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封將一
第二十五章封將一
選拔千仕長的三日比武以後,便到了封將的時間。乞顏昊儀站在高台上,望著校場上立身於戰馬之上的六人,一時之間,心中萬千感慨卻不知如何訴說。六人中那個一身白衣的人簡直就宛如白子岳的轉世,如果不是他時不時對著自己得意的挑釁,乞顏昊儀幾乎就要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衝下高台當面去質問他,去問他……你究竟……是不是那個人,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子岳……只要你點頭,只要你點頭,哪怕你是騙我,我也……願意認……
乞顏昊儀緩緩閉上雙眼,雙手用力的握著身旁的欄杆。
通過三日的比武,白岳澤的本事可見一斑。本來按照營中的規定,千仕長之一肯定非白岳澤莫屬,但是他畢竟是乞顏昊儀的皇妃,如果日後此事被居心叵測的人捅出,只怕不好收場。乞顏昊儀猶豫不定,一方面也是因為實在拿不定注意。他本來只是想試探試探白岳澤,看看他到底得了多少白子岳的真傳,但是他卻沒想到這一試探竟然試探出了一個項項第一,到頭來頭疼的還是自己。
眾將領見乞顏昊儀遲遲不頒布結果,便明白他在考慮如何給白岳澤安排職務。白岳澤三日中比試的成績優異,已經超出了一般新兵千仕長的水平。雖然他的來歷有些不明,但是梁軍中愛惜人才的將領大有人在,而且梁國素來民風豁達,只要有真本事,就能得到眾人的尊重。於是一幫老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有人出來為白岳澤說話了。
鄂律提身為此次新兵招募的執行將軍,早已猜到了白岳澤的身份。他知道乞顏昊儀的顧慮,但平心而論,白岳澤這位四皇妃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將才,於是鄂律提心一橫,便率先表態了。
鄂律提對著乞顏昊儀行了一個梁國武將的大禮,不緊不慢的說道:「不知秦王殿下是否在為百仕長們如何封將而憂心……依末將之見,白岳澤是百年難遇的大將之才,有勇有謀,頗有當年的飛驥將軍的風采。只封其一個千仕長,恐不能施展其所長……」
眾將領見鄂律提如此說,馬上就有人不住的點頭表示贊同。但是一旁的呼延穆一聽,竟然直接跳腳,大聲叫道:「此人會妖術,不能讓他封將。他來路不明,肯定不是我梁國人!一定是吳國或是西夏的派來的姦細!誰都能封將,就是不能讓他封將!」
乞顏泰冷笑一聲,說道:「呼延參軍不可信口開河,這裡是三軍重地,凡事都要講究證據!這三日的比武大家的有目共睹的,何來妖術之說?梁國兵營中只看中本事,從來不論出身,又何來姦細一說?」
呼延穆見乞顏泰直接當眾駁了他的顏面,也不再有所顧忌,說道,「那個小娘們樣的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本事?如果不是會妖術,巴爾圖又怎麼會被他就那麼容易的殺了他一定是……」
呼延穆還未說完,乞顏泰便單膝跪地,向乞顏昊儀行了一個梁國武將的大禮,鄭重說道:「千仕長選拔關係到梁軍的未來興衰,還望秦王三思!切莫被別有用心的人壞了軍中法度!」
呼延穆頓時大怒,幾乎暴跳如雷:「你說誰是別有用心的人?」
乞顏泰頭也不抬,「我說誰,誰心中明白!」
呼延穆身後的親兵紛紛拔劍,乞顏泰的親兵也毫不示弱,也將腰間的佩劍抽出,雙方立刻劍拔弩張。
「夠了!」一直沉默不言乞顏昊儀終於聽不下去了,他招來周圍的侍衛,厲聲說道,「你們帶呼延參軍下去休息,他前幾日腦子才受了風,病還未好透徹,不易再操勞!誰若是妨礙了呼延參軍養病,本王定斬不饒!」
侍衛們領命,上來就要將呼延穆帶下高台。呼延穆雖不甘心,但敵不過乞顏昊儀人多勢眾。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於是呼延穆雖氣得兩眼冒煙,還是只得被侍衛們帶了下去。
軍中的老將革日勒沉思許久,見乞顏昊儀還是沒有定論,便也說道,「此次新兵選拔,本就是為了給梁軍選拔人才,今日既然有此奇才,我軍更應該不拘泥法規,破格提升。否則新兵招募意義何在?」
革日勒說完,昔日與白子岳相識的梁國老將竟也紛紛贊同。乞顏昊儀沒想到白岳澤在軍中已經如此得人心,一時之間也有些動容。
乞顏昊儀又望了望高台之下的那一身白衣的人,沉思了片刻,最終,乞顏昊儀不再猶豫,高聲向三軍宣布了此次選拔的結果:白岳澤才智過人,破例直接封為偏將;鄂律侖,合魯,甘龍封為千仕長。此外,進入最後一輪比試的六人再各賞賜十金、銀彎刀一副、烤全羊一隻、美酒一壇;全軍也休沐一日,今晚軍中的禁酒令與宵禁解除,眾士兵凡是不用當值的,皆可以盡情慶祝。
白岳澤坐在戰馬上,對於自己能夠直接封將並不意外。不過偏將一職在梁*營中作用可大可小,而可大可小的關鍵就要看偏將的主將是誰了。白岳澤望著高台一身戎裝的梁西軍營主帥,心中自然明白了自己這個偏將將來要直接聽從誰的指揮。
白岳澤沖著高台上的人微微一笑,然後對著他暗暗的豎起了三個手指,接著又按回兩個,只留下一根食指。乞顏昊儀頓時哭笑不得。白岳澤這是在提醒他,當日他們的三個月軍營的賭約還在繼續,而白岳澤勢在必得。一個多月前,乞顏昊儀不了解白岳澤的實力,才會說出如果他在梁西新兵營待不到三月就從四皇子府捲鋪蓋走人的話。然而今時今日,經過了一個多月近兩個月的操練,又經過了三日的比武,乞顏昊儀對白岳澤早已是刮目相看。其實即使白岳澤的武功一般,大婚之後的一個月時間相處下來,乞顏昊儀早就不像最初那麼排斥他了,相反,白岳澤離開之後,乞顏昊儀甚至自覺不自覺的總是能想起他來。下了朝堂后的一杯熱奶茶,午後偶爾透過庭院傳來的霄兒的嬉笑聲,還有深夜之時、醉酒之後,一直在燈下伴著自己的那一抹白色身影……細微瑣事一樁樁一件件,雖都看似無足輕重,但是日積月累下來,不知不覺間,乞顏昊儀竟也有些不舍。乞顏昊儀只覺得自己一個人獨自緬懷逝者的時間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則是某人那得理便不饒人的笑容……
其實當日兩人爭吵過後,乞顏昊儀火氣一平息下來,也覺得自己的話語重了些,然而話既然已說出口,堂堂的梁國四皇子也拉不下面子賠禮道歉。所以今日見白岳澤舊事重提,乞顏昊儀只覺得哭笑不得。那個人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乞顏昊儀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晚,梁西軍營所有的新兵都興奮的幾乎翻天了。不用操練,還可以盡情的飲酒,這在新兵們進軍營之後可是開天闢地頭一回。梁國的漢子一向好武鬥好飲酒,雖然軍中有禁酒令,但是若想新兵一下控制住酒癮也不是易事,所以新兵的將領必要的時候也會放開管制,讓眾人好好的放鬆。於是在經過了三天三夜緊張的比武之後,新兵們便敞開了肚子痛飲,一時間軍中眾人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眾人自己哄鬧當然還不算盡興,所有百仕長便遭了秧。不知是誰的主意,各家的百仕長皆被自家的新兵一哄而上的灌酒,而進入了最後一輪選拔的六位百仕長則更是被灌的慘烈。篝火上的肥羊還未烤好,不少人就已是東倒西歪摸不著南北。
白岳澤作為此次比武的得勝者,外加此時唯一站著的原百仕長,自然也不會被眾人放過。一開始,白岳澤自持也是海量,便放出豪言:來著不拒!結果他話剛說完,酒碗還沒到嘴邊,胃氣就又開始翻湧了,白岳澤心中那個想罵人,恨不能當場掀桌。白岳澤試了又試,萬般無奈之下,想趁亂開溜,不過梁國的新兵漢子們自然是不願意放過他,於是鬨笑推搡間大家一起上,固定胳膊的固定胳膊,壓腿的壓腿,生生逼著白岳澤灌了三大碗梁國的高粱酒,這才鬆開他。
眾人剛剛鬆開,白岳澤便忍不住衝出帳篷去吐了。白岳澤身後傳來一陣鬨笑,竟然還有人落井下石,拿著酒碗還在後面追趕。白岳澤吐罷,躲閃不及,又被後面的人追趕上,再次被灌下一大碗,這下白岳澤徹底沒脾氣了。
眾人的哄鬧之中,白岳澤只覺得自己的腹中隱隱作痛,腳步都有些站立不穩。他正在強打精神思考怎樣才能脫身,手腕就被一個人抓住了。白岳澤扭頭一看,乞顏昊儀悄悄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同時他身後的親兵拿著酒壺酒碗沖向前,就把白岳澤從人群中不動聲色的隔離了出來。白岳澤剛剛從人群中手腳並用的爬出,乞顏昊儀就拉著他一路狂奔。只可惜新兵營中喝醉了的漢子們鬧騰的厲害,幾乎一個軍營的人都在尋找白岳澤要向他灌酒。兩人心驚膽戰的左躲右閃,最後竟然一路躲到了軍營旁的樹林里。
白岳澤捂著腹部哭笑不得,看看周圍再無旁人,這才放心的喘了口氣,斷斷續續戰戰兢兢的說道,「竟還有比你喝酒更不要命的,今天我算是見識了,這真是比打游擊還要刺激……」
「誰讓你酒量不好,我尋思你今日就會被灌的很慘,果不其然……哎,你,你無事吧……」
乞顏昊儀話還沒說完就只好趕緊去扶人,因為白岳澤又開始吐的昏天黑地了。
白岳澤晚飯還沒來得及吃,就被眾人灌了幾海碗的高粱烈酒,再加上剛剛躲閃顛簸,此時的胃部就像不是自己的,它恨不得從腹中跳出,然後打成個麻花結后再生生的擰幾下。白岳澤出了一身的虛汗,胃部抽搐的生疼。腹部內丹此時也跑出來湊熱鬧,疼的白岳澤幾乎穩不住身形。
「無、無事吧……」乞顏昊儀一見白岳澤的臉色,頓時有些慌了神,「到我帳中,那裡他們不敢去鬧,我給你備醒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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