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祭壇中光芒盛烈，天地幾乎變色。

所有人都凝視著那個吟誦魔文的背影，強烈的魔法氣流吹得薩拉查整個長發向後高高揚起，幾乎乘風而去，一種宏大的、神聖的預感籠罩了他們，彷彿什麼必將發生——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法陣歇菜。所有的魔法氣流瞬間褪去，空中的大力神杯當一聲掉進祭壇底部。

……原來祭壇底部還挺深的。西弗勒斯抱著小獅子想。

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薩拉查黑色的長發安靜的垂落下來，但他並不回頭，只留下一個華麗的踟躕的背影。戈德里克神情複雜地凝視了他片刻，忽然敏捷地跳起來，一個箭步衝進祭壇，往下跳了下去。

西弗勒斯：「……」原來真的挺深的。

不到一秒種，格蘭芬多就拎著大力神杯上來了。西弗勒斯看得目瞪口呆——目瞪口呆並不是因為大力神杯果然已經承受不住導師法陣的力量而上半部分碎了一半——而是因為，戈德里克居然能大搖大擺地把那破碎的大力神杯捧到薩拉查面前……

「嘿，薩拉。」他低聲說。

——祖師爺您真是交友不慎啊！！！

西弗勒斯感到心累。

「閉嘴。」薩拉查冷冷地說。

「不——」

「閉上你的嘴，戈德里克·格蘭芬多！我現在不想同你說話。」

「還有救！」戈德里克舉著獎盃大聲喊。

一大一小兩條蛇看著獅子埋頭搗弄那隻破獎盃。承載了世間無數的榮耀、光輝和許多代人的愛恨情仇的獎盃，就在方才的萬神殿中破碎了——而且，梅林也並沒有回來。

「看。」戈德里克捧著拼好的獎盃說。

他打了個響指。騰的一聲，一團火焰憑空從獎盃上升騰了起來，色澤變幻，神秘非常。

薩拉查的神情在火焰的照射下愈發變幻莫測。戈德里克語氣堅定地對他解釋道：「我們還有辦法。亞瑟並沒有聽從我們的召喚而醒來，因為難度太大了——而我們如果幹脆跳過這一層呢？我們可以直接搜索梅林的靈魂。梅林見證過世間的一切榮耀興衰，我們可以找到他。」

火焰騰騰地燃燒。片刻后，薩拉查不置可否地說：「也許你是對的。」

他轉身，示意西弗勒斯跟上，沉沉問道：「你心中是否有疑問，西弗？」

「是的。」西弗勒斯謹慎地說。

「請儘管問。」

「是的，老師。我們所知的梅林確實是真正存在的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薩拉查眼裡像是看著近在咫尺，又像是看到了遠方：「巫師們以為梅林是一個宏大的指代詞，正如其他人口中的耶穌一樣。但是，我要告訴你，是的，在梅林變成注視我們的宏大語境之前，作為巫師的梅林確實存在。

「梅林的人生貫穿著整個英國魔法界的起源。我要告訴你的是他並不僅僅只有傳說那般偉大——他輔佐凡人的王統一了不列顛，把魔法第一次帶到人間，還培養了許多巫師學徒，而他自己也成為世上無出其二的聖魔導師……但是，從那之後梅林就消失了。」

西弗勒斯安靜地聆聽著。奇怪的是，那些歷史好像並不像是一段遙遠的故事，而彷彿本來就映在他心中，他並不奇怪——「而中世紀以後，亞瑟死去，梅林不知去向，巫師與人類之間的隔膜也愈發加深。」

薩拉查幽幽嘆了口氣，拍著欄杆問道：「你怎麼認為，西弗？」

「唔……梅林如今還確實存在嗎？」

「這很難講。但種種跡象證明……」薩拉查喃喃說，「梅林尚在人間，尚在這個位面。我無法不希望他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你知道，尤其是兩次黑白之戰後，魔法界愈發凋零了……」

英格蘭，溫莎城堡。

夜空中並不是只有城堡里漏出來那些許星星點點的燈火。事實上，這裡是整個英格蘭第一熱點地區。紅毯上衣香鬢影，道路兩旁閃光燈衝天，記者們舉著話筒站在攝像頭前興奮地說：「是的，觀眾朋友們，你們現在看到的是威廉王子舉行的世界盃奪冠慶功會的紅毯現場！在溫莎城堡！陛下並不會來，王子告訴我們這並不是一個那麼嚴肅的晚宴，而是派對！ple！」

西弗勒斯恍若隔世地從皇家馬車上下來。馬上有鏡頭對準了他，記者狂熱地問：「奪冠了！您覺得怎麼樣？」

「很好。」鏡頭上，人們只看到那個瘦削、典雅而沉默的黑袍男子這麼答道。

他緩步走入這座傳奇的城堡。幾年後，幾十年後，溫莎公爵的愛情故事會一遍又一遍的在這裡拍攝，拍完bbc的迷你劇再拍sp再拍電影，電影會有各種沖獎姿勢，最佳服裝一定會預定，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則看劇本怎麼寫；還有長篇電視連續劇和超長篇電視連續劇，超過十季的那種；還有漫畫，還有電子遊戲。或許以後你可以在溫莎城堡里和溫莎公爵一起打吸血鬼。或許你遇見的動漫版溫莎公爵就是吸血鬼。人們在這裡歡聚，會為自己來過這裡而感到得意……

「西弗勒斯，我必須感謝你。」威廉的頭髮已經長出來了，幾乎恢復了他鼎盛時的顏值。

「我的榮幸。」西弗勒斯答道。

他帶著酒杯走遠了。觥籌交錯，燈火輝煌之中，他幾乎可以聽得到所有的聲音。他聽得到威廉得意地對凱特炫耀「你看我現在和becks差不多帥了吧？」；他聽到魯尼帶著他懷孕的老婆正在自拍發推特；他聽到傑拉德一口利物浦方言把許多來賓都嚇遠了，歐文也一樣，只有007的演員丹尼爾克雷格興高采烈的拉著他們談一些死忠飯話題；他聽到首相戈登在和幾個貴族討論前任足聯主席大衛特里斯曼的下場，感嘆那個人算是完蛋了；他聽到有女賓的高跟鞋崴了，一腳踏在了舞伴腳尖上——「ouch！」華生說，「沒關係。」

一雙貓一樣的眼睛出現在他面前。

「k。」西弗勒斯語氣平靜地說，「你沒覺得這樣很奇怪嗎？在派對上你依然穿著大衣。」

虹彩琉璃般的眼睛眨了一下。

「bored。」夏洛克說。

「你應該高興才是。」西弗勒斯說，「你剛剛率領英格蘭隊取得了世界上最不可能的勝利。如果沒有你，他們已經提著褲子回家了。現在人們都拚命刷著社交網路，希望看到你用大量杯試管喝酒的照片，或者是你破解了派對上的一樁謀殺案的直播，又或者是你酒後亂性瘋狂擁吻了john的頭條新聞。」

夏洛克又眨了眨眼，咧嘴笑了起來，但並無笑意：「不，今天很無聊。」

一個侍者走過來，西弗勒斯和夏洛克出乎意料的都沒有拎酒。他們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well。」偵探用那種幽深的眼光注視著他，「今天的宴會上有很多細節。戈登準備下課卸鍋，而布萊爾在和默多克的老婆偷情。偷情是今天最突出的主題，有人準備偷情，有人尋找偷情對象，有人已經在樓上某個房間偷情了……bored，連謀殺案也不會發生。哪怕默多克突然發現了在樓上城堡房間里的偷情現場，手裡又恰巧拿著一把槍，謀殺案也不會發生。bored。」

他語速飛快，用旁觀者的語氣說。

「你是否已經開始懷念221b了？」西弗勒斯深以為然。

「不。」夏洛克帶著一種思索的語氣說，「我認為那甚至是一種沮喪，來自於我沒能證明自己……即使我並不沉迷於足球。但我並沒能真正證明自己可以做到那件事。我們的世界冠軍是被送來的。」

西弗勒斯無言以對。

然而夏洛克繼續說：「你也一樣，西弗。你陷入了某種負面情緒之中，這同樣來自於那個獎盃。」

西弗勒斯微不可見地嘆息了一聲。

「或許我應該告訴你k，我在尋找某個人，也許我應該尋求世界上最偉大的諮詢偵探的幫助……」

「嗯哼？」

「但我並沒有把握。」他說，「我竟然有些害怕問你。我害怕你推理出一個我的尋找必將落空的答案，而我會知道那個答案是正確的。」

「秘密讓女人變得富有魅力，但讓男人變得沉重。」夏洛克非常罕見地說了一句並不在理性範疇的話，「不如我來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你們需要那個獎盃究竟打算做什麼——」

「我懷疑你不需要我告訴也可以推理出來。」

「但我最近變得樂於溝通。為什麼不呢？」

西弗勒斯瞟了他一眼。偵探勾起了嘴角，在輝煌的燈火與優雅樂聲中輕聲道：「我曾經想過死亡。」

「……what？」

「是真正的死亡。」他說。「莫里亞蒂挾持了john，條件是要我背上黑鍋並死亡，我打算與他一同從高樓墜下並同歸於盡。在我意識到事物終將毀滅，也許在出生時便已註定我就這麼打算。但我最後又放棄了那個打算。如果你回到我們的住所，會發現頭骨先生已經不見了，我折磨莫里亞蒂，並毀滅了他，他曾試圖控制我污染我，當然他失敗了——雖然那只是三個莫里亞蒂之一，還有一個莫里亞蒂並沒有死並且依舊持續作案ver，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們應該回家說。」

——簡直讓人聽得驚心動魄，無言以對。

「好吧。」西弗勒斯最後還是保持著自己的面癱臉：「你怎能輕易尋求死亡呢？民眾意識到你竟然沒選擇和john結婚會氣瘋的。」

夏洛克大笑著擺了擺手，黑色大風衣腳下生風，悠然離開了這個角落。

西弗勒斯搖搖頭，轉身隨手拎了杯酒，推開露台的門，把鼎沸人聲關在門后，向著夜風而去。

玫瑰在月夜下靜靜盛開。整個城堡都展現出一種疏離而浪漫的美，彷彿既遠又近……

「你好。」

「你好，女士。」西弗勒斯對面前的女人致意。

這位女士也顯得氣質十分獨特。她是典型的白人女性，金髮碧眼，但一點也不俗套，臉上同時帶著倦意和看透一切的審視感和銳利感，在這個宴會上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喬安娜。」她自我介紹得非常簡單。但眼神極其深刻地打量著斯內普。

「西弗勒斯·斯內普。」他回應道，「i』r。」

喬安娜深深凝視著他，許久后問道：「我認識您么？」

西弗勒斯一愣。

然而她喃喃地說起來：「或許我曾見過您，在我所不了解的時候……1994年的火車上，一個黑髮的小巫師一直對著我微笑……那之後我的人生便改變了。」

西弗勒斯彷彿醍醐灌頂，驟然一驚：「是……你！……你是__rowling女士！」

喬安娜微笑著對他點頭，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西弗勒斯的腦海中爆炸了。彷彿什麼東西通過她的手指傳來，又狠狠叮咬著他的靈魂——一時間他的宇宙混亂了，彷彿一瞬間重新經歷了一次自己的生死，又再一次跳出自己的生死，以旁觀者的角度審視著自己的生死——他很應該去質問為什麼，為什麼我的人生如此，又忽然為自己的命運是否只是虛構而茫然。

「太好了。」喬安娜輕聲說，「能見到你我非常高興。」

西弗勒斯大腦混亂地望著她——他居然還能意識到自己的混亂來得如此不正常並試圖運行起了大腦封閉術——「我能問您么？您相信我們是真實存在的么？」

「您在說什麼？」她笑了，「您現在就在我們面前。」

——不，不是這個問題……我要問她的是為何我的人生如此一團糟……他頭痛欲裂，脫口而出問：「您相信梅林的存在么？」

「我相信愛永遠存在。」她像鄧布利多一樣狡猾地說。

——不！不是這個！西弗勒斯幾乎要暴跳如雷。

但是他並沒有來得及多問。

磅礴的時空之力旋轉起來，薩拉查意氣橫生地從法陣里走出來，笑容帶著無比的深意：「非常感謝你，喬安娜，我們早該想到的……西弗勒斯，你需要跟我走，馬上，否則你就要爆炸了。」

不由分說，西弗勒斯被帶回神殿，天旋地轉。

「為什麼？！」他痛苦地喊。謝天謝地！被三個頭的大狗咬的時候也沒這麼痛過……

「有一片梅林的精神碎片在你身上。」戈德里克聚精會神地捧著他的腦袋說，「我們早該想到的，喬安娜女士身上攜帶過梅林的部分精神意識。集中精神，西弗，我們得把你腦子裡多的一塊思維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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