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舌戰(二)
張超聽到了這個姜迪主動詢問自己讀過多少書,而張超卻知道自己讀過很多書,因為他在後世作為一個政府公務員,可是必須要經常讀書的。尤其是在發改委這種權力涉獵範圍非常廣泛的部門任職,那更是要精通各科學問,不管是文科理科,歷史政治,都要學會不少。所以他讀書自認為還是非常廣泛的,至少比起古代人要廣泛很多,而古代的書籍也就是那麼一些類別,根本無法和後世的天文地理經濟軍事等等無所不包的書籍相比。所以他自認為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比自己更廣泛的涉獵。
不過,唯一可惜的也就是他在後世所讀的那些書,在古代都是拿不出手的。都是不被那些古代文人所承認,因為這些在他們眼裡面都是不入流的雜學。自從漢武帝獨尊儒術開始,儒家學問已經成為了唯一的合法學問,別的學問學習再好也都不能夠當官,也都無法邁向統治階級的層次,所以別的學問逐步消亡了。所以,別的學問都是雜學。
「我自認讀書不多,而且讀書不求甚解,所以對於聖人學問所知不多!」張超回答。
不過,張超馬上問:「那請問姜迪校書郎,你讀書很多嗎?」
而那個姜迪自然得意的說:「我是去年明經科及第,我從八歲起,熟讀各類儒家經典,然後今年已經把各類儒家經典和各家註解倒背如流。不像你,讀書不求甚解,對於聖人學問都不完全,毫無學問,你憑什麼能夠在這裡高談闊論?」
「倒背如流,那你能夠提出新的見解嗎?你能夠把聖人學問,能夠運用到生活當中嗎?難道,你就光是背下來就行了?」張超問道。
姜迪馬上說:「我能夠背下來,那還不夠嗎?」
「哈哈,你自稱能夠背下來,所以稱呼我不會讀書?可是,我對於讀書,卻有別的理解。首先讀書,要學會學問,接著就是要能運用學問。此乃知行合一,如果不能夠知行合一,那你空把聖人學問都給背下來了,無法運用,有何用處?請問,你讀書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能夠把東西背下來嗎?那這樣要你何用,我們直接讓人把書籍抄錄下來,不就是行了?當年趙括熟讀兵法無數,可是卻無法能運用,最後落得數十萬大軍被白起活埋,趙國也就因此衰落,而這個實乃紙上談兵!古有趙括紙上談兵,而現在你熟讀無數典籍,可是卻絲毫無法運用,只能怪尋章摘句的在此師法古人,毫無自己的運用和見解,那你何嘗不是在紙上談兵?」
「你——」姜迪氣得說不出話了。
可是張超沒有打算放過他,直接繼續說:「你說我讀書不求甚解,無法領會聖人學問,所以不配在這裡高談闊論?可是我卻從聖人學問裡面學會了,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而我也因此能夠體會到,選拔優秀人才才是大道,而我也就能夠思考出如此之考成法,考核官吏,選拔出一批能臣幹吏出來為朝廷服務,為聖人弘道。」
「可是有些人,卻無法從聖人學問裡面體會到一鱗半爪,卻尋章摘句斷章取義,可想而知此人讀書全都是讀到了狗肚子裡面了,於國於民毫無用處。」
「你——嗚——」姜迪剛開始一陣生氣,可是後來卻口吐白沫雙手抽搐的倒地。
「馬上叫御醫!」李淵馬上喊道。
而那個姜迪馬上被御醫拉下去救治了,而現場的人都感覺一陣膽寒,而這個張超可真的是嘴下絲毫不留情啊!居然光是憑藉一根舌頭,也就把人家罵得為此口吐白沫了。要知道張超這話可真是夠狠辣的,居然直接把人家最引以為傲的東西貶低得一文不值。那個姜迪最驕傲的也就是自己能夠把各大聖人的書籍倒背如流,顯然是記憶力非常的好,他也都非常驕傲。可是張超卻為此抨擊他只是會讀書,不會運用,根本無法能夠真正的運用到了這個方面。
而這種人要說對於聖人經典的熟悉,肯定沒有人能夠比得上。可是現在卻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因為他們背下來了,沒有任何自己的理解,也都沒有任何的能夠實際運用,那這個其實也就是紙上談兵。而張超對於這種人,非常了解。張超曾經在後世提倡過素質教育,所以對於這種他對於這種所謂「高分低能」的學霸非常了解,這種傢伙在後世不少了,所以張超一開口就要認命。而被張超把自己最擅長最驕傲的東西貶低得一文不值,這個讓他都感覺憤怒無比,結果氣得都吐白沫了。
不過大家也都無法反駁,因為張超的論點也就是在抨擊他讀書學會了聖人學問,卻無法運用。可是張超這個「不求甚解」的人,居然能夠運用到了聖人的學問,然後開發成為了自己的執政理念,然後選拔官吏做了貢獻。所以與之相比,誰不會讀書,那也就是一目了然的。既然姜迪以張超不會讀書來質疑,那張超也就反過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來反而說明了姜迪不會讀書,這樣姜迪的質疑也就土崩瓦解,站不住腳了。
而結果最後,姜迪也都吐白沫然後暈了過去,算是張超變亂的第一個祭旗犧牲品。
「呵呵,張超主事,你果然也是伶牙俐齒啊!不過我卻對你這套選拔官吏的方法不敢苟同,你這套考成法,只能夠選拔出來一批能夠做事的官吏,而卻對於教化百姓毫無幫助。到時候,雖然百姓越來越好,可是人人都無法得到聖人的教誨,那又有何用呢?我們應該努力師法古人,努力讓天下回到那個上古治世,這樣百姓能夠秉承禮儀……」
張超暗罵:「又是一個書獃子!」
張超最煩的也就是這種書獃子,因為他們每一句話都是從所謂儒家學問裡面選擇理論來說。而張超想要反駁,那必須要借用儒家學問裡面的話來反駁,這樣恐怕還真的是要真的無奈了。張超畢竟是後世人,學會的儒家經典並不多,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幾句著名的,所以他感覺這種書獃子最難以反駁。跟他們說話,那簡直是雞同鴨講。
「請問先生,你是何人,官居何等職位?」張超問道。
「我乃太學博士,廖濤!」廖濤說道。
張超馬上意識到這個果然又是一個書獃子,是太學的高級教師,而這個時代太學也都是教導一些儒家經典的。而只有四門學才是教導那些普通的算學法學之類的學問,太學和國子監都是教導所謂儒家經典,這些太學國子監裡面的官員,絕大多數也都是書獃子。對付這種書獃子,讓張超感覺最頭痛。
「廖濤博士所言,我不敢苟同!廖濤博士所言若是選拔出來一批能夠辦事的官吏,而讓百姓日子越過越好,可是卻無法能夠得到教化。可是我卻更認可管仲的一句名言,那也就是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如果一個人連生存都無法做到,那何談什麼得到教化?如果人都吃不飽要餓死的時候,難道還能夠指望他去傳播學習聖人學問嗎?」張超問道。
張超作為後世人,當然知道所謂的物質文明決定精神文明的道理。如果一個人連吃飽穿暖的事情都做不到,那怎麼可能能夠去遵守禮儀呢?如果一個人馬上就要餓死了,那怎麼可能能夠做到遵守道德呢?這種人,畢竟是少數啊!
「這怎麼可能?難道就不能夠遵守聖人教誨嗎?難道,能夠為了一些嗟來之食,那就能夠違背聖人教誨嗎?」廖濤問道。
「那請問廖濤,你從小何以為生,何以讀書?」張超問道。
而廖濤回答:「我從小受到貧困,是進入了官學之後,蒙前隋官學的先生不棄,主動免除了我的學費,並且還經常拿出一些資產補貼與我,這才讓我能夠讀書承認!」
「那你這不是吃了嗟來之食了嗎?」張超反問。
那個廖濤臉色通紅,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再次被反駁了。自己剛才說什麼寧可餓死也都不能夠吃嗟來之食,可是現在自己接受了自己導師的施捨,那不是在吃嗟來之食嗎?
「這個是導師所贈予我的,豈能算是嗟來之食?」廖濤反駁說道。
可是張超反問:「你為了你的導師做了什麼?何曾為他帶來了一分利益?你單獨享受了導師的恩情,可是卻沒有任何回報,這個不是導師在施捨嗎?你還好意思說你沒有吃過嗟來之食嗎?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衣食,那你恐怕都是在為了一日三餐而忙碌,你何嘗有機會讀書?所以,如果沒有足夠的衣食,那如何能夠讀書?不讀書,如何能獲得聖人學問?」
這個廖濤再次臉色發紅,顯然是對於張超這話直接的使勁抨擊,而這個他還無法反駁。如果他沒有足夠大衣食,那他怎麼可能能讀書,怎麼可能明白聖人教誨呢?而他這個,不是在吃了嗟來之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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