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
有了孩子就不一樣,楊嬋感覺自己和趙遠山都成熟不少,很多看法都有了不同的見解,包括對銘哥兒還有小草的教育方面。
趙遠山之前絕對算的上有責任心有上進心的人,如今有了孩子,楊嬋才發現,如果說之前是儘力而為,那麼現在就是全力以赴,按著他私下和她說的,就是怎麼都得給孩子鋪條平路。
想起前世的父親,也不能說媽媽在的時候不疼她,只是等有了弟弟才會發現,那種喜悅真的不一樣,國人根深蒂固的『傳宗接代』的想法,真的不是隨便幾句宣傳語就能改變的。
雖然很喜歡女兒,但是楊嬋不能否認,得知生下兒子時,心中有一剎那鬆口氣。
這不能不說,也是一種悲哀和無奈。
楊嬋很少回鄉下,主要是在鎮子上住慣了,鄉下蚊蟲多,就怕咬著安哥兒,再說銘哥兒和趙遠山都要讀書,亦或是買個東西,都在鎮上方便許多。
這兩年風調雨順,又不必交稅,楊嬋乾脆用家裡的銀子買了間鋪子,開一家糕點店,除了慣有的綠豆糕之類的傳統糕點,楊嬋終於幹了件穿越者該乾的事,把小蛋糕,蛋撻之類的糕點給蘇出來了。
鋪子交給趙小花管理,除每月二錢銀子的工資,還給了兩成乾股,也不是白給,趙小花每日里除了張羅生意,天不亮就得起來做糕點,絕對對得起楊嬋給的工錢。
倒不是請不起人,主要那蛋糕容易學,找人做估計就沒什麼新鮮可言,只得趙小花自個做,楊嬋和小草偶爾過來幫下忙。
因著新鮮,鋪子的生意很是不錯,頭年就回了本,還有些盈餘。
第二年起,除去兩個工人的工錢和成本,賺的便都是純利潤,照著如今的營業額算,每年能有三百多兩銀子,在這鎮子上絕對算是不錯的了。
鋪子是用家裡的銀子買的,自然算作家裡,如此,家裡銀錢富裕起來,趙遠山也不怕花錢,尤愛買書。
「怎的又買書?」楊嬋見趙遠山抱著幾本書進來,笑問道。
買書她當然不反對,不過最近趙遠山買的有些狠,連著七/八天,每天都帶幾本回來,這時候的書可不便宜,一本三字經都得一兩銀子,不是普通百姓能買得起的。
「不是買的,是老師家借來抄寫,都是難得的好書,外頭可不容易買到。」趙遠山興緻勃勃的坐到書桌后,打算磨墨抄書。
「且不說這個,過幾日咱們安哥兒就周歲了,要請什麼人嗎?」周歲絕對算的上是大事,可惜今年還在三年大喪中,不能大辦。
「就請大姐和老師一家。」想了想,趙遠山覺得不太妥當,便道:「把二嬸,劉嬸還有隔壁的劉奶奶都請上,對了,還有彩荷,你看看人齊了沒?」
楊嬋笑了下,「這些人自是都要請的,我是問你要不要請舅舅和姨媽?」
當初滿月沒請已經說不過去,要是周歲又不請,怕會被傳閑話。
一家子讀書人,名聲多少要顧忌些,毀了名聲等於毀了讀書人的前途,絕對要不得。
「我託人帶句話,來不來看他們自己。」這些道理趙遠山不可能想不到,只是到底心裡憋屈。
安哥兒周歲這日,楊嬋給他穿上虎頭鞋,戴上虎頭帽,白白胖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你,萌的你恨不得揉進骨子裡。
本來他們叫的人不多,結果許多沒叫的人不請自來,其中就有方員外一家,還有田員外也帶了妻子過來,包括本以為不會來的大舅小舅和姨媽,浩浩蕩蕩一群人走進門,把不大的小院擠得沒多少空隙。
還好楊嬋準備的東西足,不然酒菜不足,可要鬧笑話了。
周歲的重頭戲便是抓周,趙遠山將東西都攤在地上,讓安哥兒自己去抓,當然,絕對不會出現胭脂之類的東西。
楊嬋就鬧不明白了,紅樓中賈寶玉的抓周物品中怎麼會出現紅艷艷的胭脂盒,小孩子本就愛些鮮亮的東西,一個那麼鮮艷的東西,不抓它抓什麼。
夫妻兩人蹲下身子,高興的看著安哥兒抓周。
安哥兒盯著娘親,張開小手要抱抱,可把楊嬋樂死了,心中可惜沒有相機,不然一定要拍下來。
「安哥兒,趕緊抓個東西,抓了娘親就抱你。」安哥兒歪著小腦袋,也不知聽明白沒有,但是他很肯定一點,就是自己的娘親現在不會抱他。
低頭看著前面一堆東西,突然抓起青皮三字經,這東西他經常看爹爹還有娘親拿著,把這個給娘親,一定會抱他。
「安哥兒抓書,往後定當高中狀元。」
「不愧是書香門第,趙老爺往後可算後繼有人。」
賓客親戚們個個說出美好的寓意,趙遠山和楊嬋邊謙虛,邊笑的臉頰發僵。
無論哪個父母,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應該都是開心的。
抓周結束賓客漸漸離去,不過趙遠山的兩個舅舅還有姑媽卻半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其實從他們過來的時候,趙遠山夫妻兩就有些明白他們有事,不然絕對不會登門。
如今趙家可不一樣了,尤其趙遠山的小舅子還是金科探花,在翰林院中任職,聽說背景及其深厚,他們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關係。
到底是親戚,楊嬋招呼兩個舅媽和姑媽到了後院,讓小草取了茶點,禮儀半點不缺,但要說親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兩個舅媽相互對視了一眼,氣氛有些沉悶,倒不是這三個婦人不會說話,相反,這幾人可是出了名的能說,只是也看對誰。
這楊嬋要是村婦,那他們早開口說話了,可知道楊嬋是知府的嫡女,又有個當大官的弟弟,自然拘謹些。
別的不提,就是楊嬋現在放出來的氣勢,就壓的他們不敢放肆。
楊嬋這邊不敢說,不代表趙遠山那邊沒人敢說,到底是他舅舅,還能趕他們出去不成。
結果趙遠山還真起身趕了兩個舅舅和姑父出去,連帶兩個舅媽和姑媽也沒給好臉色。
眼見姑媽張嘴要喊,趙遠山面色陰沉,冷聲道:「若不怕表弟表妹成不了親,只管喊。」一句話咽的姑娘灰溜溜的跟著離開。
等不見了人影,楊嬋才問道:「這是怎了?」
只見趙遠山臉黑的快要滴出水來,「他們倒是打得好主意,竟想要給小草和瑾之說親。」
楊嬋不敢置信的望向趙遠山,小草也就罷了,畢竟是他們的外甥女,瑾之可和他們半點關係都沒,何況瑾之可是探花郎,多大臉才說要給說親。
「他們想要讓我把小草……許配給……二舅家的次子。」趙遠山覺得自己都沒臉說出來,頓了頓,又道:「想讓姑媽家的表妹給瑾之做二房。」
「二房?」楊嬋氣的渾身發抖,這都什麼親戚,且不說楊錦如今還沒娶妻,就算娶妻,他一個讀書人萬沒有娶二房的道理,那是商戶或是沒有教養人家才會如此。
他們這等人家,真要娶二房,也是因為嫡妻犯了大錯,或是一直沒能生下子嗣,而二房的人選身份雖然不會太高,絕非一個鄉野村姑,目不識丁之人能當得的。
「對不起。」無論如何,那都是他親戚,趙遠山不是推脫責任之人。
楊嬋橫了他一眼,「同你有和關係,往後少來往就是。」左右過些日子就是鄉試的日子,到時一家子搬去省城,若是中了固然好,便是不中,他們也打算前往京城。
在這小鎮想要接受好的教育真的很難,趙遠山資質中等偏上,若是出生城裡的書香門第,興許早過了鄉試,到了京城,能讓楊錦傳授些考場經驗。
本以為被趙遠山趕走之後,舅舅姑媽們不會再來了,沒想到臉皮厚的不行,沒過十天又提著一籃子雞蛋過來,甚至還帶了個媒人過來。
「這李二老爺是秀才,正好趙老爺也是秀才,門當戶對,又是外祖家,這舅舅舅媽可是最最親的人,可不當自己女兒來疼,萬沒有比這更好的親事了。」
楊嬋冷眼看著媒婆滿嘴跑火車,看的媒婆心有戚戚,最後聲音越來越低。
她其實心裡也後悔的人,原本李二老爺給了她二兩銀子,這麼大手筆可不多見,又說的外甥女,也沒問是誰就接了,哪知道一打聽就出問題了。
安溪鎮本來就不大,趙遠山家的事可不算小事,稍稍打聽一下就能知道個大概,連帶兩家的關係不好是有不少人心裡門清。
只是實在捨不得那二兩銀子,這才硬著頭皮來了,此時見著楊嬋,才知自己真真是低估了人家。
「小草還小,我想著多留她幾年。」楊嬋掃了姑媽還有那二舅媽一眼,才十歲的丫頭,竟然也能打主意,可真是好舅媽。
「這也沒打算馬上結親,先定下來,等小草及笄再成婚不遲。」二舅媽連忙接嘴。
楊嬋一眼橫過去,使得她立馬禁聲,「都說長嫂如母,小草是我手把手教導的,一直帶在身邊,實在捨不得,這會年級實在小,等過幾年再說。」頓了頓,道:「說來還有一件事忘了同舅媽還有姑媽說了,我家大弟前幾日來了信,說是皇上已為他賜婚,安王爺的嫡次女,麗華郡主。」
幾人先是一愣,隨機又開始緊張,要知道他們之前還想把自家姑娘給楊錦做二房,這要是被郡主娘娘知道,可不得記恨他們。
一時間,幾人都沒了繼續的心情,匆匆說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媒婆出門的時候,直接冷哼,「也不找個馬桶照照自家什麼德行,也想娶人家黃親小姐。」
「自家沒本事還說別人,既然成不了親,你把媒錢還給我。」二舅媽抓住想走的媒婆。
「我陪著丟臉了一回,還想要我還錢,沒門。」能做媒婆的人豈是簡單角色。
二舅媽還想鬧,被姑媽給攔住了,「還嫌不夠丟人,先回去再說。」
「感情那不是你的銀子,你當然不心疼,二兩銀子呢!」二舅媽恨恨道。
「你要是想要家裡小子娶不到媳婦,姑娘嫁不出去,儘管和她鬧,她可是媒婆,靠嘴吃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說成死的。」
顯然想到了後果,二舅媽只得咽下苦水,哭喪著臉家去。
楊嬋不知外面發生什麼事,左右不是什麼好事,臉色不佳的同趙遠山說,「還有一月就是鄉試,乾脆早點啟程去省城好了。」
這些日子其實不單舅舅家,就是鎮上不少人也來說親,楊銘年級還小還好,楊錦身份在那,那些人不會不自量力,小草就成了最好的對象了。
並非楊錦親妹,只是一個秀才的妹妹,雖然有楊嬋這個嫂子在,到底差了一層身份,還能說上一說,故而不少自認家底不錯的人都拖了人過來問過。
就是老師都無奈當了回媒婆,實在叫趙遠山還有楊嬋無奈,故而她才想著早點前往省城。
其實也不是楊嬋看不上鎮上的人,實在是小草太小了,才十歲,那些來提親的也才十歲到十五歲的年級,能看出個什麼來,左右她這個嫂子不會這麼草率就給小草定下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