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曼徹斯特城,曼聯主場,老特拉福德球場。

「卡佩羅先生。您親眼見過大力神杯吧？」

喧囂火爆的賽場上，vip席位顯得既近距離而又遙遠、既親切而又高冷。對面就是呼聲震天的人群和恨不得炸了球場般的躁動,這邊廂卻非常克制。西弗勒斯就在這種氣氛里安靜地問道。

「當然。」

英格蘭國家隊現任主教練卡佩羅就坐在西弗勒斯旁邊。他架著那一架標誌性的眼鏡,有些神往地說：「那是2006年的夏天，就在3年前——里皮先生帶著他們捧起了大力神杯……那一幕幕連勝紀錄和耀眼的光芒，我永遠都忘不了。」

他說的是2006年義大利奪取世界盃冠軍的事。作為一個義大利人，卡佩羅對這件事無比驕傲；然而他作為主教練,此時卻也鬥志滿滿、做好了帶隊英格蘭打敗自己的祖國，以至高的榮譽證明自己不輸給里皮的決心……

場上忽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噓聲。七萬人的大主場起碼大半都是紅色，彷彿血色的大浪一樣翻湧著滾過。

「曼城的喬·哈特不錯。」卡佩羅忽然若有所思地說,「或許我會在明年徵召他。」

好像順著他的話一樣,轉播畫面此時心領神會地把鏡頭切給了看台上的卡佩羅,西弗勒斯也被分到了半個鏡頭，在他身邊顯得高深莫測。

畫面回放門將喬·哈特——那是一個穿得好像黃-色毛毛蟲的少年，門將的球衣都這麼奇怪嗎？反正不符合西弗勒斯的審美——總而言之他看起來絕對不超過20歲。在慢鏡頭下，他以瘦瘦的身板作出了一個敏捷的撲救，廢掉了魯尼的射門。

慢鏡頭回放一結束，鏡頭馬上給了卡佩羅。場內眾人一看馬上心領神會，許多人紛紛往這邊看，不論主隊客隊，甚至有人鼓起掌來。

如西弗勒斯所見，此時此刻，在曼徹斯特的老特拉福德球場，這裡正在上演一場規模堪比巫師界十萬人世界盃現場的「同城德比」。

德比的意思其實就是關注度比較高的大型撕【嗶——】。比如西班牙著名的皇馬巴薩之間的國家德比、米蘭城著名的ac米蘭、國際米蘭之間的同城德比，曼聯與曼城作為曼徹斯特兩大俱樂部的對抗也十分引人注目，每次都能座無虛席。

卡佩羅與西弗勒斯圍觀的就是這一場曼徹斯特德比，當然，由於這是在曼聯的主場作戰，所以曼聯紅簡直鋪天蓋地，球迷扯著嗓子瘋狂唱歌和揮舞紅旗來打壓對方士氣，曼城門將喬哈特撲出了射門也被狂噓不已。

但這種噓聲還是有前提的。大家都知道國家隊的boss卡佩羅過來視察了，好比學校領導來檢查作業，做得好的很有可能被提成學校幹部，學生們頓時打了雞血一般努力表現。曼城的小門將喬哈特才20歲，但已然實力不俗，被俱樂部寄以厚望，在青年隊時期也給英格蘭隊帶來了不少好成績。在場的許多英國人看到卡佩羅對喬哈特滿意，馬上意識到這個小將明年世界盃很可能也會上場，不由得紛紛期待起來。

卡佩羅身邊的幾個助理不由得議論道：「曼城這幾年隊伍越來越新，很值得看好。」

卡佩羅自己倒是高深莫測，並不再評論俱樂部層面的比較，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場上的表現。

西弗勒斯卻不動聲色地眯起眼，心中微微搖頭。

他戴上了那副特製的魔法眼鏡。瞬間之內，整個七萬人球場便變得色澤一黯。

在此時的視野里，球場彷彿被分割成幾個巨大的色塊。一大半是鋪天蓋地的曼聯球迷的紅色，另外一部分是曼城的淡藍色。球場上的人物也彷彿變成了二十幾個移動的小點，這些小點……

西弗勒斯定住了視線。

——出現了……！

——就在這一刻，無所遁形的魔法視野里，那一抹無法辨認的魔法氣息，那個被夏洛克推理為變數的z，出現了……

矯若驚龍，氣勢凌雲。一道金色的魔法光芒直直穿過唱著歌的紅色球迷區域，義無反顧地往場地上飛去。轉瞬間如光如電，又化作幾道，投射在每個移動的紅衣球員身上……

剎那間，整個比賽的氣質都不一樣了。一種神秘的力量呼嘯而來，帶著主場球員們，往勝利奔去——

歐文已經三十歲了，但他居然做了一個非常耗體力的舉動，千里奔襲，過人如麻，彷彿他回到了18歲一般，就要直接射——但他又非常敏捷地騙過了軋過來的曼城的後防團，把球傳給了靠近球門的隊友斯科爾斯……

西弗勒斯取下了眼鏡。那一球進了。整個球場都淹沒在震耳欲聾的歡呼里，連腳下的地面都在震動。

「曼聯會贏。」他心中隱約產生了一種猜測。

「您說什麼？」卡佩羅沒聽清。

五十分鐘以後，比賽以1比0結束了，驗證了西弗勒斯的猜想。後半場曼城豁出去防守，喬哈特又做出了幾個難以想象的搶救，沒能讓對方刷更多積分。

但這樣也夠了。卡佩羅已經打定主意讓喬哈特進入自己的世界盃大名單。

他們鼓掌著站了起來，在熱火朝天的慶祝中，卡佩羅問：「我約了弗格森爵士談談。您願意一起來么？」

「不……謝謝。」西弗勒斯深思道，「我很期待之後與您的會面。我現在有一件事需要驗證。」

……

一個小時后，利物浦，安菲爾德球場。

利物浦離曼徹斯特很近，兩地都是西北大城，同樣是足球、啤酒、工人和搖滾的天地。如果西弗勒斯有時間的話，只要在街道上稍稍駐足一些，便會看到世界各地來追尋披頭士足跡的遊客，和無所不在的既硬朗又柔軟的文藝情懷。

但西弗勒斯此時卻安靜地坐在安菲爾德球場的看台上，甚至是提前入場了。還有不到十分鐘，歐冠小組賽的利物浦對馬德里競技就要開打了。

四萬多人的球場，比剛才的老特拉福德要小一些，和切爾西的斯坦福橋球場要差不多大。但和倫敦球隊比，那種氣勢完全不同……

四萬多個看台，利物浦本地球迷起碼佔了四萬。估計馬德里競技的球迷只來了那多出來零頭的幾千人，被埋在利物浦紅色的紅海里，幾乎看不到了……

這很好理解，馬德里競技是西班牙的俱樂部。球迷們要組織出國應援，也不容易。

但很兇殘的是，還沒開打，在開球前，利物浦球迷便特別整齊地唱起了歌。整齊程度和熱烈程度令西弗勒斯有些吃驚……

大屏幕也打給了在唱歌的球迷。紅色旗幟高高飄揚在看台上空，比起曼聯的紅色有種強烈的霸道和魔性，利物浦的紅色是一種張揚和莫名的悲壯感……球迷們全部起立，唱得也十分令人動容，彷彿家人在送戰士出征一般……

那首歌是著名的利物浦隊歌《youwillneverwalkalone》（你永遠不會獨行）。

唱完西弗勒斯眼睛都直了。就在這歌聲下，和之前同樣的變數z出現了。金色的、不可捉摸的浩瀚魔法氣息直接壓倒性地灌進球場，利物浦球員們也瞬間打上了必勝屬性……

九十分鐘后，利物浦果然贏了。球迷們又把看台踩得山搖地動，如同要塌一般……

西弗勒斯馬上下了一個決定。傑拉德在場邊對看台上的他招招手，趕緊跑過來，本來想請他吃個飯，看能不能求他治治自己還躺在醫院裡的隊友托雷斯……

但西弗勒斯只是舉起了手機，說了幾句：「是么？好。我知道。我現在沒有時間。之後再說。」

等他掛了電話，傑拉德馬上笑成一朵包子：「醫生……」

「不好意思。我現在必須馬上離開一趟。」西弗勒斯點了點頭，高冷而快速地離開了：「再見。很高興見到你，史蒂文。」

傑拉德的表情頓時：「……」

更悲傷的是，不遠處還有八卦的球迷舉著手機興奮地尖叫「天哪！傑隊剛才那追求女神失敗的表情我都錄下來了！」「女神對他說的是呵呵再見去洗澡么？」「我們傑隊為何總是追求高冷的人而不得！」「快上傳推特！」……

……

曼徹斯特機場，候機大廳。

西弗勒斯的手機簡訊閃個不停：

華生：【天哪！你簡直不敢相信！西弗，我必須要找個人說說，這事兒我沒法寫在博客里，有保密要求——】

華生：【我們遇到了一個難以形容的女人！她在我們面前什麼都沒穿！這事兒太尷尬了。更尷尬的是，夏洛克被這麼一驚嚇，現在變得更沉默了……】

西弗勒斯：【什麼都沒穿？】

華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個女人非常厲害。我覺得她搞不好很克夏洛克也說不定……但是，也許她和夏洛克之間很有火花。夏洛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三圍尺寸！】

西弗勒斯：【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夏洛克還在研究他的頭骨嗎？】

華生：【他現在每天和那個女人發簡訊……天哪，你不在公寓里，你沒法想象的。每次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我和哈德森太太都非常尷尬。難道夏洛克特會發生這種羅曼蒂克的故事嗎？】

西弗勒斯看著手機不由得微笑了一下。他幽默地回復了一句：「你打算把你的偵探故事連載博客變成愛情故事連載嗎？可以試試。」

華生：【上帝啊……這幾天發生的事真是一言難盡。你什麼時候回來？】

西弗勒斯：【上飛機了。我大概需要幾天時間。很遺憾在這個世界里不能幻影移形。】

……

不能幻影移形是一個大問題。就算坐飛機的體驗其實很不錯，比冷風呼呼吹的掃帚要好得多，但是……

太慢了！實在太慢。

西弗勒斯走出米蘭機場時，整個人都被迫切的求知慾塞滿了腦子，以至於覺得有些暴躁了。

他直奔義大利國家足球博物館，終於目睹了傳說中的大力神杯。

象徵著人類足球至高榮譽的獎盃其實並不大。大廳的中央，被一圈遊客圍著拍照，金色的打光燈從頭到腳蓋下來，流光溢彩，無比奪目。

或許有一些展出機構，有時候會發生用贗品替代真品的事。但此刻此地，西弗勒斯只看一眼便知這是真品。

他繞著玻璃罩子靜靜地看了一圈。那種耀眼的金光彷彿貫通天地，沾染了許多種屬性的魔法元素但似乎又一點不沾，只不偏不倚，以最純粹的變數z——構成了它……

金龍呼嘯著升騰而起，從獎盃的魔法氣象中生出，看了西弗勒斯一眼，便再次隱去。那種力量，比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次變數z都要強——而且，蛇王可以斷定，此時的獎盃是「靜」的，好比格蘭芬多的寶劍未出鞘時，好比三強爭霸賽的火焰杯尚未燃起時……

且不知明年夏天，世界盃的戰火燃起時，這道獎盃上的魔力，將會燃燒到何等程度？

……

巴西，里約熱內盧。

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氣，帶著最後一個要驗證的念頭，抵達了這裡。

熱帶雨林，桑巴王國，也是世界足球王國。

這是一個足球之神何其寵愛的國家。貝利，兩個羅納爾多，卡卡，到90後天才內馬爾——四年一次的世界盃，這個國家已經奪取了五次冠軍，並曾經把輝煌的雷米特杯永久留在了這裡。

是「曾經」。

因為80年代的那一段公案，堂堂雷米特杯被活生生從巴西足協辦公室里偷走，巴西人民簡直恨不得拆了足協……事後懸賞、威脅、含辛茹苦的尋找，後來傳聞竟然說警方調查出那隻大力神杯的前任、世界盃冠軍獎盃雷米特杯，因為小偷根本賣不掉，已經被融在了里約熱內盧的貧民窟里……

現在西弗勒斯所在的地方，正是里約熱內盧的貧民窟！

這裡破敗、落後、骯髒。但是不得不說，顯得十分神奇，帶著一種南美特有的魔幻味道。西弗勒斯幼年生長的蜘蛛尾巷絕對沒有這番風情。

建築物像是以最有想象力的方式搭建而成的。每個建築物都儘可能的依著雨林地勢，有著磚、木、布、繩索等等所有形式的搭建方式，小樓梯隱蔽卻又循環在每一間棚戶和半露台的磚瓦房裡。

有許多孩子在這裡踢著破舊的皮球。西弗勒斯在網上曾經了解到，以技術和靈動著稱的南美足壇有相當一大部分的天才是從貧民窟里出來的，現在他算是明白為什麼貧民窟能出足壇天才了——在這種魔幻的地形里爬上爬下的踢出來的孩子，和歐洲那些在公園草坪里成長起來的孩子有種天壤之別啊！

他抬起頭，透過幾戶人家曬的麻布衣架，看著對面兩棟之間大概有十米的樓頂上，兩撥孩子敏捷地把破皮球從這個樓頂運到另一個樓頂。那腳法大開大合，皮球每傳遞一次，就再次被踢到樓下一層歪歪斜斜的樓梯間，樓梯間的孩子再一挑腳運回樓頂。

忽然間，一位媽媽模樣的婦女從樓梯間走了上來。這位母親非常憤怒，指著孩子們嘰里呱啦罵了一通……

小孩們很快抱著球跑下了樓，回到了地面上踢。這母親才憤憤地拍著樓頂上曬著的衣服——西弗勒斯看明白了，原來方才兩撥孩子把樓頂的衣架當成了球門，他們實則把樓頂作為了雙方后場，樓梯間作為了前場，打著比歐洲某些俱樂部足球還要酷炫的立體足球……

巴西小孩是如何遊戲著訓練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們每一個小孩腳下——是的，有些人連鞋都沒得穿，打著赤腳踢球——每接觸一次地面，都隱隱帶起一絲金色的龍氣……那個變數z，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出現了！在巴西里約熱內盧的貧民窟里，在傳說中雷米特杯的融化之地……

——在這裡每一個願意踢球的孩子腳下！

西弗勒斯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此事終於有了定論！

——運！

——這變數z，天地之福澤，梅林之保佑，勝利之大運是也！

「老師，如果我猜的不錯……」西弗勒斯喃喃道，「老師要我在此位面調查，是為了匯聚魔法力量，復興梅林的傳承……那麼這種『運』，便絕不可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給我投雷的小夥伴們~\(≧▽≦)/~太高興！我會繼續努力更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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