光芒照亮了靈魂。

潔白的光，是夢的源頭，潔白的光灑下，使一切沉睡的萬物在瞬間醒來。

幾條魔龍泯滅在這片潔白的光芒中。

那口大鐘驀地懸浮而起，倒飛如流。

一顆顆魔石在粉碎。

一片片黃金之光在熄滅。

風刺落地，血氣在胸口狂暴翻湧，眼前一切都被潔白的光所籠罩。

砰~

大鐘陡然破碎，一抹血光凝作一團，狂妄瘋浪的魔氣滔天噴發而出。

「客人，你為我打開了這神鍾囚牢，故本尊感謝你——所以你可以選擇，你想怎麼死？」血光魔氣涌動道。

遠遠的，風刺眼前一黑，幾乎要倒下。

他強行忍耐道：「好深的圈套...但是，你別高興的太早，魔煞！」

嗡——咣~

一片照耀被整個在粉碎空間的冷藍色烈焰，一聲「咣」響，魔氣縱橫！

這才是魔，這才是魔的祖宗。

忽然，血光大駭道：「你竟然真的已經控制了無敵魔靈么？」

在魔皇的記錄中，曾說過：所有的入魔者，都必先煉化更古魔靈釋放的魔氣，即為入魔。

故此，如果魔煞確屬這魔尊所言乃更古魔帝之魔靈所化，那麼，風刺控制一個小小的魔尊還真不是個問題。

但問題在於，就連風刺本人也對魔煞知之甚少。

他該如何運用魔煞？

「魔煞，教訓他，控制他！」

眼見魔煞半天不動，風刺莫名惱怒叫道。

「哼哼，好個無知的人類，你竟然對如何運用這更古魔靈的方法一無所知么？」

血色之光譏笑道：「不如，你便皈依我門，到那時你再想法子控制我也不遲？」

原本上，這魔尊就快舊傷痊癒，一旦他傷勢復原，那他便會實力猛增，而一旦他果真出世，天下勢必群魔再起！

就只有那麼不到半個時辰了，魔尊在拖延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魔煞原本的更古魔氣之威，風刺縱然家底盡顯也絕不會逃出一死。

甚至，魔尊只需要一個手指便可以碾死他。

「問魔...問魔...為何問魔？」

對於魔尊的嘲笑，風刺置之不理，他沒有時間鬥嘴。

眼下，他生的希望全在魔煞身上。

即便是九天鼎也無法抵禦一個魔尊的絕殺。

因為，對於九天鼎，風刺同樣知之甚少，他同樣不知道如何更好的運用九天神鼎？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時間過得好快。

風刺和魔尊都在和時間賽跑。

誰搶在時間前面誰便獲勝。

血色之光更加魔紅，滿滿一空間的魔氣在一層層生成。

而魔煞，始終不曾動一下？

它彷彿在辨識，在思索，在回憶。

魔不殺魔，這是更古魔帝留下的一句箴言。

除非，你掌控它。

「哈哈哈，螻蟻般的人類，只剩下不到一百息的時間了，你等著本尊將你的靈魂徹底煉化吧...」

血色之光在開始凝結人形。

「問魔？問魔...為何問魔...」

風刺彷彿一個痴迷問題的孩子，他神色糾結萬般，他還在苦苦思索中，已渾然忘了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