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午飯眾人吃的很是歡悅，不時聊起早晨那場戰役。

禾露沒能一同前去，不免有些好奇大家為什麼一回來就開始調侃寧以白和時雨萌兩人。她擔憂地看一眼獨坐旁邊默不作聲的年佳，暗暗嘆了口氣。

眼前的男才女貌，曾是年佳心中的一根刺，那根刺好不容易有了褪去的趨勢，如今卻似乎扎得更深了。

其實心裡泛酸的人又何止年佳一人。

眼睛盯著面前的碗筷，伍苒心不在焉地吃著東西，大家的對話紛紛入耳，可就是不過心。

因為大多都是：

「heary，你今天是故意獻身的吧？」

「英雄救美哦……」

「那當然，幫擋槍擋得那麼積極，我從沒見過他這麼熱心過！」

……

寧以白為了時雨萌，連在這場小遊戲里也願意犧牲自己。

估計是看她長時間處於靜止狀態，離伍苒最近的禾露幫她夾了兩隻蝦過來，「小伍怎麼不吃了，還悶悶不樂的，你們隊不是贏了嗎？」

「啊？」她抬頭，又怔怔看著碗里的蝦，說，「我就是吃的有點飽了。」

禾露瞥一眼她面前，「飽了嗎？我都沒看你怎麼動筷子，今天阿姨做的白灼蝦不錯，你嘗嘗。」

猶豫了一刻，伍苒拿上筷子。

「咚咚……」

有人輕輕敲著桌面，「她不吃蝦。」

聲音不大，但當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聲源看了過去。

餐桌是長形玻璃圓角桌，寧以白坐在伍苒對面的位子上，絲毫沒察覺到別人異樣的眼神，他看著伍苒直到她抬頭繼續說道：「不吃的話把蝦給我，今天還有檸檬雞，我看你上次吃了很多。」

伍苒傻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順手將裝蝦的那隻碗輕推到對面，看到寧以白的目光更加緊張，一轉視線在飯桌上搜索，「有嗎？」

確實有檸檬雞，但是離她很遠，擺在程光遠面前。

寧以白揚起目光朝程光遠看去，後者眨眨眼不明白一般，還皺皺眉抱怨說：「小伍你還是不要吃這個了，阿姨今天做的沒有heary那天做的好吃，特別酸，而且雞肉都沒有入味！」

這句話他明顯說得心虛，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面前的盤子都要空了……

寧以白低笑：「那你還都吃了。」

他嘴硬：「我這不是怕小美女吃了傷著她的味蕾嘛！」

伍苒和眾人：「……」

寧以白不再為難他，重新在大家的注視中看向伍苒，「下次你去我那兒時我再給你做吧。」

伍苒：「……哦，好。」

程光遠不知死活地插話進來，「小伍下次你去吃的時候一定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也要去！」

「……」從香港趕過去嗎？

寧以白對伍苒說話的口吻很像對待一個熟人，大家的震驚再一次加深，幸好有當時一同在寧以白家蹭晚飯的黎生芃開口解釋：「那次年佳和我也在，我才發現原來二哥是個深藏不露的家庭煮夫啊，以後做他老婆可有口福了！」

那天年佳也在，她沒說話，目光輕輕在伍苒臉上繞了一圈，又回到寧以白和時雨萌那邊，看了一會，突然低頭笑了。

因為黎生芃的解惑，黏在寧以白和伍苒身上的目光才慢慢移開。

時雨萌的座位挨著寧以白，她胳膊肘撐桌手托下巴看著寧以白，輕笑道：「heary，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不僅她好奇，另外幾人也覺得刷新了新視角。

寧以白放下手中正剝著的蝦，回頭看她，「在酒店待久了，舌頭嘗的味道多了，自然就開始琢磨怎麼吃。」

時雨萌彎著眼眸，盯了他一會才低聲嘆口氣：「這些年你變化的可真大。」

「我沒有變，」他微笑著，「只是我學會了很多東西而已。」

時雨萌一愣。他沒有變么？

確實沒有變，依舊是不帶深意的笑容，清潤潤的，溫柔中又帶著某種疏離。

既然他沒有變，那麼，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對了，」費楠突然出聲，「heary，你能告訴我們畢業后那兩年你去幹嘛了？」完全聯繫不到他人，也聽不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入伍了。」

程光遠猛地一驚，「什麼，當兵去了！？」顯然他也剛知道這件事。

黎生芃睨他一眼：「原來你這個小青梅當的也不是很徹底。」

孫宏問：「為什麼突然想起來去當兵了？」

費楠：「對啊，當時我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問parny他說他也不清楚。」

黎生芃哼笑：「他清楚就奇怪了。」

「黎生芃你今天是不是沒被罵很不爽！？」

……

古清澄幽幽在黎生芃耳邊嘀咕：「梨子，我怎麼感覺你和parny之間不太對勁……」

黎生芃：……

大家紛紛提出疑問，寧以白淡然開口道：「沒什麼事，那時候就是想趁自己年輕多做些自己想要做的事。」

嗯，很敷衍的回答。

幾人都心照不宣地看一眼他身邊的時雨萌，大概，是因為分手后心灰意冷吧。

時雨萌看著他，心裡輕輕動了一下。

自己想要做的事……所以他一直想去當兵？

伍苒第二天要離開這兒去拍攝場地，所以下午就先回去了。

別墅不算很大，伍苒住的那間房原本是給她和年佳準備的，誰知年佳昨天有事不能及時趕到，今天上午才來。

她坐在床邊，盤著腿在看mv的劇本，看了一會又翻出幾部片子準備觀摩觀摩。

原本還在仔細揣摩演員的演技，但很快她就被帶入到劇情當中了。

寧以白來的時候，她根本沒注意到，等自己從劇情里走出來，伸手去摸劇本時才赫然發現身後站著一個人。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寧以白手中拿著mv的劇本在看，伍苒見他看的仔細，好奇問：「你也懂演戲？」

寧以白抬頭，「不懂。」將劇本遞給了她，隨後坐在床的另一邊。

兩人就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伍苒默默把腳放下，重新去換了一部片子播放。

回來重新坐在床邊，聽到寧以白問：「明天就要開拍了，擔心嗎？」

伍苒刻意離他遠了一點，卻依舊逃脫不了他身上那種說不出來的乾淨味道，淡淡的，像陽光，又似清風。

「還好。」目光盯著電視屏幕，伍苒故意不看他。

那邊傳來輕微碎響，他在翻伍苒先前找來攤在床上的片子，電影放了什麼她一點都沒看，一股腦心思都在想他怎麼還不離開。

寧以白隨意拿起一張，眼神瞥向伍苒挺直的後背。

瘦纖背上披散著長發，髮絲烏烏接近腰部，尾部被修得整齊，烏黑順亮，很漂亮。

她又不理睬自己了。寧以白垂下眼睛，心想難道小姑娘還沒有原諒自己？

「伍苒。」

「嗯？」伍苒目光盯著電視，沒回頭。

寧以白起身到她身旁坐下，身體落下之間忽聞她發間的清香。他看著伍苒，「mv講的是愛情故事，你為什麼在看恐怖片？」

突然的靠近讓伍苒大腦一片空白，隔了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演技不分劇種的，我在學習他們的演技。」

沉吟片刻，他又說：「雖然我不懂這些，但我聽說訓練演技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實戰。」

所以，他是在勸自己先找個人練練嗎？

想到裡面有幾個擁抱的鏡頭，伍苒忍不住臉色微囧。

「嗯，其實我在宿舍已經……對過幾次戲了。」和空氣。

寧以白一笑：「有準備就好。」

伍苒突然轉過頭飛快看他一眼又轉回去，「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明天我要到市裡去，」他說，「來問你要不要跟我的車走。」

下午程光遠已經提前去了拍攝場所做準備，本來程光遠讓伍苒明天跟寧以白的車，但被她拒絕了。

「還是不要了，」伍苒眉眼低垂，還是堅持原來的想法，「我可以自己去的。」

就算低著頭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沉沉目光。

「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

伍苒立馬想起上次他道歉的事情，立刻抬頭解釋說：「不是，我不想麻煩你們了。」

聽說時雨萌的車半路拋錨，明天時雨萌應該也會跟他一起離開吧。她還是不要再去湊熱鬧了。

寧以白不以為意，笑了笑，「沒關係的。」

伍苒小小扁嘴，只是一瞬間的動作，卻被寧以白給捕捉到了。他眼神微恙，反應過來回味伍苒剛才話里的意思，似是笑了笑，「這個『你們』指的是我和誰？」

「你……你和啊。」

寧以白又笑，「真麻煩的話也只會麻煩我，為什麼還要說麻煩她？」

聽到他的話，伍苒有點搞不懂了。按照今天兩人的發展趨勢，接下來不應該是寧以白和時雨萌重歸於好的情節嗎？

「你們不是……應該一起回去的嗎？」伍苒不太確定，聲音越來越低。

「跟黎生芃他們的車，她過幾天會回香港。」

伍苒小小點頭，「哦。」

「所以？」他問。

所以？

想了幾秒，伍苒卻還是堅決搖頭，「我還是自己去，反正離得也不遠。」

最終寧以白尊重她的決定，「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伍苒不再發問，他也不動聲色坐在一旁，電視機里傳來壓抑凄凌的恐怖聲音。

盯著畫面看了會，寧以白突然問：「今天遊戲贏了為什麼還不開心？」

她不說話。

無奈嘆了口氣，寧以白偏開頭看她：「早知道你還是不開心我就不跑出去擋子彈了。」

伍苒一愣。

等等，他什麼意思？

難道他跑出來擋槍不是為了時雨萌？

伍苒牢牢盯住他，寧以白卻不再開口講這事了。

又坐了一會，寧以白才起身離開。

他人還沒出房間，伍苒突然憋足了勇氣叫住他，寧以白詫異回頭。

伍苒眼神有一刻閃躲，「我想問你，你和……當初你，還好吧？」

當初他與時雨萌分手，接著心灰意冷入伍，肯定很難過。

他微微偏頭，回憶般說：「還好。」

伍苒：「哦。」

「但是，」知道她的深層含義一樣，寧以白續道，「不過我入伍真的不是因為這件事，我和沒有緣分就是沒有緣分了，我不會強求已經失去的東西。入伍是我很早時候就想做的事，所以一畢業后就去了。」

他解釋了，他居然解釋了！

伍苒抬頭看向他，他微低著頭，目光深遠。在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又忽然柔和下來，微微一笑問道：「我這種行為在你們看來叫什麼？」

幾乎是瞬間，她脫口而出：「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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