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九章九宮門五

白岳澤捂著腹部，看了看頭頂，絲毫看不出什麼。周圍的光線極暗，只能隱約看出兩人這是掉在了石殿下的洞穴之中。白岳澤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誰想到五毒教內的石殿下竟然會是這麼大的一個洞穴。還真狠啊，如果不是自己還有點法術，如果不是乞顏昊儀也跟了下來，只怕自己現在已經摔的暈死過去。這莽山深處的洞穴格外陰冷，連呼吸都讓人隱隱的覺得有些憋悶。

一想起方才不管不顧執意墜下來的那個人，白岳澤只覺得頭又痛了幾分。忽然，身下傳來一絲□□，白岳澤心中一驚，連忙扶起身下的人，問道「昊儀？可傷著了？」

乞顏昊儀靠在石壁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就一把摟住了身前的人，啞聲說道，「我無事，你怎麼樣？」

白岳澤懸著的心這才落下，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拉起乞顏昊儀的手腕就準備為他診脈。白岳澤卻沒想到乞顏昊儀反手一握，反而將他的手掌全部握在了手心裡。乞顏昊儀的另一隻手則環著白岳澤的腰，緊緊的將他摟在了胸前。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問道，「我真的無事，倒是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摔著沒有？腹中可有不適？」

白岳澤一愣，忍著腹中隱隱的墜痛，笑著搖了搖頭，「剛剛你全替我擋著了，我又怎麼可能摔著……」

乞顏昊儀顯然不信，又摸索著將懷中的人檢查了個遍，這才放下心來。白岳澤卻有些哭笑不得，本來一切還算在掌控之中，現在這個木頭跟下來了，事情反而難辦了。若是這個木頭不在，那麼自己遇到了什麼困難，直接向太虛幻境中的眾人求助便罷了，反正之前白墨夷已經與他們打好了招呼。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有乞顏昊儀在，命格兒那個老頭的尿性白岳澤實在太了解了，到時萬一真遇到什麼，命格老兒等人一定會礙於天帝的禁令畏手畏腳，白岳澤還真沒把握他們會不會第一時間趕到。

「怎麼了，難道是真的傷著哪裡了？」乞顏昊儀見白岳澤半天沒有回應，語氣不禁有些著急。

「我暫且無事，這裡不易久留，我們還是趕緊尋找出路吧……」白岳澤說著，就扶著乞顏昊儀慢慢站起了身。

乞顏昊儀拿出隨身的火摺子，白岳澤卻拉住了他，然後右手在空中一劃，一團藍色的火焰就浮在了空中，正好將兩人面前的路照亮。在幽幽的藍光照應下，洞穴內的空間立刻隱約的現在二人的眼前。

洞穴天然形成，洞壁上有山間泉水滲出，與先前白岳澤一行人從崖口縱穿而過的山洞應該是同為一體。洞內陰冷異常，空氣匯總隱隱泛著一絲血腥氣，前方的黑暗深不見底，似乎下一刻就能將人完全的吞噬。

乞顏昊儀扶著白岳澤，兩人摸著洞壁，緩緩前行。山洞中潮濕陰冷，白岳澤走了幾步，身子就有些發虛，腹中的墜漲之感也越發明顯，他不得不停下來扶著一旁的石壁稍作歇息。乞顏昊儀見狀，趕忙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批在白岳澤的身上。

「身子可還受的住？」乞顏昊儀緊了緊白岳澤的領口，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若不是你剛剛故意惹那五毒教教主，現下也不用被困在這陰冷的洞穴之中了。」

白岳澤輕撫著小腹，卻輕笑了一聲，「你以為石殿上的那位，真的是五毒教教主？」

「難道……」乞顏昊儀一愣，方才石殿內一出蟲宴，再加上檢驗靈藥真偽，著實讓人應接不暇，哪裡還有功夫去細想其他。

「五毒教教主是何種威儀你我不用知曉，你只用細想五毒教的幾位護法便可。」白岳澤探了探前方的氣息，見無異常，便接著說道，「五毒教的四位護法，據你我所知應為四位，除了剛才在眾人面前發號施令的楚予月，以及不善言語的墨秋染與夜殤寒兩姐妹，是否還應有一位？」

乞顏昊儀恍然大悟，「你是說人稱『鬼姥』的血扇？但是……」

「但是此人應已年過五旬，怎麼會是如此年輕貌美？」白岳澤敲了乞顏昊儀一下，慢悠悠說道，「五毒教內人人善用蠱，會一些返老還童的法術又不是難事。漢家有些修鍊之人，一樣可以保持百年容貌不變。江湖之所以稱血扇為鬼姥，只怕與她的返老還童之術不無關係……」白岳澤停了停，氣力有些不濟，「況且，我曾聽聞鬼姥有一極其厲害的武器，便是那血色玉骨的扇子，扇骨以千年紅玉浸染毒素而成，可削鐵如泥……」

「照你這麼一說，先前那百般挑逗你的，定是『鬼姥』血扇！只是，若石殿內的教主是假的，那真的又在何處？」

「這也正是我想探知的……」

乞顏昊儀此時才徹底明白過來，「所以你在殿內才會故意激怒她，難怪……不過，就算那個紅衣教主是假的，那也是五毒教的事，與我們此行有何干？我們將靈藥給她，領了金書便是，如今惹了這麼一出，只怕再想離開，就難了。」

「木頭，你真以為將靈藥給了她們，我們就能平安離去嗎？」

「我們在出發前已做好部署，若她們想反悔，我自有辦法讓她們履行承諾！」乞顏昊儀一皺眉，「我絕不會讓你深處險地!」

「真是塊木頭……」白岳澤笑著微微搖頭，「知你大軍就部署在邊境，但現在還不必如此大動干戈。你可想過五毒教為何要尋這五味靈藥？」

「五毒教行事，向來不可以尋常情理推測，只怕她們是遇到了困難，時間又緊迫，只得向全天下尋求這五味靈藥。」

「你說對了大半……」白岳澤靠在石壁上，歇息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五毒教要的那五味靈藥，其實真正的目的只是要黑珠與麒麟角……」

乞顏昊儀聞罷，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但是有了先前鬼姥血扇的鋪墊，此時到是沒有過於的吃驚。

「千年靈芝，千年紅花根，以及百年五色蠶，都只是個幌子……這些東西在凡界雖然珍貴，但是如果花些精力去找，也未必找不到，你看西夏與東吳不都尋到了？但是解百毒的千年黑珠與活死人肉白骨麒麟角，卻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

其實千年黑珠與麒麟角別說在凡界，即使放到天界也是至寶，凡界的人一般也用不著它們。現在五毒教要尋的靈藥中，不但明確寫明了五味葯的名字，還弄的天下人皆知，這其中一定有不可為人知的秘密。

「我猜測，五毒教真正的教主必定不是尋常的人……千年黑珠除了能解天下之毒，還有另一個功能，便是定魂，而麒麟角能讓人起死回生，便是恢復肉身。定魂之物，再加上恢復肉身之物，這不能不讓人多想些……所以我猜測，五毒教真正的教主一定是遇到了麻煩，而且這個麻煩還不小……」

白岳澤忽然不說了，他不動聲色的將自身的重量都靠在了石壁上，整個人安靜的有些異常。兩人身前的藍色焰火猛的一閃，險些熄滅。

乞顏昊儀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左手一用力，就將人又摟回了懷中，但是白岳澤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他雙膝一彎，雙手捂著腹部，險些跪在地上。

「岳澤！」乞顏昊儀心下一緊，連忙扶著白岳澤靠著石壁坐下，然後去探他的脈息。

白岳澤靠在乞顏昊儀胸膛上，將頭埋在他的脖頸間，看不清臉色，但是額頭上似有冷汗，呼吸有些不穩。乞顏昊儀握上他的手掌，竟然是宛如冰塊一般。這一下，乞顏昊儀只覺得腦中一直緊繃的弦忽然間就斷了，他想也不想便要為白岳澤渡送真氣。

白岳澤緩了緩，手上終於有了些力氣。他輕輕握住了乞顏昊儀的手，費力道，「我無大礙，一會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麼，你別白白耗費真氣……」

「這怎是白白耗費真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氣息有多亂？我就不應該答應讓你跟來，萬一你與孩子出了什麼事，我、我、我……」乞顏昊儀緊張的雙手發抖，連話都說不出完整的一句。

「昊儀……」白岳澤握著乞顏昊儀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孩子無事，他一直都被我用靈力護著，別擔心……」

「我、我怎能不擔心？我擔心孩子，但更擔心你！」乞顏昊儀雙眉緊蹙，不顧白岳澤反對，仍為他源源不斷的送入自身的真氣。

「昊儀，我與孩子的真的無事……我只是沒有想到血扇的媚香中會有麝香，有些大意了……」

白岳澤此時渾身乏力，腹部墜痛不消，但是還在能忍受的範圍之中。眼下兩人身處險境，他不想乞顏昊儀擔憂，更不想他耗費自己的精力。乞顏昊儀卻不理會白岳澤說些什麼，直到白岳澤氣息平穩才停止輸送真氣。

白岳澤無奈笑笑，自己腹中的這個，好像不太高興。不止腹中的這個，就連身旁的這塊木有，貌似也不太高興……沒有辦法，自己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五毒教的媚葯中會有麝香，分量雖然不多，但也夠腹中的孩子折騰的了。白岳澤別無它法，只能緊緊捂著小腹挨著，等待腹中的這一陣的折騰早些過去。

乞顏昊儀見狀，趕忙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又拿出水囊，遞到白岳澤的嘴邊，說道「吃藥……」

藥丸泛著隱隱血腥氣，一般人或許覺察不出，但是白岳澤此時也算半個仙人，再淡的血氣也逃不過他的覺察。白岳澤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是？」

「我讓謝辰迂為你陪的安胎藥，服下應該會好些。」

「我是說，這葯中摻了何物？為何有血腥氣？」

乞顏昊儀遲疑了，他到時沒有想到白岳澤會覺察出來。白岳澤想了想，猛的拉起了乞顏昊儀的左手手腕，上面果然綁著繃帶，崩帶上撒了謝辰迂特製的金瘡葯，白岳澤之前一直沒有察覺。

「昊儀……」白岳澤聲音一顫，眉睫一顫，腹中那處的墜痛又明顯了幾分，白岳澤一時沒忍住，整個人捂著腹部就彎了下去。

乞顏昊儀趕忙將人抱住懷中，「岳澤，趕緊將藥丸吞下……」

乞顏昊儀將藥丸放到白岳澤的嘴邊，白岳澤卻怎麼樣也不配合。

「是不是謝辰迂的主意？他讓你放血，你就……放血？」白岳澤咳得幾乎說不出話，整個人冷汗淋淋，乞顏昊儀心痛的難以言語。

「我只是配了幾個藥丸，但是內丹化嬰，消耗的卻是你的靈力，只要能分擔你的苦楚，莫說讓我放血，即使讓我以命換命，我也不會有怨言……」

「獃子……說、說什麼……混話……」

「岳澤，先前生霄兒時，我故意冷落你，不在你身邊……在軍營中時，我疑心你，又害得你小產，這次、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你有事……」

「昊儀……」白岳澤眼眶一熱，這塊木頭的心思自己又怎會不知。若在往常，白岳澤定不肯服用這樣的藥丸，但是此時此地，卻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猶豫……

白岳澤閉上了雙眸，順從的吞下了那枚帶有血氣的藥丸。乞顏昊儀緊緊的摟著懷中的人，恨不能將其揉入自己的骨血，「岳澤，你不知你對我有重要，若你再傷一下,我怎能安心……」

白岳澤撐起全身的力氣，努力扯出了一個笑容，心中卻有些苦澀。他無力的靠在乞顏昊儀溫暖的胸膛上，不由的長嘆一聲，「真是朽木，不可雕……」

乞顏昊儀聽罷，正想說些什麼，忽聞一陣微弱的聲音從洞穴的另一端傳來，像是凄厲的風聲刮過，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沿著洞壁爬動，但是當兩人安靜下來仔細聽時，所有的聲音彷彿又消失了。乞顏昊儀與白岳澤對視了一眼，確定剛剛的聲音絕對不是自己的錯覺。

乞顏昊儀緊了緊白岳澤的衣衫，將他打橫抱起，輕聲問道，「可好些了？」

白岳澤摟著乞顏昊儀的脖頸，嘴角一彎，「孩子比你懂事，已經安靜了許多，放心……該來的總算是來了，小心些，咱們去會會那位真正的五毒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