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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那月光下一步步朝自己接近的精靈般的少女，林藍毛覺得自己的內心受到了驚嚇，一時之間他忘記了面前的嫩臉怪本質其實是個奔三阿姨，也忘記了她出現在這裡是有多麼突兀……目光完全無法從她身上挪開，他覺得自己仿若正面對著一個幻境，一個美好到有些不可思議的幻境。

本|能告訴他，當事態發展到不合理程度時，應該提起警惕。但情感又在咆哮——警惕是什麼鬼！讓它滾粗！

兩者拉扯的結果就是，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宛若在銀色月光下凝結成了一座石雕。

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朝他伸出雙手，他才下意識地舉起一隻手，喃喃低語「等一下……」，讓他先捋一捋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種抵抗對凌曉來說未免太過虛軟無力，於是，她很順利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順帶將他身後那還留著一條縫隙的門給關了個結實。

關門聲不大，卻足以讓林麒從怔愣中回過神來。他深吸了口氣，幾乎停滯的血液重新開始了流動，然後，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聲以及……她的笑聲。

「喂，發什麼呆呢？」凌曉一手勾著眼前人的脖子，一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驚喜過頭了嗎？」嗯，為了彌補身高差，她今天特意穿了個超高跟的鞋，偷翻他家牆越過警戒線的時候差點沒被發現，也是危險。

林麒感受著依靠在自己身上的溫|軟身軀，總算能夠確定這的確不是一個幻境，並且，她應該是本體無疑。無論何時何地，在分辨她這件事上，他都有著足夠的自信。

「喂！」眼看林麒不說話，凌曉有些不滿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擺了擺，心中暗自嘀咕「說好的不變真愛呢？說好的驚喜感滿滿呢？別她主動送上門這傢伙表示自己『要退貨』，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她會殺人滅口的，絕對！」。

「你……」林麒再次深吸了口氣，這口滲|入體內的氣息中有著源自她身上的淡淡香味，這個認知讓他不自覺地再次臉紅了起來。好在他已經在她面前臉紅太多次，或者說從來都只會在她面前臉紅，丟臉過頭的結果就是——再怎麼丟臉都無所謂了。他感受著她勾著自己的手臂的溫度，喉結上下動了動，嗓音有些沙啞地問，「你怎麼來了？」

自從上次分別……好吧，自從上次他被她爸趕走，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他能理解凌叔叔排斥自己的原因，而且當時他們之間的確還存在著一些距離，直到現在，他可以自信地說他們之間不再存在任何問題，然而卻始終不能確定，下一次再見到她會是什麼時候。

不過，一個八年都等過去了。

再來一個他也不怕。

他怎麼都沒能想到，她居然會主動來見他。

驚喜來得太突然，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來見你呀。」相較於林麒的羞澀疑惑驚喜，凌曉倒是表現地很坦蕩，嗯，她的糾結期已經過去了，否則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

「怎麼？不高興嗎？」她鬆開勾著他的手，臉上浮現出不滿的表情，然後，緩步後退，「那句算了，我回去了。」

一步。

兩步。

她一邊退著，一邊暗自在心中數數：一，二……

果然，還沒到三，他已經伸出手拉住了她。

這小小的勝利並不足以讓她雀躍，因為在他這裡，她已經贏了無數次——只要他願意，他可以一直贏下去。這個認知，才是真正讓她高興的地方。

於是，她勾起嘴角，笑了。

她一邊笑，一邊反手握|住他的手，拉著他一步步往窗邊走去。

「？」

「那邊有點黑，我看不清你。」

其實這是謊言，她的眼睛即使在完全沒有光的地方，也能清楚地看到任何事物。只是，她突然就想看看月光下的他。

或者說，她突然就想仔細地看看他。

這麼多年以來，都是他在認真地注視著她，注視著她的背影，她卻很少回頭轉身，仔細地看看他。

唔，這個人……該怎麼說呢？

月光下，她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頗似調|戲良家婦女的地主少爺。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會因為這樣的舉動而不好意思——這一點，在這一刻展露地極為明顯。

他藍色的髮絲從未留長，依舊是短髮的模樣，銀色光芒讓它多了幾分清冷的味道。

她用另一隻手的之間拂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終落到他的唇角，輕輕地摩挲了兩下。他似乎有些緊張，嘴唇輕輕顫動了下。

凌曉沒有笑話他，只是深深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人，不得不承認，他和第一次見面時真的相差甚遠。當年的那個傲嬌小少爺，如今也終於成長為了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然顏值依舊，不過氣質可就真的截然不同了。

「這裡……」她的手指滑到他的眉峰處，低聲問，「受過傷？」

林麒下意識抬起手，接觸到她手指的瞬間，他的手指有些緊張地彈起，懸在半空，有點不上不下的感覺。他輕咳了聲：「嗯。能看出來？很難看？」他不是太在意臉的人，不過此刻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抽空去做個完全修復。

「沒有。」她抓住他的手，踮起腳很自然地在他的傷疤處親了下，「傷疤是男人英勇的象徵嘛，我挺喜歡的。」

林麒：「……」

喜……喜歡！

親……親？？？

於是，林氏番茄醬再次火|熱出爐！

凌曉「嗤」地一聲笑出來，調笑地說：「親，你之前調|戲我的時候不是很順手嗎？怎麼，很久沒和小姑娘搭訕，功力下降了么？」

林麒有點尷尬地別過眼，之前那是特殊情況，就跟小說主角突然突破后短期內功力大增遇誰推誰一個道理，可眼下他不是又回復到正常狀態了么。反倒是她……又進化了。正所謂「此消彼長」，所以他被壓得死死的不是很正常的事？

「林麒。」她突然很認真地叫他。

「什麼？」他回過臉，回視著她。

「我這個人吧，用普通人的眼光來看看，除了臉之外幾乎沒什麼優點，脾氣尤其差。」

林麒一聽這話，差點沒噴笑出來，心中的懷念之意那叫一個如同滔滔江水——啊，又聽到了，這自戀無比的說法。

「即使這樣，你也確定自己喜歡我？」

「沒關係，」從被「驚嚇」到以來，林麒面對凌曉，第一次做出了清晰的回應——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臉孔，嘴角勾起一抹淡卻溫暖的笑容，「沒關係地，我不是普通人。」

凌曉：「……」喂，這種時候難道不該深情款款地說「你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么！這種詭異的回答模式是怎樣的！

「而且，」他輕笑著說，「你沒有臉的時候，我的想法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所以，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凌曉黑線，沒有臉是什麼鬼！那只是毀容，毀容好么！別說的她跟無臉怪一樣的喂！

不過……

她不自覺地也笑了，然後有些粗魯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即使會有生命危險也不怕？」敢甩……不，敢多看別的小姑娘一眼，都會死的哦！

他搖了搖頭，想了想，補充了句：「永遠只有你甩我的份。」

凌曉挑眉，心想：喲，這小傢伙還挺上道的。

於是她抬起手指朝他勾了勾，笑嘻嘻地說：「來，表白一個給姐姐我聽聽。」

「……」林麒抽搐了下嘴角，「別鬧。」這種話應該是情之所至才能說出，怎麼可能張口就來。

「真的不要嗎？」她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微微歪頭，狡黠無比地笑了起來，「你確定不要嗎？」

說話間，她的臉孔一點點朝他靠近。

能感覺到，他驟然升高的體溫。

能感覺到，他快速奔流的血液。

能感覺到，他完全凌亂的心跳。

……

他的臉孔越來越近，藍色的瞳孔中沒有其他，只有著她。

雙唇相觸的前一秒，她突然別過臉。

林麒：「……」

說、說好的面紅心跳時刻呢？

然後，他就聽到她在他耳邊壞笑：「真的不要嗎？」

「……」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想說，」凌曉別過頭，輕輕地咬了下他的耳朵，感受著他驀地僵硬了的身體，低笑著說，「你~這~磨~人~的~小~妖~精~」

他被她這百轉千回的調調和嘔心嘔肺的台詞給雷了個渾身酥爽，與此同時，咳，又微妙地覺得這話還是挺適合現在這種情況的。然後有看到她抬起手，沖自己調皮地眨眨眼，說——

「真的不要嗎？說的話給你獎勵……唔！」

行為先於意識，說的大概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

林麒也是先做了點什麼，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二個吻，與上一個不同，這一次，他的心中涌動著一種名為「侵略」的衝動。

然而……

她會允許嗎？

他用盡一切理智控制住幾近脫韁而出的欲|望，停下動作，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雙眸。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臉孔微微後撤，將兩人從這種一觸即發的情勢中「解救」出來。

他有點失望，又很快坦然。

「居然玩突然襲擊。」她睨著他，抿了抿唇角，突然就感覺到了唇|瓣上那不屬於自己的氣息。這個認知讓她的呼吸亂了一拍，好在她很快就「重整山河」，板起臉道，「犯規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

說完，她一把將他往窗檯推去，卻又揪住了他的衣領。

風，一瞬吹來。

她俯視著半個身體懸在窗外的他，笑了：「你說，你要是突然從這裡掉下去，會被你家人發現嗎？」

「……」那是一定的。

「到時候，你打算怎麼解釋呢？」

林麒想到那場面，不由有些頭疼。

凌曉看著他的表情，勾起嘴角，將他往上拎了拎，順帶將窗帘揮灑了出去，說道：「給你個機會，來，抓著它。」

林麒略訝異地看了眼眼前的姑娘，不是覺得她在故意折騰人，或者說剛剛相反，他覺得她寬厚地有些不可思議。所以，這之後必然有什麼陰謀！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伸出一隻手，抓住窗帘。嗯，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誰讓他剛才一時恍惚做錯了事呢？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相當正確的。

眼看著林麒這麼聽話，凌曉心滿意足地後退了兩步，然後……

一個沖|刺！

撲~

下一秒，林麒同學就結結實實地溫香暖玉抱了個滿懷。嗯，如果換個地點，他會更加開森的，真的。

可惜，這姑娘就是在故意折騰人。

她騎坐在他身上，朝他嘻嘻笑著。

大半個身體都懸在窗外，單手抓著窗帘的林麒冒出了幾滴汗，雖說從這裡掉下去他們絕對都不會受什麼傷，但是這姿態怎麼說也太危險了——窗帘承受他一個人的體重已經有些危險，更別提是兩人的。而且如果被家裡人看到……

「……別鬧了，回屋裡去。」

「不~要~」她搖頭。

「曉曉……唔！」

正所謂一報還一報，於是林麒就這樣被堵住了嘴。

她看著他驚愕的眼神，微微起身，輕笑著說：「親，你可一定要抓緊了，千萬不能走神喲，否則我們就死定了。」

說完，她再次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