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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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技巧,多了份不容置喙。他將她扣在懷裡,低頭深吻她的唇。
撬開牙關霸道地傾入,糾纏著她的舌,掠奪她的呼吸。莫瑤因突如其來的缺氧大腦空白,攀住他的肩任由他肆虐。
綿長得不可置信的吻,他終於放開她,抵著她的額頭。她的唇嫣紅,他的眼折射著欲.望的漩渦。
莫瑤喘息著,呼吸間全是凌冽的松木香,與他的吐納混合,讓她喪失任何開口追問的念頭。出自什麼原因,從何而來的念頭,這些都不重要。她想要他,他亦然,那還需要廢什麼話呢?
莫瑤放下相機,隨即,微微抬起下顎,準確地貼上他的唇。
這無聲的默許,讓周耀燃的血液加速流淌。他摟住她的腰,不忘避開傷處,另一隻手隔著衣服解開她的背扣。莫瑤也不閑著,暴力地扯開他襯衫的扣子,摸到他的皮帶。他的吻從她的耳後、下巴一路綿延向下,或輕或重,在皮膚上留下痕迹,讓她解他皮帶的手因為意亂情迷而慌亂起來。
周耀燃嘴角揚起半截笑:「還是我自己來罷。」
莫瑤一雙眸子含著水看他,她咬著唇,盯著他手上的動作。每一幀都仔仔細細,須臾,她眯起眼。期待,又有一些懼意。
她預感,自己今天可能會死在這裡。
離門口最近的便是浴室,他將她抱到洗漱台上,擠進她腿間,一手攬著她以防她後背撞到。莫瑤已顧及不到他的體貼,他讓她意亂情迷,尤其當空虛被填滿的瞬間。
一衝到底,莫瑤仰著頸子,不自主地張開唇,她發不出一個字,只能緊緊抓住他結實的臂膀,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莫瑤看不見自己,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瘋狂、沉淪,她將視線落在他滴汗的下顎,如漩渦一般的眼,和那誘.人的皮膚,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視線模糊,天旋地轉。她無疑享受男.歡女愛,可這一晚,這個人,太激.烈,幾乎觸碰靈魂。
當他將她抱到床上,她不甘示弱地將他推倒。她噙著笑,讓他扶著她的腰,看她一點點容納他。含住從她的額角沁出來,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格外甜美。外頭的月光升起,讓她的樣子美若神跡。
周耀燃沒能在這一場暢快淋漓里守住自己的理智。刻玉築脂,弱骨豐肌,文字言語,通通不足形容她的美好。她包裹著他,每次念他的名字都如水般軟糯到骨子裡。周耀燃堅持多年,自守多年,通通在她的媚.色里失守。她的濕發落在他胸前,纏繞在他的手指上,她的雙眸里有一彎星空,他挪不開眼,只想把她完完全全地佔有,讓她深深記住自己。
夜色沉沉,屋內一片狼藉。莫瑤倚在周耀燃肩上,軟得沒有力氣。她身上的潮熱未退,皮膚還透著粉
走道上傳來扣門聲,雖是沖著隔壁房的,但那一聲「yao,你在嗎?」透過薄薄的門板牆面傳來,還是清晰入耳。
周耀燃搭在莫瑤腰上的手未動,置若罔聞。莫瑤抬眼從沒有玻璃的窗望出去,一輪清晰的彎若鐮刀的月亮。
靜謐中,又是重複的詢問,仍舊沒有絲毫迴音。外頭的人聲便就消失了,腳步聲越來越遠。
莫瑤腦海里能想象亞瑟站在自己房門口的樣子,以及,他離開的背影。
她打算起身,可人已虛脫。
「我需要一支煙。」她開口,聲音嘶啞。
周耀燃在床頭拿了一瓶水,旋開湊到她唇邊:「你真正需要的是這個。」
翻身喝了水,莫瑤正對著周耀燃。
「我還是想抽煙。」
「你知道我不會給你拿的。」
莫瑤嘆氣:「但凡我有點力氣……」
周耀燃淡笑,手梳理她的發:「傷口還疼嗎?」
莫瑤沒答,她只想抽煙。
「睡吧。」他說。
莫瑤合上眼,覺得不無道理,不睡飽,拿來力氣抽煙。
迷迷糊糊打起瞌睡,莫瑤多夢,上學的時候夜裡就開始發夢,很少有一夜無夢的時候。上了戰地,更是睡不了好覺,只有真的累極了,才能享受沉睡的幸福。
她在周耀燃懷裡,也做了夢。夢裡硝煙瀰漫,烈火四處燃燒,炮彈在她身邊炸開,將土地掀開,塵土飛楊。有人將她重重撲倒,護在身下,那具身體越來越重,她爬出來,看蜿蜒的血流向著她流淌。她抬手,血液在她掌心凝固,她爬到那伏倒在地的人身前,問:「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隔著煙與火,她聽見遠處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頭,辨認出周耀燃的臉,可低頭,拂去塵土,躺在地上的人也是他。
「你為什麼要害我們?」莫航低沉的嗓音在她耳後響起,她瞥過臉,拐杖已橫在她脖子前,他要掐死她!空氣越來越稀薄,她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周耀燃在火的那一端注視著她,她的視線逐漸模糊……
從死亡的恐懼中驚醒,莫瑤回到昏暗的酒店房間。床的另一側是空的,她起身,上身的皮膚暴.露在空氣里,有些冷。天還是黑的,她望向窗口。夜涼如水,男人挺拔的身形此刻也顯得落寞孤寂。
莫瑤下床,腳剛點地有點軟,手撐著不至跌倒。她彎腰撿起褲子,彎腰的瞬間動作頓了頓,她的傷口在劇烈運動的時候就裂開了。摸了下傷口,發現紗布位置不同,應當是男人在她睡著時替她換的。從褲子口袋裡取出煙和打火機,再套上衣服,她走到男人身邊,點上煙。
煙味拉回周耀燃的思緒,他低聲嘆息:「你確實我行我素。」
「那我回屋抽。」
莫瑤語罷就欲轉身,周耀燃止住她的動作。
酒店今天把窗框上所有殘留的碎玻璃都清除了,窗框徹底成了擺設。
「白天酒店的工作人員來問我們要不要換酒店,他們的窗近期換不回來。」
莫瑤叼著煙:「沒什麼必要,順利的話,後天就走了。」
「回國?」
「去的黎波里。」
莫瑤一根煙燃盡,周耀燃始終安靜地看著窗外。
「你失眠很厲害?」莫瑤問。
男人點頭。
「你有病,得吃藥。」
「你這話很像我秘書會說的。」周耀燃笑了,這個笑很不像他,沒半點驕傲,很柔軟,「這病對我有幫助。精力不過剩,怎麼跟上這個行業的節奏?怎麼創造歷史?生前何久睡,死後自長眠。」
莫瑤搖頭:「我要去睡覺了。」
他拉住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執著地望著她:「留下來。」
莫瑤不喜歡相擁而眠,這行為太純潔,不像是一夜.情。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就當是陪病友吧,反正她現在,也不怎麼走得動。
面對面在床上躺著,空氣里歡.愛的氣息已散盡,兩人呼吸平穩,各占著床的一側,只是誰都沒睡著。莫瑤心無旁騖地數羊,周耀燃則在黑暗裡睜著眼,借著月光端詳她的臉。
她無意有一張美人臉,五官周正精緻,化妝不化妝各有風姿,可他見過美人無數,比她更有風情更誘惑人的也不在少數,偏偏讓他動搖的人是她。堅硬的,得了病的她。什麼理由呢?除了因為她是那個人的妹妹之外。
或許別的美更張揚,卻顯單薄。她的皮囊地下有更多值得探索的東西,夠他讀許久。
莫瑤數了上千隻羊,最終也沒能再睡著。晨曦,她起身,周耀燃在她身側入眠,皺著眉,應當睡得也不沉。她輕手輕腳拿起自己的東西回房,礙著傷口,姿勢艱難地沖了澡,完事累得不行。周耀燃自證他非但那方面沒毛病,還勇猛無比,莫瑤算是功德圓滿,身上酸疼那也是樂意的。只是看著鏡子里亂糟糟的還未洗的長發,她幽幽嘆了口氣。
早餐廳,亞瑟買了咖啡和麥芬,靜靜地等著莫瑤。
和昨日差不多時辰,女人的身影出現在餐廳門口,但亞瑟揉了揉眼,她怎麼一夜之間,變成短髮了?
莫瑤見到亞瑟沖她揮手,心底嘆了口氣,知道是逃不過。走到他對面坐下,他將costa買的早餐擺到她眼前。
「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你怎麼頭髮忽然變短了?」
「剛剪的,長發太麻煩。」
亞瑟大笑起來:「你自己剪的?難怪這樣亂七八糟。」
「你當時腦袋受傷剪光頭的樣子我也沒嘲笑你。」
「我不說就是啦。」亞瑟聲音突然正經起來,「我昨天晚上去你房間找你,你不在。」
莫瑤喝著咖啡,回憶起昨晚和周耀燃的*,下腹就是一陣熱,她含糊的「嗯」了一聲。
「你在迴避我?」亞瑟問。
「沒有。恰巧不在。」
「你不誠實。從我和你表白之後,你就態度奇怪了。」
「這事情我們已經說清楚了。」
「我知道。」亞瑟說,「可是,一見到你,我就覺得我還是喜歡你的。」
他的語氣太真摯,莫瑤停下啃羊角包的動作,抬起頭看向亞瑟。
亞瑟有雙漂亮的墨綠色的眼睛,像是一塊翡翠,他用這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你是不忍心說狠話的。他現在就這麼望莫瑤,用溫柔又不解的語氣問:「為什麼你不能愛我?」
她嘆息,抬手覆住他的眼睛,回答:「因為你的心是完好的。」
周耀燃醒來,身邊的人就不見了,敲隔壁門也沒反應。這讓他很不高興。他就知道睡覺這件事情礙事。
洗漱完下樓,前腳剛踏進餐廳就見到女人,昨晚攀著他的背、撫摸他的腰的手現在蓋在另一個男人的眼睛上,而她昨晚纏在他指間的長發消失不見,成為一個狗啃一樣的短髮頭型。
周耀燃此時此刻,非常,非常,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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