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懸崖勒馬

??弗恩第一次如此認認真真地打量面前的小女孩。雲苔，一個對外自稱姓桑，名雲苔，入學證明上卻確確實實填寫著姓雲名苔的八歲小女孩，一個極有主見的小女孩。可是今天，面前這個女孩再次帶給他驚駭。弗恩甚至懷疑當初天賦測試的時候是不是漏測了她具有黑暗系魔法屬性？要知道除了黑暗魔法師，沒有任何正常的人是喜歡和骷髏死屍打交道的。

「雲苔就拜託您了。」水婉娜非常慎重地對弗恩說道。

「你們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相同的問題弗恩已經求證了第三遍了，但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居然會同意自己外孫女這麼離譜的提議，不但同意了，還特意拜託他幫外孫女達成心愿。帶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出入重型犯的牢房，這實在是，弗恩只能表示，好友在腿受傷且無望治好之後，夫婦兩人的心態也變得瘋狂了。而他要付上絕大部分的責任，因此，沒有辦法拒絕。

「拜託您了。」雲苔也知道，交情不到一定的程度，不會有人願意惹這樣的麻煩。一個不好很可能會被光明教會的人盯上，冠上一個異教徒的罪名。

「咳……孩子，走吧。」弗恩搖搖頭，帶著雲苔坐上了角馬車。

一路上，雲苔沒有說話，她看著車外的風景，感覺心情有些壓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可一時她卻又說不上來。越靠近東石城，這樣的感覺越強烈。

來到看守所，下了馬車，看到雲苔難看的臉色，弗恩說道：「雲苔，如果……就算了吧，不要勉強。」

雲苔緊抿著嘴，沒有說話。

看著小女孩倔強的樣子，弗恩嘆了一口氣，不再勸解。

看守所的鐵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名全副武裝的武者：「弗恩校長，您來了。」

「羅伊，有勞了。」弗恩客氣地回答道。

「哪裡哪裡，您請。」說著他一側身，將弗恩讓進門內，同時好奇地打量著跟在弗恩身側的小女孩。之前弗恩校長就傳聲要他給安排一個死囚，不知道要幹什麼，現在看到這個小女孩，難道說是為了鍛煉這個小女孩膽量來的？

雖然好奇，但羅伊並沒有失禮地開口詢問。因為他知道，好奇心太強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且這裡是他的一畝三分地，要想知道什麼，不急在一時，完全可以等人走了之後再了解。

沿著石階而下，昏暗潮濕的地牢，蓬頭垢面的囚犯，雲苔注意到他們的脖子上都鎖有禁魔和禁鬥氣的項圈。聽到沉重的鐵門聲開啟，鐵欄杆後面的囚犯們都忍不住抬頭關注。有的甚至好奇地走到鐵欄杆旁邊，想要套近乎。

「呦，哪來細皮嫩肉的小丫頭啊？」

「去去，一邊老實呆著去。」看守的武士一棒砸在鐵欄杆上。

看著這樣糟糕的環境，雲苔皺起眉頭，這是疾病滋生的溫床，要是出個傳染病什麼的，恐怕很難控制。

雲苔的擔心直接被誤認為了厭惡。當下惹怒了幾個囚犯，他們衝到了鐵欄杆旁，神情兇惡地吼了幾聲，想要嚇到雲苔，想用雲苔害怕的樣子取樂。

弗恩的手搭上了雲苔的肩膀。

雲苔仰頭一笑，表示她沒有被嚇到。

弗恩滿意地點了點頭。

羅伊感覺有點丟面子，瞪了隨從一眼。看守的武士手裡的棒子敲得更響了：「幹什麼呢？想要造反了不成。全部給我安靜點！」

繼續穿過幾道鐵門，一群人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下了腳步。

羅伊使了個眼色，隨從打開了門上沉重的大鐵鎖。但這並不是全部，羅伊上前，打開了門上的一個小窗口，注入了自己一絲精神力，這才聽到『喀嚓』一聲響，門應聲而開。

這絕對是魔法世界的又一個高科技體現！每個人的精神力都是獨一無二的，而要灌注多少精神力也只有羅伊自己知道，地球上的聲控、指紋、瞳孔之類的掃描識別和這個一比，簡直是弱爆了有沒有！

一群人走進房間，只見房間中央的石桌上鎖著一個被剝得只剩下短褲衩的彪形大漢。

「怎樣？」羅伊看向弗恩校長，向他詢問自己找的人是不是符合校長大人的意？

弗恩校長看向雲苔，用眼光詢問她的意思。

看著赤目欲裂地瞪著她的大漢，雲苔沉默了。

在場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向弗恩，這個小姑娘是什麼意思？

「雲苔，怎麼了？還是說你需要他們都出去？」弗恩猜測著雲苔的意思。

雲苔搖搖頭。她很突兀地向石桌上的彪形大漢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停頓了好幾秒鐘的時間，雲苔才直起腰。

雲苔的舉動驚呆了屋子裡所有的人。

再看她轉身，再次很慎重地對著弗恩校長彎下了腰。

弗恩不解地問道：「雲苔，你這個孩子這是怎麼了？起來說話。有什麼直說就好，別這個樣。」

雲苔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從上了角馬車之後到現在，弗恩從雲苔臉上第一次看到了一絲輕鬆。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是一名醫者，我不應該以救人的名義做著傷害無辜者的事情。」

「他是個死囚，不是無辜者。」屋子裡其中一名看守武士忍不住插嘴道。

「如果他犯了帝國的法律，那麼就該有帝國來審判他。如果他傷害了其他人，那麼該如何報復，如何決斷，那都是受害人的事情。他之於我只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我沒有權利傷害他，無論我的理由多麼得冠冕堂皇，那都是錯的。」在這一刻，雲苔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輕鬆。醫不自醫，因為病患是外公的緣故，之前她的心跟著外婆一起亂了。

雖然屋子裡掛著好幾盞魔法燈，但在這一刻，似乎這幾盞燈都變得暗淡無光，遠不如小女孩眼中的星光那般耀眼奪目。

「今天真的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雲苔這次是想羅伊他們彎腰道歉。

弗恩開心地笑了，為了好友能有這樣一個外孫女而欣慰。

「羅伊，不好意思，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弗恩校長，什麼話，這都算不上是件事兒。」羅伊笑笑。

「校長，哪裡可以找到新鮮無主的死人屍體？」趁還沒有離開看守所，雲苔抓緊時間問著弗恩，在她的觀念里，這裡既然有死囚，那麼囚犯屍體的處理肯定有專門的去處，而且大多數的囚犯屍體應該是無主的。一事不煩二主么，表面看似雲苔問弗恩，事實上她這個問題是針對羅伊的。

新鮮無主的死人屍體？真沒看出來這個胖墩墩可愛的小姑娘居然是黑暗系的啊！出於對黑暗系魔法的成見，除了弗恩，其他人都本能地和雲苔拉開了一些距離。

看著雲苔坦蕩的雙眼，弗恩校長再次懷疑，當初魔法天賦測試的時候，真的沒有疏漏？真的沒有漏看這小丫頭身上的黑暗系魔法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