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七章九宮門二
待敖欽與合魯等人也縱身躍下,大家借著崖間的透明絲線與藤蔓之力,這才看清原來在崖腹間藏著一個碩大的山洞。洞口被經年的樹枝藤蔓擋著,若無人指引,從外部斷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謝辰迂被敖欽與白墨夷兩人帶著,平安落在洞口處,但是驚魂未定,臉色煞白。白岳澤看著,笑著搖了搖頭。若不是謝神醫精通藥理,此行缺不得他,白岳澤還真不想讓他受這個罪。
眾人鑽入這天然的石洞中,先前兩個引路的女子早已站在洞壁兩側笑意盈盈的候著。兩人見「商隊」的眾人竟然沒有絲毫猶豫,都能緊緊跟隨跳崖而下,不能不說沒有一絲驚嘆,心中對眾人的好感頓時也多了幾分。
洞深似不見底,內部一片黑暗,看不見半點光線,但是引路的兩個女子卻並未執任何照明之物,只是稍稍行禮,便將人往洞內引。乞顏昊儀正在奇怪,但他見白岳澤並未顯露出任何不妥的神色,便也暫且跟著入了洞。
石洞深處冷風陣陣,沒有一絲光線,這樣旁人看不見洞內的情形,但白岳澤與敖欽等一干天界眾太子,卻對洞內的情況摸了個□□分。此處沒有妖氣,沒有瘴氣,相反,洞內的氣息的乾淨純正,還有陣陣靈氣外溢,看樣子,正是莽山的一脈靈根所在。
白岳澤且走且琢磨,看來這個五毒教果真不同凡響,選老巢都選的如此與眾不同,有些意思。
眾人在黑暗的洞中約莫走了一刻鐘,其間洞壁兩側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聽得一眾梁國漢子心裡不禁有些發毛。此時乞顏昊儀心中也有些遲疑,他輕輕捏了捏白岳澤的手,正想說些什麼,前方的光線忽然強了起來,耳畔隱隱還傳來女子們嬉笑的聲音。白岳澤嘴角微彎,若有若無的撓了撓乞顏昊儀的掌心:這不是到了。
待眾人走出陰暗,視野頓時開闊起來。站在山腹之中,山澗之上,抬頭仰望洞頂一線藍天之時,眾人全部呆立,無人不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洞壁兩側峭壁之間,一道瀑布飛流而下,銀龍墮月般直落崖底,只聞水聲,不見崖下深潭。四周石階迴廊不斷,一眾女子身形婀娜,凌空穿梭於這崖壁迴廊之中,甚是忙碌,看的眾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恍惚間,以為到了天界仙境。若非親眼所見,誰又會想到這莽山深處的懸崖山腹中,竟是別有一番天地!
眾人詫異之下,忽聞一女聲自上而下傳來:「夕畫,語妝,可是貴客到了?」
為白岳澤等人引路的兩個女子一聽,連忙作揖,回道,「月姐姐,正是梁國齊公子眾人到了。」
一身墨綠衣裙的女子站在山澗對面高處的石階上,身後還跟著幾個靛藍衣衫的年輕女子。她聽罷夕畫與語妝二人的回復,略略點頭,「去吧,切莫讓教主久等。」
墨綠衣衫的女子說罷,轉身一躍,就從眾人的頭頂臨空飛渡,飄飄然飛進了另一側的石殿內。她們先前所處的石階與對面的石殿相距約十丈有餘,她身後的幾名女子身法不似她輕盈,但也臨空踏足幾步,緊跟其後。
白岳澤身後眾人,全部看的石化。
乞顏昊儀微微側頭,低聲與白岳澤說道,「看來這五毒教真是人外有人,這幾個女子看起來也就十來歲模樣,竟然都有這般的輕功。」
白岳澤輕笑了一聲,不動聲色道,「中原武林高手高手如雲,你只見過北梁實打實的硬家功夫,何曾領略過正宗的漢家輕功?若是從小練起,莫說這十丈的天澗,即使千軍萬馬,也是來去自如!」
「輕功,竟這般神奇?」乞顏昊儀不淡定了。之前白子岳曾讓他靜心研習輕功法訣,但是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梁國皇子對此並未上心,白子岳見狀,也就不再強求,轉而讓他研習槍法與刀法。如今,眼見這一群久居山間的年輕女子在數十丈的山澗中如履平地,不能不讓人驚嘆。這樣的身手要是能被梁軍所用,三軍之中取敵帥首級,豈不是手到擒來?
白岳澤見乞顏昊儀眼眸中閃過的懊惱,不禁失笑,「連誆你的都聽不出,想什麼呢?」白岳澤靠近乞顏昊儀的耳邊,接著輕聲說道,「那個墨綠衣衫的女子倒是有些本事,但是其他人就略顯一般了。你瞧見山澗之上的蠶絲沒有?只要你不懼高,踩著那些蠶絲,莫說十丈,只怕翻山越嶺也未嘗不可。」
乞顏昊儀聽罷,連忙凝神側目去看,果然,在四周的石壁上,懸著不少以透明細線編製的絲橋。絲線透明,山腹內光線幽暗,若不注意,常人定不會發現其中的玄機。
「方才那個綠衣女子,在五毒教內的位階應該不低。旁人叫她『月姐姐』,想必就是五毒教內四位護法之一楚予月。」
五毒教的現任四位護法,見過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四位護法的姓名,細細打聽起來,卻是不難查詢。
「五毒教護法?竟如此年輕?」乞顏昊儀愣了愣,他原以為五毒教的四位護法都是「難怪輕功如此了得……」
「看著年輕,可惜全身不是蠱就是毒,你們可不要大意!這洞內機關重重,你們也要千萬小心!」白岳澤目光掃過去,合魯與敖欽等人微微低頭,顯然剛剛震驚不小,經過白岳澤一番提醒,這才心神稍定。
這方一眾梁國漢子還在為剛剛墨綠衣衫的女子臨空飛渡而震驚不已,夕畫與語妝兩位女子就側身一讓,齊聲說道,「諸位貴客,教主有請!」
前方正是百丈深淵,無階無路,石壁布滿青苔,濕滑無比,連個能攀爬的藤蔓都沒有。
合魯、鄂律侖與甘龍皆是一頭霧水,但是一眨眼,乞顏昊儀就已抱著白岳澤經躍身飛出,像先前幾位女子一樣臨空虛踩了幾步,就到了對面的石殿。身後的眾人有了先前『跳崖』的經驗,此刻領悟力皆是非凡,不用言語,眾人頓時就看出了懸在石壁間的絲橋。於是一行人一個個飛身而出,像敖欽等人這樣能像綠衣女子那般飛身而入石殿的,也裝模作樣在蠶絲橋上踩了幾步才到對面的殿中。
五毒教中的女子都不是足不出戶的小家碧玉,她們雖久居深山之中,各種世面,正常的、不正常的,見的可一點也不少。如論膽色,可一點也不必久經沙場的兵將們差。但此時,十幾個身材魁梧修長的年輕英俊的男子一個個魚貫而出,在教內百丈之餘的蠶絲鎖橋上騰飛自如,一眾年輕女子看的也是面頰微紅。如若不是五毒教內教規森嚴,只怕還會有人唱幾曲山歌,扔幾個定情香囊,或者直接將人綁回房都是不無可能。不知常年征戰場的梁國將軍們若是知道此時此刻對面那些面若嬌花身形似柳的女子們心中都在作何所想,會不會直接從蠶絲橋摔下去……
當然,也有人在不知道對面女子們作何所想時,就險些跌落下去的……
一行人中,敖欽與甘龍等人殿後。前方敖欽剛剛飛入對面石殿中,甘龍踏著腳下蠶絲剛要飛起。結果對面探出山澗房檐上的石雕不知道為何動了動,甘龍一看,沒想到本以為是裝飾石雕,竟然是一條巨大的活蛇。
「啊!蛇!」甘龍心中一驚,忍不住大叫一聲,當下腳下就泄了力。絲橋本就柔軟無比,甘龍是又高又壯的草原漢子,眼見就要失足掉落深不見底的山澗之中。以甘龍的武功,跌落下去,雖不足以致命,但一身重傷卻怕也是難免。就在此時,一襲靛藍色的衣衫輕柔的飄過,甘龍覺得手腕一緊,整個人便被人拉起,飛過山澗,落在了對面的石殿內。
暈頭轉向間,甘龍落地后才看清剛剛救他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先前為眾人引路的姜語妝。被一『弱女子』相救,甘龍雖然有些尷尬,卻也不能忘記向救命恩人表示謝意。他剛剛抱拳,姜語妝卻面無表情的從他身前飄過。她身後跟著的夕畫,抿著嘴角強忍著笑意,指著甘龍的腳邊,以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叫道,「啊!蛇!」
甘龍余驚未了,被夕畫一驚一乍嚇得險些跳腳,始作俑者卻若無其事也飄然而去了。敖欽與合魯等人礙於白岳澤與乞顏昊儀在場,都忍的辛苦,懸崖峭壁上迴廊中的一眾女子卻毫無顧忌,一個個笑的前仰後合,直到一白一黑的兩個女子出現在迴廊中,眾人才忙不迭收起笑意,向二人行禮。兩位女子一身勁裝,頭上除了束髮的銀簪,沒有多餘的髮飾。二人的眼眸中隱隱泛著藍光,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異樣,但是白岳澤卻知道,這兩個姐妹,只怕渾身上下連血液之中都藏著毒。
乞顏昊儀站在石殿門口,看著緩緩走來的這兩位女子,輕聲道,「據我們探得的消息,五毒教的四位護法中有兩位是親姐妹,想必就是這一黑一白兩位女子了。」
白岳澤微微點頭。五毒教中的孿生護法,姐姐夜殤寒與妹妹墨秋染自幼被五毒教教主收養,自出生那一刻,二人幾乎形影不分。兩姐妹雖為西夏人,劍法卻超群,二人一手陰陽劍法合二為一如行雲流水,毫無破綻,令多少江湖劍客自嘆不如。十年前,五毒教看中了東吳皇室的琉璃珠,姐妹二人未用蠱也未使毒,憑著手中的兩把長劍,就得勝而歸,讓東吳禁軍顏面無存。后吳王派兵征討,自然是無功而返。
雖早就知曉這西夏五毒教是陰詭之地,但等到真正深處於這山腹之中的五毒教內,乞顏昊儀這才覺得此行根本不應讓白岳澤來。他擔憂的看了白岳澤一眼,後者卻撫著小腹,嘴角帶著笑意,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一會進了大殿,無論遇到什麼,你都不要擅作主張!」乞顏昊儀不動聲色摟著白岳澤的腰身,仍舊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放心,我從不欺負女子。我還想要她們交出對付牛毛銀針與西夏瘴氣的法子,自然會憐香惜玉……」白岳澤低聲說著,從懷中抽出一把摺扇,如紈絝弟子一般扇了兩下,「這一路走來,還真有些餓了……大家必然也都餓了,一會都別客氣,走到這裡,咱們可是花了不少銀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